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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第五章

    白沐阳低头注视着那张血泪相融的脸,良久,低声笑了。他死了一了百了,却留了一堆烂摊子,让活着的人痛苦折磨。

    白沐阳走入殿中,接见朝臣的前殿十分凌乱,满地碎片,酒液流淌,地毯上一片脏污。绕过侧廊,走入偏殿,白沐阳看见他的父皇支着头,面色红润,嘴角含笑,好像只是小睡一会儿。

    但是他那毫无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再也不会醒来的事实。

    “父皇。”白沐阳的嗓音变得沙哑,“你放心,谨延会是个好皇帝,我会竭尽全力教他,我会让椋国变得更强大,有我在,所有事情都不会有问题的……”

    “以前我能这么说,可现在我犹豫了,我不敢了,父皇你夸夸我好不好?我还没找到自己的夫婿,您也没有找那个娶我的小子喝酒,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你怎么能先行一步……”

    白沐阳将自己的脸颊埋入手掌,可那双宽厚的手,再也不会落到她的头上。

    承青寺。

    傍晚时分,夕阳渐渐隐没,衬得这古寺越发阴森。皇后郑羽正跪坐于大殿中念经祈福。

    忽而一阵风从未关紧的窗缝间窜进来,吹得烛光摇曳,郑羽抬头看去,突然觉得那佛像眉目间悲意过重,重得她有些心悸。

    猛然一阵刺耳的推门声响起,郑羽回头看见了眼眶通红的圣安公主,手上捏着一封密信。

    郑羽攥紧了手指,“哗”的一声,念珠散落一地。

    天明时分,朝臣们窝在屋子里,正感叹好容易休息一次,不想这时宫内外响起了九九八十一声丧钟,整个京城如被雷劈了一样。

    陛下春秋正盛,不到四十的年纪,怎的这个时候殁了?!

    怔愣片刻,各府利索换上白布素衣,荤腥之物悉数收起,不管腹中肠子几曲几弯,皆顶着一副悲戚的神色揣揣不安地等待。

    东宫。

    白谨延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白沐阳,说:“皇姐,你说什么?谁走了?”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轻声说:“怎么可能?昨日父皇还是好好的,柳氏不是你们计划好的吗?怎么会这样?怎么,怎会……”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白沐阳狠狠闭上眼,说:“是白德祐,他自己不好过,拼了个玉石俱焚。”白沐阳目露恨意,咬牙道:“他怎么不想想,天下哪有两全美事?若不是他左右犹豫,我与父皇又怎会一时心软,落得现在!”

    白谨延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却怎么都抹不完,白沐阳双手擦去白谨言的眼泪,弯下腰,双眼注视着他,说:“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椋国的新帝,从此你的喜怒哀惧爱恶欲都无法诉诸于口,你的身边将充满刀光剑影,他们不会因为你才十一岁而怜悯你,放过你,相反,他们会趁你羽翼未丰之时,抓紧机会杀了你,你只有强大起来才能护住你想保护的。”

    白谨言问:“他们是那些世家吗?”

    “不止,我朝建朝不过三代,原本拔除柳氏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警告,可现在的你镇不住他们,我会尽我所能教你帝王之术,你要学着快些成长起来,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君臣。”

    白沐阳站直,后退一步,行礼道:“陛下,去更衣吧。”

    白谨言盯着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外走去。

    “朕明白了。”

    白谨延东宫的椅子还未坐几年,便被匆匆推上了龙椅,那把椅子又大又冰冷,像极了暗流涌动下森寒的恶意。

    人心尚且隔肚皮,况且这些朝臣又是多年的狐狸成精,老奸巨猾。白谨延突然觉得很无力,他看着阶下的群臣,觉得自己好像挥着一条鞭子,蛮力无用,越使劲,反而越易伤到自己。

    他压抑着内心的悲伤,惊惶与无助,力求安稳、顺利地完成他的第一次朝会,但是不幸总是接踵而至。

    一名宦官突然从侧边绕出,呈上了一封章函。

    朝臣停下讨论,静静等待新帝开口,谁知新帝沉默了好半天。

    半晌,新帝哑声开口道:“仁德太后薨了。”

    大臣们惊得笏板差点掉了,认得太后就是新帝生母,先帝皇后郑氏,他们半盏茶前才刚拟订好太后封号,就要再拟谥号?!他们心下担忧,万一幼帝撑不住了怎么办,出人意料的是,白谨延并没有情绪崩溃,他还是很顺利的与朝臣们敲定了所有的急件。

    天子圣颜不得冒犯,也就无人窥见他那鲜血欲滴般通红的眼眶。

    屋漏偏逢连阴雨,礼部的官员刚好是换过一批的,资历并不足,接手皇帝中毒殡天这么突然的大事,本来就已经手忙脚乱了,好不容易将葬仪和登基大典的章程列明白,还没送上去过目,太后就自刎殉情了,这下宫里可乱了套了。

    所有人都等着宫里两位主儿的信,第二日,传来旨意,长公主殿下暂掌凤印宝册,打理后宫。

    甘露殿中,白谨延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两摞奏折无语凝噎,抽抽嗒嗒地说:“为,为什么,有,有这么多?”

    白沐阳瞟了一眼,说:“并不算多,奏折多的时候会用匣子装,一匣子分两摞,最多时会有四匣子分别为紧急,刑狱,礼制和常务。你还未正式举行登基大典,暂不能用玉玺发诏,刑狱便没有,现在也没有什么紧急事件,更没有把上折子当吃饭一样的愣子,应该都是礼部的折子……”

    “皇姐。”

    “嗯?”

    “你现在就像一根绷过了头的弦,我怕你哪天断了,我也……我不笑你,我都哭了,你也哭一下吧,我哭完就好多了……”

    白沐阳抬起头,她的眼眶也红了。

    “我知道她极爱父皇,我也知道我这个女儿给她带来了多少压力,我更明白她天性软弱不堪后位,他的一辈子都有人帮他担着,所以她以为我也能担着,可万一我没担住呢?”那椋国和谨延就都完了,所以她必须担住。

    母后被父皇宠坏了,眼里心里只有父皇,所以她能够抛下一切来殉情,可母后有没有考虑过她和谨延,母后是一位好妻子,却从不是一个好母亲。

    白沐阳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良久,她低声道:“好在,三姑姑就要回来了。”

    白沐阳口中的三姑姑是白德瞻同父异母的妹妹,圣安公主白安雅,前些日子陪皇后去承青寺祈福,不想仅仅半个月便与兄嫂天人永隔。

    她自小不爱红装爱戎装,圣字加封也是她征战十年,平叛有功得来的。

    白安雅一路快马加鞭,不顾大雪路滑,紧赶慢赶在七日后回到了上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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