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石化
十月悄悄来临了，湿乎乎的寒气溜进了城堡里，教工和学生中间都流行起了感冒，弄得庞弗雷夫人手忙脚乱，不停地给人喝提神剂。这种药水的效果虽说是立竿见影，不过喝下这种药水后，接连几个小时耳朵里会冒烟。医疗翼里都是头发下冒蒸气的人，活像是医疗翼里开了一辆蒸汽火车。
最近几天不停地下雨，西尔维娅讨厌这种湿漉漉的感觉，连花坛里都是一片泥流，湖水也上涨。海格种的南瓜一个个膨胀得有花棚那么大。城堡里所有人的情绪都受雨的影响显得烦躁不安。管理员费尔奇感冒之后还要坚持巡视霍格沃茨，前几天有几个三年级学生不小心把青蛙脑浆抹在了第五地下教室的天花板上，他冲洗了整整一个上午之后整个人像是座要爆发的火山，总是在各种地方，比如走廊的挂毯后面，突然冒出来，气疯了似的东张西望找违反校规的人。把每一滴泥点都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最近每一个人进城堡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只有皮皮鬼还不害怕费尔奇不怀好意的目光，坚持在各个地方搞恶作剧。
西尔维娅自己心里十分躁郁，埃德蒙·特拉弗斯的纠缠，妈妈的催促，以及最迫在眉睫的——希华德·夏普的病。
那天希华德·夏普对她说自己生了病的时候西尔维娅心脏里仿佛有一口巨大的钟在她心里“嗵嗵”地敲，敲得她胸闷气短，呼吸困难。她抱着希华德颤抖的身体，从那么小小一个，轻轻握住她手指的小朋友，长成如今灵动美丽的少女，西尔维娅记不清抱过她多少次，却无法，也不敢想象这具身体慢慢变冷，再也睁开那双灰蓝色眼睛的样子。
西尔维娅回来后疯狂地开始翻阅资料，为希华德寻找生机。她连续熬了几个夜，每天不上课的时候几乎泡在图书馆里。还是斯内普发现她最近脸色苍白，疲倦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吃饭时间出现的也少了。
他在楼梯上拦住西尔维娅，扔给她一瓶缓和剂。
“西弗勒斯，”西尔维娅接住那瓶药水，有些疲惫的靠在墙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谢谢。”
“你……”斯内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开口问出来，“好好休息，别太累了。下次我可不想给你的是生死水。”
西尔维娅无奈地眨了眨眼睛，她总觉得她已经麻烦斯内普很多次了，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了。可是当斯内普站在她面前，什么也不问只是关心她的时候，心里的委屈与不安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西弗，我该怎么办？”
西尔维娅看着他，这时候学生们都在上课，周围都静悄悄的，只听见附近洛丽丝夫人，费尔奇那只骨瘦如柴的灰猫，不知道在哪个方向喵喵叫，声音还越来越远。西尔维娅睁着一双褐色的眼睛看着他，不知不觉眼泪就留了下来。
斯内普慌张起来，他有些手足无措，试图拿出张纸巾来递给西尔维娅，结果摸遍了全身也找不到一张纸巾。
“我没办法了，希华德，希华德也生病了，和她妈妈一样的遗传病。怎么办？那种病至今没有人治愈的。她怎么办，她还那么小，她才刚刚毕业，还没……还没真正地迎来自己的新生活。”西尔维娅边哭边摇摇头，“我真的没办法了。”
“你别着急。”斯内普干巴巴地说，“我会帮你查查的。”
“西弗勒斯，我，我总在麻烦你。”西尔维娅哭的打了个嗝，“我本来这次不想麻烦你的，但我就是，我忍不住。”
斯内普走近西尔维娅，他有些僵硬地伸出胳膊，小心翼翼地抱住西尔维娅，保持了一定的小小的距离，“没关系，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算麻烦，好吗？”
说完之后他也觉得这话不符合他平常的风格，酸的掉牙，有些尴尬地放开了西尔维娅。
“我知道他们家那种遗传病，但我也从来没有研究过，我们耐心些好吗？就算真的……也不是你的错，西尔维娅。”他伸手摸了摸西尔维娅的头发，“等一会儿学生们都要下课了，你可以先去盥洗室洗洗脸。”
