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推开门,乌施微就嗅到浓郁的血腥味。

    温拂柳躺在床上,长长的一条,薄被子遮得严严实实就剩一个头露在外面。

    乌施微靠近他,看见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是发白爆皮。

    她起身给他端了碗水,用勺子喂他。

    血腥味越来越重。乌施微皱着眉找味道来源。

    最后注意力集中到了床上的人身上。

    他包裹的严实,乌施微将被子拉开,寻找血腥源头。

    她顺着手臂摸下去才发现他手腕处缠了圈东西。撩开袖口。那出裹了一圈圈的布条,和他身上的衣服一个料子,只是浸湿了血,呈现一片暗色。

    乌施微心中有了猜测。她无意识的摸了下对方的手臂,才发现他浑身滚烫。脸颊额头都如同被炭火烤过一般滚烫。

    这是要人命的温度。

    他的两只手腕都被一圈圈的缠住,乌施微下不去手把脉。

    她只得贴近脖颈、胸口,查探他的情况。

    可能她必须把另一颗药给他服下。

    她摸遍了全身才想起自己的东西都被换下来搁置一遍。

    她刚想出门就听见匆匆的脚步声。

    是农户带着大夫回来了。

    他们敲门后被乌施微迎了进来。

    “大夫,他发烧了,您瞧瞧是否还有其他病灶?”

    这大夫看起来像是个年迈巫师。削脸勾鼻,白花花的头发编成几股顺着斗篷帽子里垂下来。

    他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锐利目光,动作麻利,几下就将乌施微没敢拆的绑带解下来。

    “大夫,这…”乌施微想阻止他的动作,但是对方太快了,她只得将另一只手按住,“会崩血!”

    巫师眼珠子朝上翻看了她一眼,继续他手上的动作:“不解开他就要感染烧死了。”

    乌施微悻悻松手,在一边看着他的动作。

    农妇知道她担心,在一旁劝到:“这是我们这儿最有名的大夫,有个什么疑难杂症的都能治好,姑娘不用太担心。”

    农夫在一边点头:“你还是让大夫看看你自己。昨个儿大晚上的,这小伙子背着你来敲我们的门,你的脸都是灰的,可吓死个人。快让大夫给你瞧瞧。”

    乌施微茫然看过去,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舒服。

    这时候大夫开口了:“她不用看,他要看。”

    ??

    乌施微看着这位老人家一会撑来温拂柳的眼皮,又一会摸摸他的脖颈处,她有些焦急:“大夫,他身体不好,又少了许多血,这可如何是好。”

    他头都没抬:“不打紧,补回来就行。”他又道:“食补加上药补,这段时间可不能劳累。”

    农妇听了一拍手道:“那行,我们家刚好杀了猪,我们去给你们炖上肉,一定要补补血。”

    “我再给你开个方子抓药,每天喝三顿。不出一周气血就能补回来。”

    乌施微点头:“行行。”

    方子被放到农妇手里,乌施微正要跟着出去就被大夫拦下来。

    他示意农户夫妇出去,然后对着乌施微抬了抬下巴:“你坐这。”

    “我去给他找个湿帕子降温。”

    大夫同意了。

    待到她回来,看着她将冰冷的帕子安稳的放在他额头,大夫才悠悠开口。

    “你应该知道他身体不好。”

    乌施微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他,点点头。

    他敲了敲床严肃道:“我说的不好,是往好听了说的。你和他关系亲密,应当知道此中厉害之处。他身有顽疾,本该在家中仔细调养。你们因何事跑到这蛮荒之地?”

    乌施微觉得不该对大夫说谎,但又不能详细说明情况,她模糊了细节解释:“他是追着我来的,我任性受伤昏迷,大概是他拖着我在沙漠里走了一夜。”

    大夫不赞同的看着她问:“那他这伤是放血喂你?年轻人一个个的不知道珍惜生命,哪里危险就往哪钻。”

    “你看着身强体健的,他呀,难喽。劳心伤身的怕是活不长喽。”

    这种难听的话,乌施微听了自然也是不快,她表情冷了些:“大夫,您只管将他的伤治好、热退了,其他的我自有打算。”

    这大夫像是没注意到她脸上的不悦,自顾自戳了下温拂柳的手臂:“小丫头大言不惭,你怎么打算?普天之下能够重塑病体的良药不多,你哪里可以搞到。你就准备这边给人伤治好了,过段时间人没了就没了?你不想法子去求药治病?”

    这大夫不知怎的说话格外难听。乌施微听得眉头直蹙,但她没有同他争论,只是默默听着,气氛越发低迷。

    他终于像是察觉到乌施微并不想参与这个话题,他道:“哎呀,哎呀,我个老头子话多了,你们啊想怎么样都行,老头子我看你们有缘才和你多聊两句。这年轻人手纹乱得很,多思多虑,白脸高鼻,看着就薄相。你呀就不一样,目秀神清的天生的福相。你可得多和他多多待着,让他沾沾你的福气,只希望你可以让他长寿一些。”

    乌施微挂了一副了然的笑容:“老人家,您这说的一会又是薄相福相的。我算是明白了,他这病可以治好是不?您就直说如何才能治好他。”

    乌施微正准备听他如何继续和自己瞎掰扯。哪知道对方神色一遍。整个人都变得肃穆起来。

    他直勾勾盯着乌施微,轻轻问了句:“你知道羽化人吗?”

