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死亡
从少女时代亲眼目睹了父亲的离去后，西尔维娅就时常在想。
死亡，为什么如此沉默。
卢修斯·马尔福在看到门被打开的时候就快速反应过来，即刻转身举起了魔杖。但唐克斯已经朝他射去了一个昏迷咒。马尔福耀眼的金发随之倒下，被带起的风吹动。哈利赶紧跳下了高台躲避。
食死徒们被凤凰社成员的突然出现以及马尔福的倒下完全搞乱了阵脚。以小天狼星和穆迪为最前方，他们一边跳过一级级石阶，奔向下面的深坑，一边朝食死徒们射来雨点般密密的咒语。
战斗中咒语满天乱飞，谁也没办法就保证不打到自己人。西尔维娅和斯内普没办法腾出手来为凤凰社帮一把，只能装作奋力反击的样子，实际上是在保护自己，偶尔发出几道咒语但是只打到墙。他们两个站的远，本身也没有深度参与进主战场，顺便时刻关注着哈利他们和预言球。
哈利在飞奔的人和闪烁的光柱中间看见了纳威在地上蠕动着，他一低头，又躲过一道看起来不详的红光，扑倒在地，朝纳威匍匐爬去。咒语就在他们头顶上几英寸的地方嗖嗖地飞过，甚至右几道会擦过他们的头发。
斯内普用余光瞟到加格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正悄悄离开的哈利和纳威身边，用他的粗胳膊抓住哈利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他的双脚几乎离开了地面。
加格森正死死地掐着哈利的喉咙，掐得哈利神色痛苦，看起来喘不过气来。而小天狼星正在大约十英尺外跟另一个食死徒搏斗；金斯莱则是同时对付两个，唐克斯还在石阶的半腰处，和贝拉特里克斯互相发射咒语。
卢平和穆迪正当着斯内普和西尔维娅的对手，他们俩都戴着面具，和兜帽，又不好明目张胆地说话告诉卢平和穆迪他们的身份。他们还以为是真的食死徒，无比严肃认真地以必死的决心战斗着。而斯内普和西尔维娅又不能将他们俩打伤，凤凰社人手已经够不充裕的了，不能再少人了。
哈利的脸色已经变青了，加格森的手正摸索着来抓哈利握着预言球的那只手——
千钧一发之际，就当斯内普打算放弃自我防卫去救哈利的时候，纳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他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巫师，用手里的魔杖直接狠狠地戳进了加格森面具上的眼睛地方处的洞。加格森惨叫一声，立刻松开了哈利。哈利摔倒了地上，但他迅速地爬了起来，转身对着他，喘着气喊道：
“昏昏倒地！”
西尔维娅面前的穆迪突然倒地了，连眼眶里的魔眼也摔了出来滴溜溜地在地上滚远了。而他本人侧身躺在地上，脑袋在流血。
多洛霍夫，他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站在不远处得意地笑着。
“太弱了。”
西尔维娅简单看了看发现穆迪没有大的危险，就跟着多洛霍夫往哈利这边冲来。他要去抢哈利手中的预言球，对他扔了个咒语，但哈利及时给自己施了铁甲咒，却也被咒语的威力撞得往旁边一摔。
小天狼星蹿了出来，他刚刚和穆尔塞伯搏斗得很激烈，他们踉跄着差点跌出房间去，双方挥动的魔杖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之后西尔维娅就没再关注他们了，现在看来小天狼星已经把穆尔塞伯解决了。现在他用肩膀把多洛霍夫撞开，把他撞得飞了出去。多洛霍夫迅速地爬了起来，和小天狼星决斗。他们的魔杖像剑一样上下挥动，杖尖迸出了火星。
卢修斯·马尔福从昏迷咒的效用中苏醒过来，而贝拉特里克斯也解决了唐克斯，她从石头台阶的半腰处摔了下来，软绵绵的身体从一排石阶滚向另一排石阶。贝拉特里克斯得意洋洋地朝那里奔去。
小天狼星冲过去迎战贝拉特里克斯，西尔维娅见势，趁着卢修斯还没看过来，而贝拉忙着和自己的弟弟搏斗的时候，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正在扶起来纳威的哈利的手臂，用魔杖抵着他的下巴，贴着哈利的耳朵说：
“我是西尔维娅，带着预言球还有赫敏他们赶快跑出去。但你要先攻击我，让我被你打倒。”
哈利对于抓住他的食死徒是西尔维娅这件事很是惊奇，但他迅速调整好状态，一边演出他被西尔维娅狠狠禁锢住不能逃脱的样子，一边小声问她：“那小天狼星他们怎么办，我们又该跑去哪？”