“嗯。”西尔维娅乖乖地点了点头，“你，你也别有压力。”
斯内普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他们俩的身高刚刚好差出几乎一个头来，“你先管好你自己，别再早餐时间哈欠不断了。”
西尔维娅跟斯内普道别，上了楼。
西尔维娅走到最近的二楼女生盥洗室，一走进去就听到尖利的叫声。
“哇哦，桃金娘，你怎么了。”西尔维娅伸手挡住喷出来的水柱，盥洗室里被桃金娘弄得到处都是水。
“桃金娘怎么了！”桃金娘突然飞到西尔维娅的眼前，“哦，可怜的、哭哭啼啼的、闷闷不乐的桃金娘怎么了。格林格拉斯，看你多可爱啊，即使是刚刚哭过。连格林格拉斯都会哭，但总有人心疼你。可桃金娘就没有！只会有人在背后嘲笑我！”
她又开始打开那个坏了的抽水马桶的开关，水柱朝四面八方喷射。
“哦，嘿！桃金娘别这样。”西尔维娅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她从湿漉漉的袍子里拔出魔杖，“恢复一新。”
抽水马桶停止了喷水。
哭泣的桃金娘这下真的伤心地抽泣起来，一转身钻进了马桶里没影了。
西尔维娅叹了一口气，给自己施了一个干燥咒，洗了把脸又赶快走了。她上学的时候就很少来二楼的女生盥洗室，主要就是因为桃金娘整天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有些神经质一般，还把水弄得到处都是。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办公室，下课铃已经响了，她收拾了一下，准备下一节课。
万圣节依旧如期而至，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心情就停止脚步。也是因为晚上的万圣节宴会，之前霍格沃茨的烦躁气氛似乎一扫而空，所有人都在开开心心地准备起宴会来。礼堂里已经像往常那样，用活蝙蝠装饰起来。海格种的巨大南瓜（“海格的膨胀咒真是太过了，这一个南瓜都要比礼堂大了。”西尔维娅悄悄对斯内普说）被雕刻成一盏盏大灯笼，三个人坐在里面都完全没有问题。邓布利多真的如传言那般预定了一支骷髅舞蹈团，给大家助兴。
“骷髅舞蹈团到底哪里好看了，我真想不明白。”西尔维娅不停地搅着自己的奶油浓汤，嘴里含糊小声地对斯内普说。
“是是是，你只钟爱古怪姐妹。”斯内普回答道。
“邓布利多非说骷髅舞蹈团更适合万圣节，要我说古怪姐妹才是最棒的。”西尔维娅又撇了一眼弗立维教授，他正组织着他的合唱团上台，“弗立维教授对合唱团的热情真是一如既往。”
斯内普笑了一声，“当初他还邀请你加入合唱团呢，不是吗？最后你说已经答应了参加斯拉格霍恩的鼻涕虫俱乐部才婉拒了。”
“要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穿成小天使似的唱歌，梅林啊，我可做不到。还是鼻涕虫俱乐部更有意思一点，虽然斯拉格霍恩势利眼，但又势利不到我身上，还能认识不少人。”
斯内普也是当时鼻涕虫俱乐部的一员，当时在鼻涕虫俱乐部积累了不少人脉，毕业之后在他没当教授也没加入食死徒的那段时间里，因为这些人脉，他得到的机会也不少。他赞同地点点头。
宴会上欢声笑语，西尔维娅吃完自己的布丁，懒洋洋地靠着椅背。
万圣节的欢乐成功感染了西尔维娅，她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忧虑，与她的同事们玩笑起来，不知不觉间还喝了好几杯薄荷酒。
“你少喝点，脸都有点红了。”斯内普悄悄提醒她。
“我想喝就喝，不要你管。”西尔维娅脸颊红扑扑的，气鼓鼓地看着他，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把酒换成了南瓜汁。
“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彼此又很了解，为什么不在一起试试看呢？”旁边的霍琦女士喝酒喝醉了，拉着西尔维娅的手促狭地笑着。
