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真相
“他在这儿，小天狼星，”卢平沉重地说，“斯内普也在这儿任教。”他抬眼望着哈利、罗恩和赫敏。
“斯内普教授跟我们是同学。他竭力反对让我教黑魔法防御术。他这一年都在跟邓布利多讲我是多么不值得信任。他是有理由的……小天狼星曾经搞了个恶作剧，差点要了他的命，这恶作剧与我有关……”
布莱克轻蔑地哼了一声。
“他活该，”他嘲讽道，“鬼鬼祟祟地想发现我们在干什么……指望我们被开除……”
“西弗勒斯对我每月去了哪里很感兴趣，”卢平对哈利、赫敏和罗恩说，“我们是同一个年级的，我们——嗯——交情不太好。他特别讨厌詹姆。我想是嫉妒詹姆在魁地奇球场上的才能吧……总之，斯内普有天晚上见到我跟庞弗雷女士一起穿过场地，她送我到打人柳那里去变性。小天狼星为了寻开心，告诉斯内普说只要用长棍子捣捣树干上那个节疤，就能跟着我进去。当然，斯内普这么试了——他要是跟到这屋子里，就会碰到一匹兽性十足的狼——你爸爸听到了小天狼星做的事，冒着生命危险追上斯内普，把他拽了回去”……但斯内普看到了我在地道那头。邓布利多不许他告诉别人，然而，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我是什么了……
“这就是斯内普不喜欢你的原因？”哈利缓缓地问道，“他认为你也参与了那个恶作剧？”
“没错。”卢平身后的墙上传来一声冷冷的嘲讽。
西弗勒斯·斯内普揭下隐形衣，他的魔杖直指卢平。
西尔维娅被闷在隐形衣里太久，又一直缩在斯内普怀里，鼻尖萦绕的都是他身上刚熬完狼毒药剂后的药香。赫敏在尖叫，而她哥哥小天狼星布莱克一跃而起，哈利看上去好像突然遭受了强烈的电击。
此时此刻西尔维娅才能真正地好好看看她这位曾经帅气逼人，吸引了霍格沃茨无数少女芳心的表哥。比起十几年前小天狼星黑色的卷发，瘦高的又结实的身材，和深邃的眼眸，现在他肮脏的乱发垂到了胳膊肘，如果不是那双深陷的眼窝里那双眼睛依旧有光，他简直就像是一具死尸。他腊白的皮肤紧绷在颧骨上，像个骷髅。他咬着牙怒目而视，露出一口黄牙。
她几乎认不出来他了，那简直是比通缉令上更可怖的一个人。
“我们在打人柳下发现了这个。”斯内普把隐形衣丢在一边，一面仍小心地用魔杖指着卢平的胸膛，“很有用的，波特，我要谢谢你……”
他听上去有些气喘，只有西尔维娅知道刚刚他握着她的胳膊的那只手有多紧。
“诸位也许在想，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在这里？”他说，眼睛闪闪发光，小天狼星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个，西尔维娅看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情感，“我们去了你的办公室，卢平。你今晚忘记喝药了，所以我带了一杯去，很幸运……至少对我来说很幸运。你桌上放着一张地图，一目了然，我看到你沿着这条通道过来，然后就没影了。”
“西弗勒斯——”卢平想说话，但斯内普阻止了他。
“我一再对校长说你在帮你的老朋友布莱克潜入学校，卢平，眼前便是证据。连我都没想到你还敢用这个老地方做你的庇护所——”
“西弗勒斯，你误会了，”卢平急切地说，他不断地望几眼西尔维娅，希望她能说几句话，当然是能劝住斯内普的话，但西尔维娅却一直盯着小天狼星，即使她表哥一眼也没有看她，“你没听全——我可以解释——小天狼星不是来杀哈利的——”
“今晚阿兹卡班又要多两个人了，”斯内普说，眼睛里放出狂热的光，“我倒想看看邓布利多的反应……他确信你是无害的，卢平，一个驯服的狼人——”
“你这傻瓜，”卢平温和地说，“值得为学生时代的过节将一个无辜的人送到阿兹卡班吗？”
