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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墨村

    院子里突然浓烟滚滚,烟熏火燎的。

    农妇正在手忙脚乱的掀起药罐盖子。等到看清里面的东西才匆匆道:“哎,这药差不多了。相公你少添些柴火,别烧干了。”

    “成!”

    乌施微看他们忙不过来主动凑上去,问:“婶子,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农妇一边扇呛人的烟一边将人朝旁边赶:“这烟熏火燎的,姑娘怎么下来了,您待在屋子里,可不要再病了。这里我们忙得过来,你把饭吃了,你看这厨房里有稀豆粉和烧饵块,快些去尝尝。”

    农夫抬起被熏黑的脸笑道:“对哟,早上可不能饿肚子。”

    “不用担心,药熬好了叔端上去给那位年轻人喝。”

    农妇在围裙上擦了把手,进了厨房端出两碗东西摆到一旁的桌子上。

    “我家这来的小客栈平日里生意不好,没什么人,你安心吃,不够婶子再给你盛。”

    乌施微这才注意这座院子的结构,她好奇道:“这是客栈?”

    “对啊。小了点,但是房间多的,要啥有啥。你们安心住着。”

    其实整体建筑并不小,竹制双层结构,与自然融合一般和谐。是她喜欢的风格。

    乌施微搅了一圈碗里的东西,问:“我…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昨个儿…半夜。”农妇回忆起来的神情有些激动,两只手控制不住的张开画了个大圈,“哎呀,你不知道昨儿个我们这了下了一场大雨。那天上电闪雷鸣的,风呼呼吹。我这门窗来不及关差点就淹了房间。”

    “当时雨声太大我都没听到敲门声,还是我家大黄听到了汪汪叫唤,我相公还以为是劫匪下山,吓得根本不敢开门。”

    “还是听见了你相公的声音要住宿这才放下心来让你们进来。”

    “进来后你相公背着你就摔了一跤,我们只顾着扶你们都忘了你们的马,哪知道再看它,它自己跑进马棚里吃草去了,你瞧瞧现在又睡了。”

    乌施微看了眼趴在地上完全松懈下来的马,笑了下又问:“他把我背过来的?”

    “可不是吗?一身的雨水,身上还有血迹。我们快吓死了。可是当时也找不到大夫,你相公就问我们要了热水和干净衣服就进屋了。这不一大早的我就让你叔去找了大夫过来瞧瞧。还行还行,你们没什么大碍。”

    乌施微听着有些愧疚心酸:“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你晕了哪里知道?”农妇拍拍她的手有些心疼的问,“”姑娘你告诉婶子你们这是去了何地?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乌施微苦笑了一下:“我们是从沙漠中走过来的。过程一言难尽。”

    “唉,沙漠可是吃人的地方。以后可不要随便乱跑啦,多危险啊。”

    乌施微点头笑道:“多谢婶子照顾。我想知道那个大夫,他是本地人吗?看着医术很高超的样子。”

    “你说伊尔番?他可是我们这的老人了。别看他神神叨叨长得吓人,医术特别高超。我们这多亏了他,大大小小的病根本不愁治不好噶。”

    农夫控制住火势,过去洗脸,他听到妻子夸张的言论不禁笑道:“素吾兰,你不要和孩子乱说。姑娘你婶子知道的事少,她嫁到我们这边没几年有些事她不知道。”

    素吾兰大婶剜了眼拆台的丈夫:“怎的我不知道你就知道了噶?阿米尔?”

    “伊尔番的年纪很大了,我都可以叫他一声爷爷。所以很多事情他懂得多。”阿米尔大叔看了眼自己妻子笑着解释,“至于你婶子说的吓人什么的,人家老了有点脾气而已。伊尔番不是本地人,听我祖父说他是偶然流落到这里的,医术一绝。年轻时可是远近闻名的俊俏郎君,见他一面都是奢望,只是现在年纪大了嘛容貌变咯,人老了,自然比不上年轻时好看。你不要因为人家的长相就怀疑他的医术。”

    乌施微只是觉得那个人言行奇怪,懂的东西有些太多了,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隐情。

    她听了这么多也放下心中的芥蒂道:“我自然相信他。改日我得亲自上门拜访感谢他救命之恩。”

    阿米尔大叔道:“哎,不用。他神出鬼没的,总是不见人,你不必特意去寻他。”

    “总要上门一趟才不失礼数。叔婶,你们告诉我一声就成。”

    他俩拗不过乌施微,只得答应:“那行吧,就在村尾处最靠近边疆线的那家。”

    待到吃过饭,药也煎好了。乌施微谢绝阿米尔的热心肠帮忙,自己将药端了上去。

    她一边喂药一边自言自语:“得快点好起来,不然饿死了我可救不了你。”