“啊……”西尔维娅与斯内普面面相觑，霍琦这一句话突然让他们这一片都安静下来，还是麦格教授笑着圆场说，“罗兰达，你喝醉了。不过我们还期待着你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个能和你一起飞的帅气男士呢。”
说实话，霍格沃茨的教授们成家的几乎寥寥无几。麦格，斯普劳特，弗立维，甚至年纪最大的宾斯教授直到他成为幽灵都没结过婚。邓布利多也同样没有结婚，不过在西尔维娅还听闻过他和如今远在奥地利的那一位黑魔王似乎有过一段，甜蜜时光。
现在除去吉德罗·洛哈特，西尔维娅是学校里最年轻的教授，但不结婚的传统似乎也流传了下来。
虽然她和斯内普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但都过去太久了，他们结婚和离婚又都与伏地魔有关，大家都讳莫如深，没有人再提起。
总之，目前霍格沃茨的教授几乎全是单身。
霍琦说完这话之后也不在意，又转过去跟特里劳妮（在入座前她坚持要在霍琦坐下后再坐下不然会有噩运降临，但霍琦拉着她一起坐下了，之后特里劳妮一直保持着警惕）闲聊。西尔维娅却被霍琦一句打趣的话扰乱了心神。
在一起，试试吗？
她发现她并不抵触，至少比起特拉弗斯来说，她更愿意那个人是斯内普。
西尔维娅把头埋进盘子里割那小小一片薄荷叶，却不知道有人一直看着她。
那目光比南瓜灯还要亮。
西尔维娅跟着邓布利多赶到现场的时候头还晕晕的。宴会结束后，他们一群教授原本走在一起，邓布利多还在和弗立维说今天的骷髅舞蹈团与合唱团的结合有多美妙。没说几句就碰上了匆匆跑过来的学生:
“教授！走廊！”
学生气喘吁吁地还没说完，他们就已经听到了马尔福的喊声。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们，泥巴种！”
教授们互相看了一眼，加快脚步冲向三楼的过道。费尔奇尖叫钻进他们的耳朵里:“我的猫！我的猫！洛丽丝夫人怎么了？”
西尔维娅跑的太快，她喝了酒之后晕乎乎的，跑到了之后一时没站稳差点载倒，还是斯内普扶住了她。西尔维娅全身一震，站稳之后小声道了句谢，拂开了斯内普抓住她胳膊的手。
“你们！”费尔奇尖声嚷道，“你们！你们杀死了我的猫！你们杀死了它！我要杀死你们！我要——”
“阿格斯！”邓布利多走近现场，学生们中间分出一片摩西分海般，让教授们都走进去。
西尔维娅踮着脚看。
在两扇窗户之间，距离地面一英尺高的地面上，涂抹了一些血字，在燃烧的幽幽火光的映照下发着阴森的微光。
密室已被打开，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地上有一大摊水，而费尔奇的猫，尾巴挂在火把的支架上，身体僵直，两只猫眼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瞪着。
西尔维娅吃了一惊，不经意间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斯内普的脚。西尔维娅回头去看斯内普，斯内普与她对视，拍了拍她的肩。西尔维娅皱皱眉，悄悄说:“那猫不像是死了，倒像是被石化了。”
斯内普点点头，没说什么。
邓布利多把猫从火把支架上解了下来，他叫上费尔奇，以及站在那里慌慌张张有些手足无措的哈利·波特，罗恩·韦斯莱以及赫敏·格兰杰。洛哈特急吼吼地邀请他们去自己的办公室谈。
斯普劳特和弗立维教授留在这里组织学生们回休息室去，西尔维娅和斯内普跟上邓布利多。
洛哈特办公室里挂着的照片里的洛哈特慌慌张张地躲了起来。西尔维娅看着邓布利多和麦格检查洛丽丝夫人，两个人的脸几乎都要碰到猫了。洛哈特在周围徘徊，不停地出谋划策。
“肯定是一个魔咒——变形拷打咒，我多次看见别人使用那个咒语。真遗憾我当时不在，我恰好知道那个解咒法……”
“洛哈特教授，”西尔维娅说话了，“我想很明显变形拷打咒，是会留下非常明显的伤痕的，而洛丽丝夫人身上看不出什么受伤的痕迹。”
“哈，是的，是的……”洛哈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费尔奇打断了，他瘫坐在桌边，用手捂着脸，不敢看洛丽丝夫人。西尔维娅观察着旁边站着的三个孩子，发现他们竟然都对费尔奇流露出了一种……同情？
