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糖果
“西尔维娅？”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站在窗边的两人都同时转头看过去——斯内普正拿着一个银色高脚杯走过来。
“你的药，剂量加重了。”斯内普把手里的杯子塞进卢平手里。
“哦，谢谢你，西弗勒斯。西尔维娅说你为了熬制药剂这一天一直都没出去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少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感谢我了。”斯内普脸上十分平静，西尔维娅喝了酒，刚被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见到男朋友又想耍赖，往他身上靠。斯内普手臂一伸，稳稳地扶住她。
卢平见状，笑着说：“哈哈，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明天见。”就像是刚刚完全没听见斯内普在说什么一样。
在他转身离去之前，西尔维娅叫住了他——
“卢平，”卢平停下脚步，有风透过窗子微微刮进来，轻轻拂动他的衣角，恍然间西尔维娅感觉她看到了上学时代的那个优等生卢平，头发还是乌黑的，穿着校袍。别着级长徽章，看着詹姆和小天狼星计划着今天搞点什么恶作剧，安慰彼得别为了期末考试紧张。
“明天见。”
“喝了多少酒？”斯内普扶着西尔维娅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走着，学生们大多还没有从霍格莫德回来，走廊上静悄悄的，只有窗外雪花落在松柏枝丫上，窸窸窣窣地碰到针叶。
“一杯而已，喝不醉我。”西尔维娅停住脚步，“我想要你背我。”
“这是在学校，西尔。”
“哦，好吧。”西尔维娅也不缠他，抬脚往前走，她的高跟靴子踏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清响。突然她又转身，跑几步扑进斯内普怀里，从口袋掏出来了什么东西塞进他嘴里。
甜的，是糖。
“蜂蜜公爵的新品，怎么样？我好不容易买到的。”
“很符合你的口味，太甜了。”
“糖果就是要甜的！”西尔维娅给自己也塞了一颗，拉着男人的手继续“哒哒哒”往前走。
斯内普伸手摸了摸西尔维娅的头顶。
“刚刚在和卢平说什么？”
“不告诉你。”
“行，”斯内普说，“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那可不一定，你别这么笃定，像是你吃定我了一样。”
“难道不是吗，西尔？”
他黑色的眼睛望着她。真是犯规，西尔维娅想，这样一双常年古澜无波，不含情感的眼睛这样盯着你，将一切翻涌的几乎无法压抑的深情藏在眼底的清泓潭底的眼睛这样盯着你，让人能忘却一切危险与胆怯。
“不许看我，转过去！”
圣诞节假期很快就来了，霍格沃茨总是要求院长们在这里吃过聚在一起的午宴后才能真正自由地享受自己的假期。于是今年西尔维娅跟着斯莱特林的院长一起留在霍格沃茨。维妮跟西尔维娅抱怨过很多次了，觉得这是她的多此一举。
“我要去跟你们校长提意见，让我女儿能在圣诞节中午的时候吃到家里做的火鸡。”
“妈妈，不是邓布利多强制的！而且大家都在霍格沃茨过圣诞节！”西尔维娅喊道，她正坐在格林格拉斯庄园舒适的沙发上，抱着她小时候就特别喜欢的抱枕，他们的家养小精灵莫比正帮西尔维娅高高举着两条裙子，她要挑选一条今晚晚宴穿。
“邓布利多自己都在霍格沃茨过圣诞呢，我又不是还在上学的小孩了，参加完午宴我又不是不回来，晚上我就回来吃火鸡，好吗？”
“邓布利多几乎就住在霍格沃茨好多年了，我上学的时候他就是那的教授了，他家里也不剩什么人，当然会留在霍格沃茨了。”维妮正在帮西尔维娅挑首饰，“还有你那个魔药教授，你们现在怎么样？”
