瀚海.105

    眼见有箭矢擦过陆畅越过禁军,直向陆正疾飞去,原本一直坐着不动的陆正疾抬起了手。也没见他多大幅度,只是伸出手,箭矢仿佛自动落到他手中的一样。

    这一手接箭的功夫就不知要练多少年,李逍抬眼觑见不由暗暗砸舌。

    而单手接箭的陆正疾心中亦不由震动,他看到站在人丛后的谢戡,自然也看到用‘云中漫步’戏弄禁卫的李逍。

    八成相似的长像加上一模一样的轻功,陆正疾很快猜出女子身份。他脑海里尘封多年的往事重又浮现,卓约若仙的少女,躲在暗处偷窥的自己,时间仿佛一个圈,二十年后青城派的后生还是与昆仑派的传人走到了一起!

    正值午时,阳光刺眼,陆正疾推开挡在面前的禁卫,从席上站了起来。

    谢智将棉花塞紧的酒瓶点上火,趁人群和禁军被公子和逍姐吸引之际将□□扔向高台。突如其来的□□被禁卫击碎,酒瓶里装着的火油遇上明火突然爆燃,禁卫们四下散开,仍有人被燃烧的火油沾上身,火舌很快舔上,军士疼得在台上不停翻滚。

    “护驾、护驾……”

    内监尖声惊叫,监斩官被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失了方向,迎着兜头丢来的酒瓶而去,火舌瞬间将他整个人点燃,他在台上乱跑乱蹿,成了一个活动的火源。

    着火的监斩官往仇池王身边跑,嘴里大叫,“吾王救命,救命啊……”

    陆畅手起刀落,监斩官应声倒地,下一刻陆畅手中的折扇出手,那折扇在空中仿佛长了眼睛,直向扔酒瓶的谢智而来。

    谢智甚是机灵,扔两瓶换一个地方,折扇兜了一圈重新回到陆畅手中,谢智还不忘送他一个鬼脸。眼看陆畅的折扇又脱手而出,来势又急又快,谢智扔掉手中酒瓶,发现前路被封,后退不及,眼睁睁看着折扇在空中旋转飞来。

    谢智能想像下一瞬折扇的钢骨划破自己头颈的感觉,迅雷之际谢戡一箭将折扇打飞,解了谢智危急,连发三箭,逼得陆畅闪转腾挪不住后退。

    早听说青城派年轻一代中出了个资质极佳的后辈,想来便是此人,陆正疾抓住陆畅后衣领往后一带,谢戡射来的箭矢射飞。

    “这人是谁?”

    陆畅被父王抓住衣领虽被解围却觉得难堪,但面对陆正疾的询问却不敢不回,“父王,此人出身晋国陈郡谢氏,拜在青城无相子座下,姓谢名戡字长随。”

    “谢氏出兵剿匪大获全胜的那个老二?”

    “父王明见,确是谢氏老二,此人兄长便是号称‘金陵三杰’的谢衡谢定之。大获全胜皆因那些匪寇都是乌合之众。”

    陆正疾没理会陆畅,只扫了他一眼。

    陆畅看不太懂那眼神中的含义,但父王眼中的轻视却是再明白不过。他想为自己多申辩两句,陆正疾却没心思听。

    火油极难被浇灭,高台上已是熊熊火光,吴痕已杀到行刑的柱下,兰馨长发披散着遮着脸低垂着头,生死未卜。

    吴痕边铲除周边的军士边呼唤着兰馨,可柱上的人显然昏迷着,半分回应也无。他心里感觉不好,一刀砍断绑缚的绳索,兰馨整个人面朝下摔倒。她身下全是杂乱的木桩,吴痕伸手去拉,刚握住她的手掌,心里咯噔一下。

    尽管吴痕退得极快,他的心口位置仍被尖利的匕首扎中,索性他退的够快,扎中的伤口只有一分,此时他方知这个兰馨是人假扮的。

    一边庆幸动手前谢师兄嘱他小心有诈,一边接连接下假兰馨凛厉的杀招。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别说周边的民众反应不及,连军士都不及反应,陆正疾刚走到台边,李逍已飞身上了高台。手中的冰魄宛如一条游龙,点、刺、划、拨,招招直指陆正疾全身要害。

    陆畅一向自命不凡,虽然与李逍交手过几次处于下风,但他总有理由,或受伤,或被人打扰。直到今日亲眼见李逍与父王的交手才看出差距来。心下更生出不忿,原来父王还留了一手,他也不考虑自己资质,只恨父王看扁自己,扯过军士递来的折扇,他要让李逍死在这里,欺身而上。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陆正疾的内力真气深不可测,李逍应付起来已感吃力,更别提旁边还有个伺机拣漏的陆畅。只是路不平必有人上去踩一踩,可能老天爷也想增加陆氏父子取胜的难度,一队人马突然从天而降,一下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