西尔维娅当即就知道卢平说错话了，当然，马上这里所有的人也都知道了，因为斯内普的魔杖发出“砰”的一声，蛇状的细绳从魔杖尖冒出来，缠住了卢平的嘴、手腕和脚脖子。卢平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动弹不得。布莱克怒吼一声，冲向斯内普，但斯内普用魔杖直指布莱克的眉心。
“给我一个理由，”他小声说，“给我一个出手的理由，我发誓我不会手软。”
布莱克猛然停住，此刻很难判断哪张脸上的仇恨更多一些，
哈利站在那儿，瘫痪了一般，他脑子里太乱了，不知道该相信谁，斯内普和西尔维娅的突然出现，现在的局面，让他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完全没办法反应过来。罗恩看上去和他一样迷惑，手里还抓着不停挣扎的斑斑。但赫敏怯怯地向斯内普的方向走了一小步，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斯内普教授——听——听一下他们有什么话要说也没有害处，是——是不是？”
“格兰杰小姐，你已经面临休学了，”斯内普厉声说，“你，波特，还有韦斯莱擅自外出，并与杀人犯和狼人在一起。你一贯多嘴多舌，还不闭嘴！”
“可是如果——如果有误会——”
“闭嘴！你这愚蠢的丫头。”斯内普吼道，“不要议论你不懂的东西！”
“复仇的滋味多么美妙啊，”斯内普对布莱克轻声说，“我一直巴望着能让我抓到你……”
“这次闹笑话的还是你，西弗勒斯·斯内普。”小天狼星说，“只要这男孩把老鼠带回城堡——”他把脑袋往罗恩那里一摆“——我就乖乖跟你走……”
西尔维娅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我想用不着走那么远。”斯内普说，“我只要一走出这棵柳树，就会找来摄魂怪。它们会很高兴看到你的，布莱克……我想，它们会高兴得给你一个小小的吻，布莱克……”
小天狼星的脸上的血色消失了。
“先等等，西弗勒斯。”西尔维娅终于开口了，地上的卢平明显眼神一亮。“听他们说完吧。”
“哈，”斯内普发出一声讥笑，他的一只手仍旧紧紧地握着魔杖指着小天狼星，头却转过来看了一眼西尔维娅，他躲开了西尔维娅想要去拉他的那只手，说道，“为了你们之间那点可怜的亲情？所以你选了你这位杀人犯表哥。”他的魔杖尖冒出几个火星。他打了个响指，绑着卢平的绳头就飞到了他手里。
“都出去，摄魂怪会等在外面的。”
哈利下意识上前，三步跨过房间，堵在了门口。
“我没有选他，我只是想听一下他们口中的真相是什么样的。”
“是啊，是啊，即使他蹲了十多年阿兹卡班，但格莱芬多的布莱克还是你最信任的表哥。”斯内普看着西尔维娅把绑着卢平的绳子割断，她伸手轻轻拨开他指着小天狼星的魔杖，两个人的双眸对视着，像冰雕一样矗立着。“你一定要这样做吗，西尔维娅·格林格拉斯？”
“拜托，西弗勒斯。”西尔维娅被他脸上冷酷的表情刺痛了，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斯内普眯了眯眼睛，退了一步，但时刻注意着小天狼星布莱克，西尔维娅眨了眨眼，说道“韦斯莱，给我看看那只老鼠。”
“哈，西尔维娅！”小天狼星笑了，“你比小时候还聪明。”
“你闭嘴，之后解释让卢平说，你别说话。”西尔维娅吼道。三个孩子今晚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他们对于小天狼星是西尔维娅的表哥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了。西尔维娅走向罗恩，盯着他手里那只挣扎的老鼠看。
罗恩把斑斑紧紧搂在胸口。
“得了吧。”他无力地说，“你们想说他从阿兹卡班逃出来就是为了抓斑斑？我是说……好吧，就算小矮星能变成老鼠——老鼠有成千上万——他关在阿兹卡班，他怎么知道要抓哪只？”
“别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斯内普冷冷地说。