“我们很好啊。”
“圣诞节晚宴叫他一起来。”
“哇哦，你接受的很快嘛妈妈。但是他今天就会来一次啊。”
“你是我女儿，我当然了解你是个什么脾气，自己认定的人，我就是说烂嘴都拆不散你们。”维妮翻出来一套海蓝石，拿到莫比举着的衣服中间，问:“这套怎么样，这两条配这套海蓝石都很不错。”
“好看，我妈妈眼光超级好。”
西尔维娅伸手叉了一块面前的柠檬乳酪蛋糕塞进嘴里，她的脚踩在深色的地毯上，屋子里用了保暖咒，连地板都暖融融的，地毯也热乎乎的，让她的脚趾泛着可爱的红色。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或者说复婚？”维妮把首饰放下，看着她懒洋洋已经快躺在沙发上的女儿问，“注意你的姿态。”
“妈妈，我们……我们不着急。”西尔维娅直起身来，自从谈恋爱后她和斯内普还没想过复婚的事，“这也太快了，我们刚谈恋爱也就半年而已。”
“当年我和你爸爸刚认识两个月就结婚了。”
“那不一样！你们是父母给订的婚，结婚之前才真正认识而已。我和西弗勒斯都认识很多年了，但是作为伴侣我们之间还需要身份转变的适应期。”
“好吧好吧，”维妮坐到她旁边，搂住女儿，“妈妈管不了你。”
“到时间了，”西尔维娅抬眼看了下钟，惊讶地直起身来，“西弗勒斯要来接我了。”
话音刚落壁炉那边就冒起来绿色的炉火，紧接着一身墨黑色袍子的西弗勒斯·斯内普走了出来，他胸前戴了一个银色与绿色的胸针，通常去看斯莱特林的魁地奇比赛的时候他也带着这个。
“您好。”他跟维妮打招呼，明显不太适应。
“我先上楼换衣服。莫比！”西尔维娅喊道，她刚刚懒洋洋的，根本不着急，但现在斯内普已经来接她了，她还没打扮好，“拿你左手的那条来。”
“是的，小姐。”莫比尖声说道。它把胳膊依旧举得高高的，不让裙子拖地，幸好它的胳膊确实足够长。它右手的裙子暂且被放在了沙发上，莫比提着左手的裙子跟着西尔维娅上了楼。
楼下只剩下斯内普和维妮·格林格拉斯，以及跳动的炉火，时不时发出一点冬天的声音。
斯内普像一座雕塑一样站在那里，嘴唇蠕动了两下但还是没说出来什么，气氛一片尴尬。
“奶奶，潘西邀请我和阿斯托利亚后天晚上去……”达芙妮拉着妹妹从楼上跑下来，一边跑一边兴奋地说，但在最后几阶台阶上声音戛然而止了。
“呃……斯内普教授您好。”姐妹俩小声说道。
斯内普对着她们点了点头。
“我好了，”西尔维娅也跑下来，她换上了裙子，披上了斗篷，头发梳顺了，没有化妆，只是浅浅地涂了口红，“西弗，帮我把项链戴上。”
她急急忙忙地拿起耳坠往耳洞里扎，又把手链扣上。斯内普把她的头发拨到一旁，伸手拿过桌子上那条项链，用对于暗扣有些粗的手指来耐心地帮西尔维娅扣上项链，又帮她把头发整理好。
“妈妈，以及女孩们，我们走了。”西尔维娅低下身给维妮、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一个吻，“我会帮你们带霍格沃茨的薄荷糖的。”
“哦，拜托，西尔维娅，我们一点都不喜欢薄荷糖。”达芙妮说，“约克郡布丁倒是不错。”
“真是个挑嘴的小女孩，达芙妮。”西尔维娅拍了拍达芙妮的头，“那就给我们达芙妮带约克郡布丁，阿斯托利亚想要什么？”
“唔，苹果馅饼？”
“宝贝，家里也做苹果馅饼。”维妮说道，负责准备午餐的家养小精灵莫可看上去马上要把自己的脑袋放进烤箱里夹了，“哦，阿斯托利亚小姐不喜欢吃莫可的苹果馅饼，这是莫可的错！”
“哦！莫可，停下。我没有不喜欢吃你做的苹果馅饼。”阿斯托利亚又想了想，“那我想要一个霍格沃茨的礼炮。”
“好吧小可爱，可别让卡莉欧碧知道了。”
西尔维娅抓起一把飞路粉扔进壁炉里——
“霍格沃茨。”
“告辞了，夫人。”斯内普也跟着她紧接着消失在壁炉里。
在霍格沃茨城堡，五光十色的圣诞节装饰像往年一样布置起来了，尽管没有几个人留下来欣赏。走廊上拉起了冬青和槲寄生组成的粗彩带，每套盔甲里都闪烁着神秘的灯光。礼堂里照例摆着那十二棵圣诞树，树上有金色的星星闪闪发光。一股浓郁诱人的烹饪香味弥漫在走廊里。
