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车

    兴许是生平第一次闯红灯,陈叔表现得很兴奋,“星赴,你刚才看到没,路边站了两个人,撑着一把伞在那晒太阳,哈哈哈…”

    陈叔笑了一会儿,发现顾星赴没吱声,笑意瞬间收了。

    他这属于没话找话的范畴。其实他也挺难,顾星赴基本不说话,沉默到近乎变态的地步。

    陈叔说:“昨晚你睡了不知道,顾总从瑞士度假回来,听说你考进了xx高中,还是重点班,高兴的不得了,星赴啊,叔为你高兴呐~”

    顾星赴道:“谢谢,正常发挥而已。”

    他看向窗外,没什么好值得高兴的,就算天上掉钱掉王八,他也不会觉得高兴的。

    老蒋将车停好,“刚才那边红绿灯坏了好像,堵半天不动。”

    江晓晨拉开车门,让许念今先进去,他才收伞进去,“是吗,我刚刚还看到一辆车开过来呢。”

    老蒋说:“那辆车牛b啊,刚好在第一位,直接闯红灯了。”

    江晓晨对于这个话题没什么想法,马路上每天都有这些破事,“蒋叔,快开车,去见我姥姥姥爷。”

    车子穿过拥挤的市区,路上的车逐渐变少,姥爷的别墅在半山,风景好到没话说,沿着山路一路往上,绕得久了,许念今头有点晕。

    江晓晨道:“马上到了,你看到前面那棵树了吗,绑满小灯笼那棵,去年过年的时候我绑的,看到它,再拐几个弯就到了。”

    那是棵樟树,树干能有两个成年人双臂合抱那么大,是棵年代久远的古树。一阵风吹过,红色的小灯笼随着树枝摇晃,确实很抢眼,像是这条路上的标志性设施了。

    许念今问:“你为什么要在这棵树上挂这么多小灯笼?”

    “因为我太闲呗。”江晓晨自嘲道。

    他确实挺闲的,像他这样的人,平时看谁都挺不爽的,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这些年来来去去身边就只有一个陈跃阳。因为闲,做一些正常人觉得不太正常的事情,也挺符合他的性格。

    车子停在了一个气派的院子门口,中式庭院,入门就有两个红色的大灯笼,门前一侧不知用什么木头雕刻了《曹宅》二字。

    江晓晨还没去扣门,门就从里面开了,一个穿着宽松中式服饰的和蔼老人走了出来,看到江晓晨张开手臂把他给抱住了,“臭小子,你可算来了,可把姥姥想死了。”

    “姥,今天我带了我朋友来,她来这边过暑假,我就把她一起带过来玩儿了。”

    “你这还是第一次往我这带朋友来,我看看…”苏恒说道。

    许念今上前,走到江晓晨身边,“姥…姥姥,中午好…我是江晓晨的同学。”

    有些害羞,许念今有点后悔过来了,越发觉得自己来江晓晨姥姥这边玩太唐突了。

    “这姑娘长得俊啊,快跟姥姥进去,姥姥给你们准备了好些好吃的。”

    苏恒拉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去,“老蒋我就不招待你了,你请便哈,自个儿进来。”

    老蒋答:“好嘞。”

    江晓晨将果篮递给身边的一个大姐,“我姥爷呢?”

    苏恒道:“在二楼书房装模作样练字呢,别管他,待会儿自己就下来了。”

    又说:“哎稀奇,你来我这,竟然还会买东西!”

    江晓晨说:“这是念今买的。”

    苏恒夸奖道:“学着点,你看小妮多懂礼数。真是聪明的孩子。”

    进门就来到了院子内,院子很大,做了凉亭、鱼池、假山,古色古香的廊下还挂了一只鸟笼,里面有两只鸟儿叽叽喳喳地唱着歌。

    小花许是看到了鸟,叫唤了一声,苏恒这才注意到它,“你们还带狗来啦,那真是太好了,富贵有伴玩了。”

    说着就大声喊富贵的名字。

    很快,一只雪白的萨摩耶从大厅冲了出来,身上的毛随着它奔跑而抖动起来,老远看像穿了一件貂皮大衣。

    富贵的头上绑了一个小啾啾,还别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发夹,果然如江晓晨说的一样,富贵是一只漂亮的狗。

    富贵绕到苏恒脚下撒欢,又站起来蹦到了江晓晨身上。

    江晓晨将它推开点,“富贵儿,你别舔我啊,恶心死了。”

    然后两只狗就对上眼了,只是看起来有点滑稽,小花在富贵面前显得过于小只了,小花汪汪叫唤了两声,富贵也汪汪回应,很快一大一小两只狗就玩到了一块儿。

    进了大厅,一张圆桌上早已经备好了食物,一桌子的饭菜,还有水果点心,许念今看得微微吃惊,头一次看到自个儿家吃个午饭这么隆重的。

    一个看起来就很干练的中年女人在布置碗筷,“来,小妮,坐姥姥身边,菜还没做好,我们坐着聊天,吃点水果先。”

    这么多菜还没做好吗?许念今在心里想。

    姥姥将一碟樱桃放在她面前,“准备在这边玩多久啊?”