斯内普站在后面，似笑非笑的。西尔维娅蹭到后面去，悄悄问:“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好说，”斯内普说，“密室，继承人，我可没听说霍格沃茨有这样的地方。警惕，与继承人为敌者，谁是继承人，为敌者又是谁，那攻击手段又是什么？”
西尔维娅摇摇头，她观察许久，走上前去看洛丽丝夫人，她之前猜测洛丽丝夫人是被石化了，索性用魔杖检查了一下。
“邓布利多，米勒娃，我之前见到过这种情况。”
洛哈特插嘴道:“……我记得在瓦加杜古有过这种情况，在我的自传里有详细记载，当时我用护身符……”
“它没有死，费尔奇。”西尔维娅打断洛哈特的自我吹嘘，“它被石化了。”（“哈，我也这样认为！”洛哈特说）。
“是的，西尔维娅说的对，”邓布利多直起身，“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
费尔奇指着哈利·波特他们喊，唾沫四溅，“问他！是他干的！你们看见了他在墙上写的字！他发现了——在办公室——他发现了——”他的脸扭曲起来，上面还挂着斑驳的泪痕，“他知道——我是个哑炮！”
哈利大声反驳着。邓布利多摆摆手，说:“二年级的学生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这是最高深的黑魔法。”
哈利·波特看起来很不安，他强调不是他干的，但费尔奇却不依不饶。
“请允许我说一句，校长。”斯内普从阴影里站出来，用魔杖捅了捅那猫，猫僵硬地躺在那里，费尔奇的目光狠狠地盯住他，仿佛斯内普下一秒就会把他的猫扔出去一样，“也许，波特和她的朋友只是不该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但我们确实遇到一系列的疑点。他们为什么要到走廊去呢？为什么不参加万圣节的宴会？”
他的语调中带着一些讥讽，西尔维娅就知道斯内普不会放过这个找哈利茬的机会的。
三个人争先恐后地解释着他们去了差点没头的尼克的忌辰晚会（“他们可真厉害，我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去了。”西尔维娅悄悄说。斯内普“哼”了一声，作出“愚蠢”的评价）。
斯内普紧紧地追问他们，像一头追逐猎物的黑豹，越问他脸上的故意的笑容就越明显。最后他提议道:“我的意见是，波特没有说实话。或许我们可以取消一些他的特权，直到他老老实实地把事情都告诉我们。我个人认为他最好离开格莱芬多魁地奇队，等他老实了再说。”
这个提议对谁最不好在座的人都知道，麦格很快反驳了这个提议，而邓布利多也不赞同。
斯内普恼怒地站回到他原来那片阴影里，不想再搭理他们。
费尔奇尖叫着说要让人受到一些惩罚，邓布利多耐心地安慰他:“我们会治好它的。斯普劳特教授最近在培育曼德拉草，等它们长大成熟，我就会有一种药是洛丽丝夫人恢复原状。”
“我来配制，我配制肯定有一百次了，我可以一边做梦一边配制曼德拉草复活药剂——”洛哈特说。
“请原谅，”斯内普不耐烦地说，“我想我才是这所学校的魔药课教授。”
西尔维娅还在检查石化的洛丽丝夫人，她不停地甩了一个又一个检测魔咒，却始终找不出究竟是哪种黑魔法石化了它。
哈利他们已经回去了。西尔维娅直起身，问道:“所以——密室究竟是什么？我和西弗勒斯都没听说过。”
麦格教授皱着眉头说:“密室的传说距离你们上学的时候过去的太久太久了，年轻的一代大多都不知道。”接着麦格教授详细地讲了霍格沃茨密室的传说。西尔维娅眨眨眼，办公室里陷入一片寂静。
“总之，大家先回去吧。”邓布利多说。
“你说，密室真的只是一个传说吗？”西尔维娅问。
“我都是今天第一次知道，怎么求证？”斯内普回答道。
“你不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吗？斯拉格霍恩走之前没跟你说些什么？”
“帮他多寄点霍格沃茨的菠萝蜜饯算吗？”斯内普撇撇嘴。
“好吧好吧。”
西尔维娅看看窗外。
“今年的霍格沃茨又不会安稳了。”
她感叹道，刚刚想离开，却看到她的猫头鹰格罗索向她飞过来，用爪子敲着窗。西尔维娅赶快打开窗子放猫头鹰进来。
“谁会这么晚了寄信来？”
西尔维娅接过猫头鹰爪子上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