“阿德莉娅今年竟然送我一件她自己织的毛衣！她之前可不会这个。当妈妈对她的改变真是太大了，之前她还说她绝不会进厨房一步，拿起毛衣针一次，结果现在呢？”西尔维娅拉着斯内普往礼堂走着，踩着雪地里，嘎吱嘎吱地响。
“我不敢想如果我当妈妈会是什么样子，那太恐怖了。就像我也想不到你当爸爸会是什么样子。”西尔维娅看着斯内普笑了，“你会站在魔药实验室用魔杖指着小孩说‘如果你今天还熬不出来活地狱汤剂就别想吃午饭了。’吗？还是坐在宝宝摇篮旁边给他讲《诗翁彼豆故事集》？”
斯内普明显因为这个话题愣住了，一时之间竟没有说话。
“我小时候看得或许是《安徒生童话》那一类的？”斯内普从没想过他当爸爸的事，无论是遇见西尔维娅之前还是之后。他不幸的童年，让他对于成为父母这件事没有一丝一毫地期待。
西尔维娅刚想说些什么就刚好走进了礼堂，礼堂里的学院桌被移到了旁边，只放了一张十二人的圆桌。西尔维娅和斯内普走过去，学院院长们都坐在这，还有费尔奇，和一个格莱芬多一年级，以及一个斯莱特林五年级。当然，还有邓布利多。其余的学生和教工们大多都已经回家去了。
“圣诞快乐！”邓布利多对着刚坐下的西尔维娅和斯内普以及走过来的哈利，罗恩和赫敏说道，“西尔维娅，久违的霍格沃茨圣诞，希望你今天开心。”
“我们这么少的人坐学院桌有点可笑，是吧……坐，坐吧！”
哈利，罗恩和赫敏并排做到桌子末端。
“爆竹！”邓布利多兴高采烈地说，把一个银色大爆竹的尾端递给斯内普。斯内普不情不愿地把爆竹拉了一下，一声放炮般的巨响，爆竹炸开，露出了一顶大大的尖顶女巫帽，上面顶着一只秃鹫的标本。
邓布利多马上用它换下了自己头上的那顶男巫帽。
“痛快地吃吧！”他笑眯眯地环视着全桌。
在西尔维娅刚开始切烤牛排的时候，礼堂大门又打开了，是特里劳妮。为了庆祝圣诞节，她穿了一件缀满金属亮片的绿衣服，使她看上去像一只闪闪发光的超大号蜻蜓。
“西比尔，真是让人喜出望外！”邓布利多站起来说道。
“我刚才在看水晶球校长。”特里劳妮用相当虚无缥缈的声音说，西尔维娅不耐烦地切着自己面前的烤牛排，直到斯内普把已经切好的悄悄递了过来。
“令我吃惊的是，我看到自己抛下了孤独的便餐，来加入你们的聚餐，我怎能拒绝命运的提示呢？我急忙从我的塔楼上下来，恳请你们原谅我来迟了……”
“当然，当然，”邓布利多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我来给你弄一把椅子。”
他用魔杖在空中变出一把椅子，放在了西尔维娅和斯普劳特的中间。然而特里劳妮没有坐下，她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向桌边看了一圈，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尖叫。
“我不敢，校长！如果我坐到桌边，就是十三位了！最不吉利的！别忘了，当十三个人一起用餐时，第一个站起来的肯定会第一个死去！”
“我们愿意冒险，西比尔。”麦格不耐烦地说，“坐下吧，火鸡都凉得跟石头一样了。”
特里劳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坐到空椅子上。她闭上眼睛，紧抿双唇，仿佛在等着雷电击中餐桌。西尔维娅将牛肚汤里的大勺子拿出来，又放进去搅了搅，舀出来一大勺牛肚汤问:“要一点牛肚吗，西比尔？”
“哦，亲爱的，是的，来一点吧。”特里劳妮看了她一眼，又响亮地叫了一声，“天哪，亲爱的，你身上那股命运的黑气依旧缠绕着你，你要珍惜，与你血脉相连的人，时间迫近了，西尔维娅。”
“哈，”西尔维娅讽刺道，“如果你不是指一会儿我第一个站起来就会被天花板上的彩带砸死的话。”
特里劳妮没有理睬，她睁开眼睛，环视了一圈，说道:“可是，亲爱的卢平教授在哪儿？”
“我担心那个可怜的人又病了，正赶上圣诞节，真是太不幸了。”