    许念今扛不住姥姥热情,拿了一颗樱桃,正准备答话,江晓晨道:“姥,我同学准备在这边上学呢!”

    还调皮地补充了一句:“和我一个学校。”

    苏恒问:“小妮也考上xx高中了吗?”

    许念今正在思考措辞,江晓晨又替她答了:“对啊,她成绩比我好呢。”

    苏恒很满意,“想不到小妮这么厉害,不愧是我们晓晨的朋友…”

    突然一声咳嗽打断了谈话。

    木制雕花楼梯上走下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六十来岁,鹤发红颜,威仪十足。

    可惜这份威仪,在经过江晓晨身边时荡然无存。

    “好你个臭小子,这次还真是说到做到了!”

    曹培知拿着折扇打在江晓晨的肩膀处,江晓晨嚎道:“姥爷,家里有客人,给我点面子啊!”

    苏恒生怕他打疼了江晓晨,连忙出声阻止,“打跑了我孙子,我跟你没完哦,那手写完字,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曹培知乐呵呵地,侧目看到许念今,问道:“这孩子是…”

    许念今站起身,正想做自我介绍,曹老头一拍择扇道:“难道是晓晨的女朋友?”

    许念今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同学。”

    江晓晨咧个嘴在那笑,也不解释。

    曹培知坐在苏恒的身边,“这孩子长得讨喜,一看就是好姑娘。”

    江晓晨道:“姥爷你眼光太准了。”

    曹培知和苏恒对视一眼。

    苏恒道:“菜都上齐了,总绕着妮妮谈话,妮妮都不敢吃东西了,来,大家吃菜。”

    江晓晨拿起筷子,给许念今夹了一块卤鹅,“这个好吃,我从小吃到大。”

    苏恒也给许念今夹菜,“这是糖醋里脊,鲜嫩酸甜,夏天吃这菜开胃。”

    许念今没来得及吃完,江晓晨又接力似的给她夹:“这是酥肉也很好吃,你尝尝~”

    苏恒看着江晓晨笑:“每次来你都只顾埋头吃菜,这次见你,倒与以前不同了。”

    曹培知道:“何止不同啊,眼里哪还有这些美食…”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苏恒替他说了,“我觉得晓晨做得对,很有进步,对朋友本该如此。”

    曹培知不言,低头去吃菜。

    吃过饭,许念今和江晓晨陪着姥姥唠了一会嗑,曹培知拉着江晓晨上了楼。

    没过一会儿,江晓晨在二楼喊许念今一起上去,“姥爷说让你也来看看他写的字儿。”

    许念今起身。

    苏恒捂嘴说道:“你且去,等会儿我去解救你,你姥爷那些字儿,我看了也无聊!”

    许念今乖巧答道:“好。”

    到了书房,让许念今大开了眼界,这书房很大,像是两个房间打通了,墙上装裱了很多字画,曹培知和江晓晨在窗户边上的书桌上写毛笔字。

    那张桌子大概是什么上等木材,褐色中带着暗红,准确说不上来到底什么颜色,只看着很有意境。

    窗外是后院,种植了一片竹子,不少竹叶探到窗边,微风习习,意境更上一层楼。

    “念今对吧?”曹培知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名字很好,颇有意义。”

    许念今走过去看,“你们在写什么?”

    江晓晨将宣纸拿起来给她看,正是念今二字,只不过写得丑了点。

    反观曹培知的字就不同了,苍劲有力,赏心悦目。

    许念今念道:“莫听穿林打叶声。”

    就七个字,再无其他。

    曹培知收了笔,问江晓晨,“这诗,你可认得?”

    江晓晨看了看,“我认得它,它不认得我。”

    曹培知摇摇头,“要多读诗词,这些东西不能扔,里面蕴含了大智慧。”

    曹培知又问许念今:“念今可有读过?”

    许念今点点头,“我挺喜欢里面的那句:一蓑烟雨任平生。”

    曹培知用毛笔敲了一下江晓晨的脑袋,江晓晨猝不及防,被他敲得哎呦一声喊:“姥爷,痛死了。”

    曹培知道:“同样是读书,你看下念今,就比你懂得多。”

    “我也只是刚好记得这一首,再换其他的,我就不能蒙混过关了。”许念今谦虚道。

    曹培知看着江晓晨,“这是苏轼写的《定风波》回去好好给我读读。”

    江晓晨道:“知道啦。”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读罢,曹培知看向许念今,“你读完可有什么收获?”

    许念今沉思片刻,“我感受到了他对人生的阔达。”

    曹培知问:“比如呢?”

    “赶路终须回头看,再论是非,明月大江阴晴不能奈我何!”许念今算是胡诌了几句,不确定能不能让姥爷满意。

    曹培知大笑,“你总结得很到位,姥爷喜欢你。”

    江晓晨在一旁偷看许念今,午后慵懒的阳光,自带热烈耀眼的滤镜,在他眼里,许念今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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