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培知看他只会在一旁傻笑，笑容收了回去，“那你呢？你听完，理解了吗？”
江晓晨道：“嗯，理解了。”
曹培知没好气地说：“说出来听听。”
“细细品来，上文全是满腹牢骚，比如，生活怎么对我这样啊…”江晓晨看了看曹培知的脸，发觉他脸色更难看了，声音遂小了点，“下文是我也没得办法…就这样过吧，好像也不错。”
曹培知愣是气到没说出话来。
好半晌才道：“哎，你小子，就不能像念今一样表述得好听些吗。”
江晓晨耸耸肩，“意思不都差不多嘛。”
曹培知低头把刚才没写完的诗词补上。
江晓晨带着许念今在书房转悠，指着墙上的裱字问许念今：“你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念吗？”
许念今顺着他手指看去，沉思片刻直接读道：“春池嫣韵。”
“靠，你怎么认识它？”
江晓晨震惊不小，前两年，姥爷刚裱好这幅字画那会儿，他张口就来了一句“去他妈的”，被姥爷逮到揍了好一顿。
这四个字怎么看怎么像去他妈的。
曹培知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啊。”
许念今小声地说：“我第一眼看着也像，但是想想就知道了，谁会把那样的字写出来挂在墙上啊，你是吃了不严谨的亏。”
江晓晨一脸的崇拜，“是吧，我就知道不是我笨。”
许念今道：“你能考上xx一中，怎么会笨。”
江晓晨给她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见地。”
晚上吃完饭，准备返程，小花下午玩得很欢，苏恒嫌它脏，还给它洗了个澡，这会儿要走，它还不乐意了，趴在地上露着肚皮，向人表达自己不想走的决心。
苏恒趁机挽留他们，“要不留宿一晚，明天再回也不迟。”
江晓晨道：“回去要做功课，有很多功课要复习呢。”
曹培知像听了笑话一般笑了笑，“念今，你平时帮我多监督监督晓晨，他说话我不信，你说话我信。”
“好的，姥爷，我会的。”许念今道。
……
半个月后，江彦斌在一个深夜给江晓晨打电话。
“爸，这么晚没睡啊？”江晓彦笑嘻嘻地问。
十一点半，但凡他再晚一点打来，江晓晨就睡着了。
“你姥爷，老曹！”江彦斌咬牙切齿道：“下午给我打电话，说你上次带了女朋友去他那边！”
“为什么你下午不打电话给我啊？”
江晓晨关注的竟然是这个点。
江彦斌大声道：“这是重点吗？”
“难道不是吗？”江晓晨有挑衅的意味儿，“何况，我也没做坏事，你准备质问我什么？”
“老蒋说，你把她藏在了香江的公寓你…”江彦斌笑了，“你可真行啊，江晓晨，你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哦对了，爸，正好你找我了，我正好有事拜托你，帮我搞定下学校呗，我得和许念今一起上学，一中我就不去了，去二中吧，二中你估计好弄些…”
“江晓晨！”江晓彦怒道：“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江晓晨的声音很无辜，“爸爸，我没有啊，我只是拜托你而已，你知道的，我为了找她，花费了不少精力，如果你不愿意帮忙的话，我只能去找姥爷了…”
“江晓晨！”
声音更大了，江晓晨将手机拿远了些，“爸，夜深了，您这样喊我，有点扰民喔。”
“江晓晨，把那女孩送回去，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这是命令！”
“哦，你真的要我这么做吗？”江晓晨问。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那好吧，念今考上了济县一中，大不了我跟她一起回济县读书！”
“江晓晨！”江彦斌的声音很大，藏着盛怒。“你这是在威胁我？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你吃我的穿我的…”
“打住！”江晓晨听不下去了，“如果你要计较这个，你可以让你财务给你算清楚，我可以把这些还给你的，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江彦斌冷笑一声，“真了不起啊，要不是有你姥姥姥爷在背后撑腰，你以为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嗯哼，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江晓晨道：“我很骄傲啊，爸爸。”
江彦斌气结，半晌才骂了一句：“你有种。”
江晓晨笑着答道：“谢谢夸奖。”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江晓晨怒吼一声，将手机掷在落地窗上，“砰”的一声巨响，手机反弹回他的脚下。
良久，背后传来许念今的声音：“江晓晨，我明天回济县。”
江晓晨转身，就看到许念今穿着睡衣站在那儿。
今晚他破天荒在香江公寓睡，早知道江彦斌打电话来，他就该出去接这个电话，也不至于现在如此尴尬。
“不，”江晓晨说：“别这样。”
只有玄关的灯亮着，很微弱的光线，装这个灯的时候，设计师说到时候其余灯灭了，就留这一盏暖黄，看起来会很温馨。
这会儿看来，完全get不到所谓的温馨，只有很深层次的压抑。