    谢戡很快发现这群人是友非敌,因为他们谁也不管,只围着陆畅尽使杀招,招招致命。

    有了这些人的帮忙,谢戡他们顿感压力骤减,谢智无人干预,□□直接扔在禁卫身上,顺便帮了被假兰馨抢占先机逼得手忙脚乱的吴痕一把。

    陆正疾眼见自己再不管,仇池的第一位世子便要命丧当场。他虽对这个儿子不满意,更有废立世子的打算,但却不许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放肆。

    陆畅想不到龚花花如骨附髓如影随形,一直追杀自己追到了仇池境内。他觉得龚花花一定是疯了,这种不要命的执着实在招恨,“你怎么还没死。”他也不想想自己对北水宫、对龚花花都做了什么,让他们不顾一切地要杀了自己。

    龚花花桀桀怪笑两声,大棘城外为击杀陆畅,被聂五魁在脸上砍了一刀,如今容颜尽毁,她已失去一切,杀父之仇毁身之恨,她这一生被陆畅毁了,她也要毁了陆畅,黄泉路上也好有人作陪,“不杀了你,我怎会死……”笑声令闻者毛骨悚然。

    “很好,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本世子送你上路。”可没了聂五魁、徐三鳌的陆畅就是只没牙的老虎,被连命都不要的龚花花打得左支右拙。

    陆正疾对这个儿子心中更感失望,趁李逍应付禁卫的工夫,一掌击退龚花花,将陆畅从北水宫的包围圈里捞出,反手又一掌向李逍劈去。

    谢戡眼见这一掌不妙,鞭长莫及,抽出弓箭,一箭射出,“你们还不出来吗?等陆正疾解决掉我们,你们保得性命却再无出头之日了。”

    陆畅不知谢戡说的什么意思,他伸手去接箭矢,谁想竟没接到。回头发现父王用右手两指夹着那只箭矢,他心中隐隐感到遗憾,只是还不及细细体会,突然呼哨声四起。

    下一瞬人群暴起,原本警戒线外看热闹的市民开始冲撞禁卫人墙,暴民人数之多令禁卫一下相形见绌。

    陆畅大张着嘴,感到不可思议,“他们这是怎么了?疯了不成。”

    陆正疾狠狠瞪他一眼,“还不是拜你所赐,这些贱民在周边大国的支持下还想着复国,贼心不死。”

    陆畅恍然,是呀,他在别国参与内乱鼓动分裂,如今仇池也被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原著民造反,很公平。

    陆正疾将目光锁定在谢戡、李逍身上,旁人一时半刻不足为虑,拿下这两个年轻人才是正经。

    李逍对战陆正疾尽施平生绝学,她的武功已非初下山时可比,经验加上技巧足以应付九成的敌人,但她与内力精进的谢戡合力也不过堪堪与陆正疾打成平手。

    陆正疾对阵李逍后才发现她与记中的那人并不很像,少了一丝缱绻和谪仙气质,多了一丝英气与果决。正午的光线很强,陆正疾望着眼前的俊男靓女总会不经意地恍神,如果当年他不出手拆散,小弟陆启风与那女子的孩子也会这么大了吧。

    可惜世上没有什么如果,自己不会容忍忤逆与背叛,无论那人是不是自己的血亲。亲弟弟又如何,自己当年没有做错,如今更不会错,这些人既能与叛军勾结,自己就不可能再让他们活着走出瀚海。

    陆正疾动了杀机,谢戡、李逍并不能敌。吴痕终于解决掉假兰馨,一时与李逍、谢戡三对一齐战陆正疾。

    被陆正疾一掌击中后心的龚花花伤的不轻,尽管如此亦没改变她的初衷,她死前一定要拉上陆畅垫背。

    陆畅被逼得要发疯,手中折扇连挥,誓要将龚花花千刀万剐。

    陆正疾虽是一代枭雄,有手腕有技巧亦够心狠手辣,可他如今毕竟家大业大,劳心劳力的二十余年也是荣华富贵的二十年,持久力终比不上年轻人,再加上以一敌三,长久下来终露出了颓势,已由主动进攻改为被动防守。尽管如此他心里并不十分担心,毕竟他还有一个撒手锏未出,但他在听到内监仓皇来报,“乔大总管在去接意王子的路上被人一箭穿心。”

    陆正疾的招式慢了一拍,被李逍一剑刺穿左肩,他一怒之下当胸一掌,危急关头谢戡一把将李逍扯到身后,伸手与他对掌。两人同时各退一步,陆正疾刚刚震惊谢戡内力的精纯,吴痕的皮鞭已勒住他的脖颈。这三人配合默契,一环扣一环。

    远处禁卫仍在剿杀反贼,内监虽然大叫,“小心,护驾……”可却无能为力。

    近旁他的儿子陆畅被龚花花一刀逼退,看见自己被困略一犹豫竟转身又杀了回去,仿佛没看到一般。陆正疾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困兽犹斗的反抗全被谢戡与李逍一一化解。

    自己难道要死在这些小辈手上!这绝对不能接受。他早得到消息,仇池的反对派得到鲜卑资助要搞一次暴动,他故意卖个破绽没带老二同行,猜想行刑这些人必聚集,自己最后来一招黄雀在后,没想到最后他还是被慕容恪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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