小天狼星把枯爪般的手伸进袍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头，抹平了给大家看。
那是去年夏天的《预言家日报》，上面刚好刊登了一张罗恩一家的照片，斑斑蹲在罗恩的肩头上。
“他只剩下一根手指。”西尔维娅嘟囔道，“韦斯莱，把老鼠给我。”
斑斑更加拼命地挣扎，但西尔维娅已经从罗恩手里拿过了他。西尔维娅刚想对斑斑施咒，但看见了小天狼星几乎燃烧起来的潮湿的眼睛。
“你们一起来？”西尔维娅把自己的魔杖递过去。
“西尔维娅！”斯内普喊道，脸色相当不好看。
西尔维娅知道他是在提醒她布莱克还没有证明自己无害，还是个危险的杀人犯，把魔杖给他是极其危险的。但她想让小天狼星来做这件事，他们僵持了一会儿，斑斑在西尔维娅手里挣脱得更厉害了。
“呃，或许我的可以吗？”哈利走过来，把自己的魔杖拿出来。
“那我们一起来吗？”小天狼星接过哈利的魔杖，轻声说。
“我想是的，”卢平举起魔杖对准了斑斑，“数到三。一——二——三！”
两根魔杖都喷出一道蓝光，一瞬间，斑斑停在半空，灰色的身子疯狂地扭动，罗恩在大叫，西尔维娅退后了几步，撞到了斯内普身上，她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他铁青的脸色。
老鼠落到地上，又有一阵炫目的闪光，然后——
一个男子站在斑斑原来的地方，畏畏缩缩，绞着双手。克鲁克山在床上怒吼着，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三十多岁的小矮星彼得跟西尔维娅记忆中的学生时期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非常矮小，一双猥琐的绿豆眼，变化最大的是他的头发和皮肤，稀疏的头发乱糟糟的，顶部秃了一大块，皮肤很脏。
“你好啊，彼得。”卢平愉快地说，“好久不见。”
小矮星彼得的声音尖细，说话的时候还总往门那里瞟，“小——小天狼星，莱——莱姆斯……”他又把头转过来，“西——西弗勒斯，还有这位，小——小天狼星的妹妹。”
“我的朋友……我的老朋友……”
西尔维娅又不说话了，她看着他们对峙，看着小矮星彼得否认小天狼星的话，听着当年的换了保密人的真相。她觉得当年他们真蠢，竟然让小矮星彼得当保密人，她觉得小天狼星真蠢，为了自己心里的愧疚能在当年一句都不辩解地顺从地进了阿兹卡班。她想大喊，想哭，想有个人抱抱她，但斯内普只是双手抱着站在那里，冷眼相看。
小矮星彼得哀叫着，跪在所有人的面前哭喊着救救他。
“小天狼星——是我呀……是彼得……你的朋友……你不会……”
“莱姆斯！你不会相信这些吧！莱姆斯……”
“罗恩……我不是你的好朋友……好宠物吗？你不会让他们杀我的，对吗罗恩？你会站在我这一边，是不是？”
“可爱的女孩……聪明的女孩——你——你不会让他们把我……”
“哈利！哈利……你看上去跟你爸爸一模一样……”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我求求你，你不会相信的是吧……”
“格林格拉斯，格林格拉斯小姐，你不会让他们……”
西尔维娅后退了一步，把袍子从小矮星彼得手里拽回来。
哈利阻止了他们直接杀了小矮星彼得，这孩子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格莱芬多正义与勇敢，随着他的成长，他变得更加冷静，越来越像大家所期待的那样了。
“在我们出去之前，我们得先想想，他身上的罪名怎么办。”西尔维娅看着小天狼星和卢平把捆在小矮星彼得身上的绳子紧了又紧，说道，“他一出现福吉就会让外面那些摄魂怪来送他一个吻的。需要我提醒你吗，今晚福吉就在这里。”
“我……”小天狼星脸上的激动褪去了一些，他不畏惧再一次回到那个没有快乐的地方，但摄魂怪的吻，那是比死亡还要让他难以忍受的东西。
“只要我们把彼得绑回去，不就能洗请我的罪名了吗。”他说，恶狠狠地盯着小矮星彼得免得他变成老鼠逃走。