    “这世上没有神仙,却有一种人被称为神族后裔。神部渠犁,有羽化人。传说羽化人其族人依水而居,形状如仙,无论男女皆可生育,极其珍贵。按照道理来说他们种族数量应该极其庞大,但是又因为他们的骨血有异,食之可肉白骨祛百病。所以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乌施微不是第一次听到羽化人说法,但如此详细的却是第一次。

    她只觉得对面的老朽脸上的忽然变得狰狞,她不由得从后脊骨处窜出一阵寒意,连带着手脚发冷。

    她眉心跳了跳,嗓子里蹦出来几句:“我…知道一点,您说的太玄乎了。这…这也不能吃人……”

    老大夫扯了扯嘴角,支着瘦骨嶙峋、坑坑洼洼的手臂指着床上的人:“你没接触过的怎会知道世人贪婪。倘若今天他躺在这里或者你的父母家人在此奄奄一息,只需要一块羽化人的血肉便可以活,你会如何?”

    乌施微嘴唇发颤,她知道她的做法。

    倘若真的如此,她会亲自动手挖下那羽化人的血肉给父皇吃下去。即使那人无辜。如果她知道有这个法子,一定会找遍天下,搜寻人的痕迹,这样她就不用接受父皇突然暴毙而亡的噩耗。

    “我懂了,老人家。多谢你给的消息。可是我听说羽化人在与别国斗争中早就不知散落何处,又要如何去找?”

    大夫笑得奇怪,皱纹遍布的脸上呈现出扭曲与向往:“嗬,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通过外貌分辨。貌美的不一定是羽化人,羽化人一定貌美。”

    这般古怪没有确切标准的标准,找人是多么艰难。

    乌施微皱着眉继续问:“天下漂亮的人多了去,这不是大海捞针?”

    “这就不是我这个老家伙能知道的了。听闻羽化人之间有特殊感应,不过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倘若这般好找他们早就绝迹,老朽我与你说这一通又有何意义?你呀,缘分到了自然会出现,注意留心就成。”

    乌施微有点哭笑不得,严肃的气氛都被打破了:“看来老人家还懂风水堪舆,这天机不可泄露。”

    “哎。”老人摇摇头,“老朽这只得算上一点巫蛊术,哪比得上宗派玄学。”

    谈话期间,两人也没闲着,乌施微将温拂柳脸上身上都擦了一遍,大夫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重新换药。

    “丫头来帮我将他胳膊抬起来点,我给他换个绑带。”

    “噢,好。”

    “你注意看着啊,以后你得帮他换,这不能缠的太紧,不然血液不通手就废了。”

    “我知道,我也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些常识我还是懂的。”

    “那就好,我看你啊这手白生生的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让你照顾他我都不放心。”

    乌施微笑了笑,默默撑着将温拂柳的手腕捧起来。

    大夫将人包扎好,又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喏,这药你收着。”

    “行。”乌施微将药塞进腰间。

    “这药是给你用的,姑娘家家的不能流太血。你肩膀有伤吧,注意换。”

    乌施微捂着肩膀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行了,老朽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你等会把药喂他喝下,中午便能醒来。我也该去下一家咯。”

    乌施微想送,便被他摆摆手拒绝。

    她目送人出去,然后目光又回到温拂柳身上。

    他安静的躺着,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如果她没发现他高烧,他就这样一直躺下去吗?

    一个傻子要多辛苦才能把自己带出沙漠。

    “你放心,我会治好你。”

    乌施微给他掖了掖被子,转身去自己房间翻出了那颗融雪丸。

    这东西只剩一颗,希望他吃下去可以有所好转。

    乌施微将药喂进去,观察他的反应。

    果然,这是颗神药。他吃下去后肉眼可见的呼吸都平稳了。

    乌施微松了口气,准备去看看药有没有煎好。

    院子里忙忙碌碌。飘荡着各种香气。

    支了口大锅,农妇正在搅拌着炖煮的东西,旁边是个小罐子,在咕嘟嘟的冒着热气。

    农夫在一边劈柴添火,不时的偏过头和妻子说说笑笑。

    鸡鸭在院子里吃食,他们的马累了,趴在地上不动弹,只有被劈柴声吵到才扇扇耳朵。

    院子外面是条小路,枝叶繁茂,花花草草的藤蔓缠满了小院围栏,使得院子隐秘而幽静。

    从沙漠一片焦黄到这满眼绿色,乌施微突然觉得自己的国家位置是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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