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总您醒了？”
黄护士忙松开康涟洏的手。
“我再给您换一次药吧，再适当地加一些止痛成分。”
宋总的表情沉冷，比平时还要吓人，估计是伤口疼。
“教她。”宋凛川眼风刮过康涟洏，转身回去。
“老板您能走路了？您的恢复能力真棒，天下第一！”
康涟洏赶紧上去扶他，那叫一个狗腿。
黄护士忍不住倒抽气，生怕她被大老板直接踢到门外。
结果大老板只是淡哼:“没你棒，社牛第一人。”
“谢老板夸奖，老板慧眼如炬。”
“比不上你心态好，老板受伤了还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外面玩。”
“那还不是因为对老板的体能充满信心。”
“那你对你的工作质量也这么有信心吗？”
...
不知怎的，黄护士觉得自己像颗锃光瓦亮的大灯泡，格外多余。
可是大老板又唤他。
黄护士尽力掩饰住八卦的眼神，冷静地指导康涟洏换药。
康小姐似乎比他更专业，因为大老板全程配合，表情温和，对她十分满意的亚子。
最后还给纱布打了个他不会的漂亮蝴蝶结。
大老板似乎也很喜欢，一边盯着看，一边让他去忙别的。
黄灯泡应声撤退，还给了康涟洏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康涟洏看着他的背影，收回笑容。
大老板有点秀儿附身，得赶紧把解约的最后一步完成了。
宋凛川从蝴蝶结绑带上移开视线，轻唤她:“多金，去把电脑拿过来。”
康涟洏看了看大落地窗边的书桌，走过去。
笔记本的页面正是兼职系统里的合同评价页。只要宋凛川填完评价，给她个四星以上好评，这个协议就能如约解除、按时付费。
康涟洏喜上眉梢，噔噔噔地搬了电脑过去。
“老板，您的手都这样了，还坚持给员工写评语，真是感天动地。”
“我不是还有嘴吗？”宋凛川哼笑。
“哦对。您可以语音输入。”
康涟洏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期待地搓手手。
宋凛川撇脸看她:“你好像很高兴？”
“老板您怎么这么不自信？”康涟洏小脸一沉:“把‘好像’去掉。”
看来真的是迫不及待想跟他“分手”。
宋凛川垂下眼皮，“可是我不高兴。”
“那不很正常吗？这是您的常态。”康涟洏脱口而出。
然后在大老板威赫的眼神下，作西子捧心状:“毕竟越有钱烦恼就越多，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
“那你的烦恼是什么？”
“没钱。”
“...”
宋凛川端坐到电脑前，开始语音输入。
才说了一句，就停下。“你先到旁边玩去。”
“为什么啊？”康涟洏忽闪忽闪大眼睛:“不是您让我来看评价的么？”
“等我评价完你再看。”
“那不行。您现在行动不便，我得呆在这儿，随时听您差遣。”
“你是怕我给你差评吧？”
“对啊！大老板偶尔也会存在主观偏见，需要小助理客观地小小提醒一下。”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宋凛川点点头，继续:“康涟洏公私分明，配合度高。胆大心细，灵敏度强...”
“你听着这些溢美之词，不脸红吗？”
说着说着，他又不觉分心。
康涟洏正听得带劲儿。“听实话，脸红什么呀？”
随即诧异道:“老板您不会是很少这么夸女生，自己不好意思吧？”
“谁能比你好意思？”宋凛川以包了纱布的手轻蹭她的脸颊，“真羡慕你的脸皮，保养得那么健康。”
康涟洏浅浅蹙眉，又慢慢展开。
算了，两人现在还没有正式“分手”，就再忍他这一小会儿。小不忍则乱大财，等他给自己评完分，再找机会扳回来。
秋山的正午，日永风和，一室暖融。
宋凛川流畅地给他家小助理做着“客观”评价，耳朵尖和面颊被日色浸染得微红。
或许是他嗓音优美动听，或许是温度合宜，小助理趴在一侧的丝绒软几上，双眸合拢，呼吸清浅，睡得很香。
直到评价结束，她也没个响动。
宋凛川盯着她的睡颜，慢慢举起手机。
然而手上没有力气，手机啪地一声摔在地板上。
“嗯？打雷了？”
康涟洏懵然地坐起身。
“是啊。老天爷想跟你的呼噜声来个二重奏。”宋凛川语带嫌弃。
“没有吧？我室友都没抗议过我打呼噜。”
康涟洏皱着小脸:“老板，您不能这么诽谤一个女孩子。”
宋凛川轻笑:“要不要听录音？”
“哎呀，不要这么较真嘛。据说小猫咪在信任的人类面前，才会发出放松的呼噜声。”
康涟洏巧笑着捡起他的手机，凑到电脑前。“让我来膜拜一下大老板的绝世好评。哎？”
竟然给打了五星。
“怎么？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宋凛川眉梢微动:“要不给你改成四星？正好你喜欢双数。”
“瞧您这玩笑开的，多新鲜。”康涟洏一把抱走笔记本，“在五星级的度假村打四星评价，不带这么自打嘴巴的。”
宋凛川勾了勾唇，“康助理，帮我点下确认键。”
“好嘞！”康助理答得干脆，手上更利落。
按下确认键，流程来到结算点。
她对着结算键没笑两秒，就因随之浮出的一行字愣怔了下。
“一旦乙方确认，则启动后结算程序。”
什么鬼？
情侣协议和兼职协议一同流转于兼职系统，前面的流程完全相同，怎么结算时就多了这么个幺蛾子？
这绝对不是她对流程细节的疏忽，而是某资本家临时增加的霸王条款。
“是我临时加的小条件，正好测试一下新功能。”宋资本家大方承认，无耻得坦荡荡。
“如果你有意见，可以撤回，等我重新确认。”
“甲方确认，会有相应的后程序吗？”康涟洏直指关键点。
“没有。直接结算。不过，要等我心情好时才会确认。”
“那您什么时候心情好？”
“不确定，看心情。”
“...”