“可是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西比尔？”麦格教授扬起眉毛问。
“我当然知道，米勒娃。”特里劳妮冷冷地看了一眼麦格教授，“但我们不会炫耀自己无所不知，我经常假装像是没有天目一样，免得让别人感到紧张。”
“噗嗤。”西尔维娅急忙用帕子捂着嘴，免得牛肚汤从她嘴里喷出更多来，“我……我呛到了，没事。”
“特里劳妮也早预料到了，西尔维娅，这倒很能说明问题。”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米勒娃，我看到可怜的卢平教授在我们这里待不长了。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我给他看水晶球时，他分明是匆匆逃走的——”
“可以想象。”麦格冷淡地说。
“她的水晶球和月亮简直长得一样，卢平看到了不逃走才怪。”西尔维娅小声跟斯内普说。
“我表示怀疑，”邓布利多语气轻松愉快，但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我不相信卢平教授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危险。西弗勒斯，你又给他配制魔药了吗？”
“配了，校长。”斯内普回答。
“很好。”邓布利多说，接着他开始贴心地照顾那些留校过圣诞的学生们，头上的女巫帽很高，整顿饭西尔维娅都在猜那个秃鹫标本究竟会不会掉下来，但直到西尔维娅吃完了焦糖布丁标本也依旧牢牢地待在帽子上。
在西尔维娅还在给阿斯托利亚挑选圣诞爆竹的时候，哈利和罗恩站了起来。特里劳妮大声尖叫:“亲爱的！你们两个谁先站起来的？哪个？”
“不知道。”罗恩有些不安。
“我不相信这有多大区别，”麦格教授冷冷地说，“除非有个丧心病狂的刀斧手在门外等着，要砍死第一个走进门厅的人。”
“韦斯莱，别紧张，”西尔维娅说，“你带着的帽子上不是还画着人吗，阿尔比·特里季亚，宾斯教授在我上学的时候就讲过，他1833年就去世了，确实是我们当中最先死的人，不是吗？”
特里劳妮看上去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下午他们就一起回到了格林格拉斯庄园，家里的圣诞装饰明显更加奢华，气氛也更加热闹。原本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正开心地用收到的礼物给对方的头发染色，但看见斯内普站在她们家的客厅后明显她们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亲爱的，你们就待在这里玩吧，阿斯托利亚，别用那个颜色，紫色一点都不衬达芙妮的眼睛。”
“我们先上楼去了，妈妈！”
维妮正在写过几天格林格拉斯圣诞派对的邀请函，她喜欢手写，写得很认真。没时间搭理他们。
西尔维娅刚要推着斯内普往上面走，瑞安和卡莉欧碧回来了。
“今年可真冷，是不是？我一小时施了两个保暖咒。”瑞安边摘手套边说，把外套交给莫比，然后和妻子一起去看了看客厅里玩耍的女儿们和忙碌的母亲，之后他们才向楼梯口看去。
“哦，斯内普先生大驾光临了。”他抬起头，冷冷地说
“格林格拉斯先生。”斯内普伸出手去，“打扰了。”
瑞安也伸出手和他紧紧相握，“一会儿到我书房我们……聊几句？”
西尔维娅挑了挑眉，“哇哦，我是不是不能去旁听？”
“是的，亲爱的。”卡莉欧碧把她拉到一边去，“你可以来厨房看看今晚的栗子派，纳西莎新给我的配方，我打算自己做一次。”
“天，莫可会伤心的。”西尔维娅被卡莉欧碧拉走了，只留下一个你们别吵架的眼神给斯内普。
因为她哥肯定吵不过斯内普，打架更是没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