    喂完药她忽然想起伊尔番给的药。她的肩膀上的伤还没好,算时间是该换药了。

    床头正好有用剩下的绷带,乌施微看着昏迷的他,思索片刻决定把他当成块木头,直接在这里换个绷带。

    乌施微当时下手不轻,伤口依旧狰狞。解药被温拂柳随身带着,此时也在床头。

    她把两种药掺和在一起,敷在伤口处。

    “嘶。”

    依旧很痛。

    她喃喃自语,似乎是在鼓励自己鼓励温拂柳:“我们都得快些好起来,然后回京,不知道师父那边怎么样了…”

    乌施微这样想着,重新套上衣服,将药碗端出去,最后看了他一眼,才轻手轻脚将门关上。

    乌施微看着他们忙碌,自己又被他们劝着不让插手,就只得去马厩看了看那匹马。

    乌施微过来拍拍它。

    它在喝水,回应般的偏了偏头。

    空气湿漉漉的,青石路面都带着泥泞。乌施微想出门一趟打探外界消息。

    “婶子,这附近有集市吗?”

    “有的,往东走一公里就到了。姑娘要去买东西吗?”

    “我去逛逛,买身衣服。”

    “哎呀,行。对了,你要注意遇到其他人不要理,万一要是遇到什么游匪可千万要避开。”

    素吾兰塞了把短刀给她,“你带着防身。平日里我们这边是很稳定的,但是保不齐有劫匪什么的,对方人多就投降,东西给他们就行,不会杀人。”

    乌施微玩笑道:“婶子你说的我都不敢出去了。”

    “让你叔陪你去怎么样?”

    “不用不用,我去去就回。”

    “成,快去快回,回来这肉就好了,咱们开饭。”

    “行!”

    乌施微转身出门。

    她顺着小路往东走去。

    出了素吾兰家的院子,她才看出了这座村庄的全貌。它整体像个部落,房屋鳞次栉比,拾阶而上错落有致的散落着几户人家。

    刚下过雨,路上泥泞潮湿,行人不多。各种家禽牲畜在草地上随处溜达。

    远处就是山川森林河流,掺杂着她不认识的各种植物。时不时的兔子竹鼠在其中奔跑跳跃,惊起飞鸟。偶有行人慢吞吞的在田间地头、在小路上。

    这里的人装扮多以银饰点缀。看起来华丽典雅。

    乌施微腰间插了把刀像是装饰一般不起眼。她脚步匆匆,偶尔路过几个当地人,都是略带好奇的打量这个陌生人。

    大概是看出来我不是当地人了吧。乌施微这样想着,脚步更加匆忙。

    她来集市一是为了买些东西作为谢礼,二是要打听确切地理位置。

    临近晌午,集市上人不多。乌施微踏入一家店铺。

    店铺老板是个胖墩墩的圆脑袋中年男子,此时正支着头在柜台困倦的扇扇子。

    “老板,你家东西怎么卖?”

    老板头都没抬,冲着她的方向挥挥手让她随意看:“成衣一套五百文噶。布匹材料不同价格不定。你要哪个?”

    “要四套成衣。”

    老板慢悠悠的转过头来,突然瞪大眼睛,似乎是才发现乌施微的存在。

    “怎么?”乌施微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他惊讶的地方。

    圆脑袋老板开口了:“你是阿米尔家新来的客人吧。你的病好了?”

    嗯?怎么外人都知道他们的踪迹。

    “老板消息灵通。”

    “哎。”老板挥挥手,“我们村就这么点大,来个什么人我们不知道?话说阿米尔今早可跑遍了村子才找到伊尔番。那阵仗就差把我们这些邻居的门给敲破喽。”

    原来阿米尔大叔为他们求医的动静闹的这么大。乌施微有些感动。

    “多亏了阿米尔大叔,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了。”

    “那就好那就好。姑娘你是给自己买还是给你相公买衣裳?要不要我家夫人给你介绍介绍?”老板格外热情和大嗓门,他掀了帘子就唤自家娘子,“娘子,别忙了,来客人了,你给人挑挑。”

    乌施微想阻止的话堵在喉咙里没来得及说就咽下去。

    她尴尬的和抱着孩子的老板娘打招呼。然后提出自己的需求:

    “我要男装三套女装一套。窄袖汉式,简单利落的就行。”

    老板娘腼腆的笑了,温柔略带歉意的笑了:“可以,客人请和我来。”

    乌施微在他们的指引下买到心仪的东西,心情变得十分舒畅。

    她慢慢的和他们套近乎,问这里具体位置。

    此时她才知道这是乌越最西南边的一个村庄名唤古墨,采茶为生,民风淳朴。而当地官府离得远,这里也时常有匪寇作乱。

    乌施微想着这里果然偏远,不过好在安全。等到温拂柳恢复一点,他们便可以一同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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