康涟洏在心里劝自己不要生气，会影响食欲。
她把鼠标放在后结算键上，仔细阅读说明。
后结算程序不影响结算流程，报酬将于十个工作日内到账。但须按甲方要求，完成附加条件。否则甲方有权收回百分之二十的合同金。
这叫没有影响？
康涟洏开始无声的国骂。
骂完了，接着跟宋甲方沟通:“附加条件是什么呢？尽早完成，对您应该更有益处。”
“一份‘分手’礼物。”
宋凛川边说边朝她晃晃腕表。
都快一点钟了，小财迷还不饿吗？
“‘分手’了还要什么礼物？”小财迷绷不住了:“您怎么不要分手费呢？”
“我给你‘分手’费，你送我‘分手’礼物，不是理所应当？”宋凛川笑睇暴躁小妞:“或者你想换一下也行，毕竟我很绅士。”
康涟洏想给宋扒皮的脑子换掉。
“手表我买不起，顶多给您画一个。而且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完成。”
她瓜搭着脸，开始摆烂。
“谁问你要表了？我不缺儿童电话手表。”
宋凛川的脸色也沉下去。
这么急着与他撇清关系，是怕他吃了她吗？在山洞里如狼似虎的也不知道是谁！
“你以为儿童电话手表很便宜啊？”
康涟洏站到宋扒皮面前跳了跳，“一寸光阴一寸金，劝你死了这条心！”
有本事他也站起来跳。
宋凛川忍俊不禁:“时间是很珍贵。好，我就明确告诉你，月底前把礼物准备好，我哪天要你哪天给我。价格不限，但是礼物必须是情侣款。”
“知道了，五块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康涟洏老大不情愿地点头。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连情侣契约都要求售后服务。
“如果礼物我满意，会择期跟你解除兼职协议。”宋凛川补充一句。
康涟洏看了他一眼，先不急着高兴了。
满意这玩意儿，可太主观了。
尤其对方是京城一流杠精。
空气安静下来，一时有些尴尬。
宋凛川轻咳一声，“拿到了这笔报酬，你有什么打算？”
“休学，找个偏僻的地方躺平。”
康涟洏累了，不愿多说。
宋凛川皱眉，刚想再开口，她又问:“您没事了吧？那我出去了。”
“你不吃饭了？”
“没胃口，我得抓紧时间赚钱，给您买礼物。”
“那正好，你喂我。”
“还是请江特助代劳吧，他更了解您的喜好。”
康涟洏脚步不停地往外走，经过江特助身边，也没打招呼。
“康助理，老板怎么样了？咦？”
江特助一头雾水地看着康涟洏的背影，走到宋凛川身边。“抱歉宋总，路上有点堵车，我来晚了。您的伤怎么样？我带了医疗车过来，要不要去趟医院？”
“要。”宋凛川冷冷地瞥他:“等你加班加到晕倒，我就让医疗车送你去医院。”
江特助:“...”
突然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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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涟洏气哼哼地走到室外，漫无目的地瞎晃悠。
闻到饭菜香味，定睛一瞧，才发现自己转到了度假村某个餐区的后厨。
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正把一只铁锅底朝上地翻在石头上，捧着一块肝脏贴着锅底磨蹭。
这是要做锅灰肝吧？
康涟洏眼睛一亮，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