“你觉得这么大的一桩冤案，福吉会这么简单地承认吗。”
“我会证明我的清白的。”
西尔维娅讥笑了一声，“你还是一样的木头脑袋，小天狼星。”
“嘿，我可是你哥哥。”
“你也知道你是我哥哥！”西尔维娅喊道，这吓了三个小巫师一跳，他们几乎从来没见过西尔维娅这么激动过。
“你明知自己清白却还是一声不吭地进了阿兹卡班，现在你对我连一句帮我洗刷罪名的话都不说。你总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外人，只有你的那些朋友才会真心帮你，哈？小天狼星。”西尔维娅想起如今已然衰败的布莱克老宅，想起她的姨妈去世之前的孤寂，她的沃尔布加姨妈连去世都是一个人，他们知道第二天才从布莱克家小精灵的通报里知道那个一生骄傲偏执的女人在晚上孤零零地死去了，死前只有一只家养小精灵陪着她。
“西尔维娅……”小天狼星挠了挠头，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有些人既然当狗就能活下去，也就不需要什么帮助。”斯内普站在黑暗里，几乎要隐身于此。
“哈，斯内普！”小天狼星看上去要冲上去，但被卢平拉住了。
“西尔维娅，那你是有办法让福吉承认当年的误判了？”
“没有。”西尔维娅轻轻“哼”了一声，“福吉顽固又愚蠢，我们出去后你先变成狗免得招来摄魂怪，然后我们一起去城堡里找邓布利多，他说的话对福吉来说还算有点分量。”
“之后，”西尔维娅转过身去推开了门，“等着跟魔法部耗吧。”
这队伍西尔维娅是不想再看见第二次了，前面是赫敏的猫克鲁克山兴致勃勃地领头，卢平、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小矮星彼得和罗恩跟在后面，然后是斯内普脸色阴沉跟他们走着，之后是西尔维娅，她说一定要把他和小天狼星隔开。她在后面悄悄用手指去勾斯内普的手，但平常勉为其难愿意配合她的人今天依旧在气头上。在之后是小天狼星，哈利，和赫敏。
“把小矮星交出去，”小天狼星突然对哈利说道，“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你自由了。”哈利说。
“那可不一定，按福吉的行事作风来说，你离真正自由还有的说。”西尔维娅及时给他们泼冷水。
“西尔维娅，别这么扫兴。”小天狼星笑笑，他似乎比之前精神了一点，“但我还——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是你的教父。”
“嗯，我知道。”哈利说。
“是这样……你父母指定我做你的监护人，”小天狼星不自然地说，“万一他们遭遇不测……”
“当然啦，如果你想跟你的姨妈和姨夫住在一起，我可以理解。但是——嗯——考虑一下吧。一旦我洗刷了罪名……如果你想要一个……一个不一样的家。”
“真是令人作呕。”斯内普冷笑道。
“什么——跟你一起生活？”哈利没心思去听斯内普的话，他一不留神撞到了地道顶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离开德思礼家？”
“当然，我想你不会愿意的。”小天狼星马上说，“我能理解，我只是觉得我——”
之后西尔维娅没心思再听了，那边教父和教子正为了未来的美好生活而兴奋中，而她和斯内普貌似现在处于了一种……冷战之中。
西尔维娅不觉得自己错了，斯内普刚刚心里只有过去的仇恨，他不在意小天狼星是不是无辜的。但西尔维娅不能不在意。
可她明明说过无论何时都会和他站在一起的。
她食言了。
这导致两个人都不愿意开口，和后面相逢的热烈气氛完全不一样。
他们走出了尖叫棚屋，地面上很黑，城堡的窗户透出微光，小天狼星变成了一只大黑狗，跟在哈利身后吐着舌头乐颠颠地走着。他们一言不发地往城堡走去，只有小矮星还在呼哧呼哧地喘气，时不时地呜咽两声。
西尔维娅觉得这学年的危机几乎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