许念今就站在灯下，表情看不真切。“从一开始，我就不想麻烦你…”她的声音很轻，“我利用你逃避魏叔和玉婶离世的现实，你利用我化解自己多年的愧疚…江晓晨，朋友不该是这样的。”
“谁说我是因为愧疚找你的？”江晓晨苦笑道。“我就不能因为别的原因找你吗？”
许念今说：“时间不早了，先睡吧！”
江晓晨道：“答应我，别回去好吗？我有能力让你变得更好。”
“是金子到哪都能发光的。”
“可是我想看着你发光。”
许念今讳莫如深地看着他，她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他了，他的眼神，他的样子，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让她感觉，他的心里藏着很多秘密。
而这个秘密，一定跟自己有关。
“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或者说，你让我靠我自己行吗？”许念今说，“这一次回到x市，能看到你变成这样，我很欣慰，我觉得你很优秀，超出我想象的那种优秀，不仅在学习上，为人处世上…也很优秀。”
江晓晨认真听她说完。
“先睡吧，真的挺晚了。”
江晓晨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晚，江晓晨没有进房间睡，而是睡在了沙发上。
他怕许念今在晚上离开这里，虽然不太可能，但他就是这样想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青柠已经给他们做好饭了，看到江晓晨睡沙发她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
吃饭的时候，许念今出来了，青柠给她盛了一碗粥，问：“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许念今说：“青柠姐，你呢？”
青柠看了看江晓晨，又看了看许念今，“嗯，你们两都没睡好，眼下乌青很明显。”
江晓晨笑道：“昨晚江总打电话骂了我一顿，搞得我都失眠了。”
青柠也不觉得奇怪，“你也就这几年很少挨骂，之前天天挨骂也没见你睡不着觉啊。”
江晓晨拿了一块面包扔向青柠，“老姐姐，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许念今还在呢。”
青柠说：“妹妹，想不想听八卦啊？”
江晓晨威胁道：“你敢说我的糗事，我让我爸降你工资。”
青柠无所谓地耸耸肩，“妹妹，我跟你讲，晓晨他小时候为了引起江总的注意，天天在家搞破坏。”
许念今问：“他都做了些什么？”
青柠不顾江晓晨杀人的目光视死如归说道：“摔个宋代花瓶啊，撕江总收藏字画啥的，实在没啥好干了，故意在他回来时佯装打游戏，伪装成一直在打游戏的假象。”
许念今感慨道：“他好幼稚啊！”
青柠也坐下来吃东西，夹了一个荷包蛋，“还不止这些，他在学校也是这样，巴不得老师请家长把他爸叫去…”
“喂！”江晓晨真怒了，“再多说一句的话…”
青柠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将荷包蛋塞进嘴巴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念今也低头默默吃东西。
下午，江晓晨约许念今去图书馆，顺便和她解释下昨晚的事情。
江晓晨找了一本诗词，许念今问他怎么想到学诗词了，他笑了笑：“不求比你更厉害，最起码要持平。”
他一边搜寻书架上的书，一边随意地说，让许念今拿不准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喂，江晓晨，真是你啊！”
姜雅和唐嘉玉拿着书走了过来。
江晓晨看见他们恍惚一下才反应过来，“下次喊人，我建议你把那个喂字扔掉，这样就有礼貌多了。”
唐嘉玉大叫一声，扯了扯姜雅的手臂，“你看，这是谁啊？”
江晓晨快她一步，拉着许念今的手臂往另一排书架闪去。
姜雅只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以及从书架那边晃过去的高马尾。
“你怎么一惊一乍的，不就是江晓晨带了一个女的来逛图书馆嘛。”
说起来确实也挺稀奇，以江晓晨那种厌女性格，不应该啊。
唐嘉玉道：“那女的是许念今啊！”
姜雅不信，“怎么可能？那许念今早就离开x市了。”
唐嘉玉道：“真的，我没有看错，虽然她和之前长得不太一样了，但我确定就是她。”
姜雅连忙追出去，可惜已经找不到他们的踪影了。
姜雅给江晓晨发去短信求证，江晓晨回复她一个笑脸。
姜雅又接着发去一条：“所以，她真的是许念今？”
江晓晨回：“这个世界还有假的许念今吗？”
姜雅发：“这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江晓晨回：“如果你想昭告天下，请自便，最好是告诉你的心上人顾星赴，我看到时候你还有没有机会追得上他。”
姜雅发：“你什么意思，你内涵我？”
江晓晨回：“你自己清楚就好。”
姜雅发：“我不希望顾星赴知道这件事，希望你继续保持这种神秘。”
江晓晨回：“我比你还不想顾星赴知道，你放心好了。”
姜雅回了一个握手的表情过去。
江晓晨懒得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