“该死，我忘了你们不会幻影移形了，那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注意保护自己。”西尔维娅看着卢修斯·马尔福已经要往这边看来，加快了语速，“危急时刻直接把预言球摔碎。”
说完，西尔维娅给了哈利和纳威一个眼色，但卢修斯·马尔福已经发现了他们，并且把魔杖尖指向了哈利。哈利一愣，错过了最佳时机。
“把波特给我！把预言球交给我！”卢修斯大吼道。西尔维娅抓着哈利的手臂，低声念道：“把预言球丢出去，一定要摔碎！”
哈利伸出手要把预言球重重地摔出去，却一下子失误把球丢给了纳威。西尔维娅眼睛一下子睁大，伸手就要去拿预言球。
远处不知道谁丢过来一个障碍重重，如及时雨一般，卢修斯·马尔福被炸开撞到了高台上，上面是小天狼星和贝拉特里克斯正在决斗。卢平迅速冲了过来，朝西尔维娅施了魔咒，西尔维娅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让她撒开了抓着哈利的手，重重地撞在了墙上，手臂破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鲜血逐渐将她的黑袍濡湿。
卢平大喊着让哈利把其他人召集起来快走，哈利抓住纳威袍子的肩膀部位，把他的身体拖上第一级石头台阶。纳威的双腿在抽搐、摆动，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预言球被他塞进了口袋里。哈利用尽全身力气，才让他们又往上爬了一级。
哈利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拉，纳威的袍子沿着左边的接缝绽开了——小小的玻璃球从口袋里滚落出来，没等他们去接，纳威一只胡乱摆动的脚踢中了它。预言球飞到了右边十英尺外，在他们下面的石阶上撞碎了。
在预言球碎裂的地方，一个双眼被放大了很多倍的乳白色身影的嘴在说话，可是四周充满了撞击声、呐喊声、尖叫声，预言说的是什么，一个字也听不清。那身影说完了话，就消失在了虚空中。
“哈利，对不起！”纳威大声说道，他满脸痛苦，双腿还在乱摆乱动。西尔维娅此时此刻也强忍着疼痛站起来，往高台那边奔去——
“没关系！”哈利喊道，“试着站起来，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邓布利多！”纳威喊道，目光越过哈利的肩头等着，汗津津的脸突然变得欣喜若狂。
就在他们上方，在屋子的门口，站着阿不思·邓布利多。他举着魔杖，脸色苍白，满是怒容。
西尔维娅站在高台底下有些呆呆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紧接着迅速反应过来，朝着身后大半都四仰八叉地倒下的食死徒们大喊：“快走！是邓布利多！”
一直被西尔维娅控制的埃弗里首先跟着西尔维娅往小天狼星和贝拉特里克斯正在打斗的高台跑去，克拉布则是抱头鼠窜，像是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往邓布利多对面的石阶爬，被邓布利多的咒语轻飘飘地拽了回来，就好像用一根看不见的线把他钩住了。
只有两个人还在打斗，似乎没有发现有人到来。西尔维娅不顾剧烈疼痛的肩膀，爬上石阶。此时此刻小天狼星刚躲过贝拉特里克斯射出的红光，正要反击。
西尔维娅顺势一扑，将贝拉特里克斯扑倒在地，那道来自小天狼星的绿光从她们头上擦过。
“邓布利多来了！别打了，我们快撤！”
小天狼星还在叫嚣着，“这不是你的水平啊，贝拉特里克斯！还要别的走狗来救你！”
西尔维娅狠狠瞪了小天狼星一眼，邓布利多已经认出来现在还带着面具的两个人就是西尔维娅和斯内普，他微微看了他们一眼，西尔维娅和斯内普同时暴起，拉着埃弗里和贝拉特里克斯跑出了房间。
“不！不！让我回去，我要把预言球和波特献给黑魔王！”贝拉特里克斯尖叫着，试图甩开西尔维娅拉着她奔跑的手。
“别犯蠢了贝拉，邓布利多来了！十个你和我也打不过他，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波特带走！”西尔维娅胳膊上的血还在汩汩的流着，斯内普冲在她前面，往魔法部外面走，“而且预言球已经碎了！”
“什么？什么意思？”贝拉特里克斯用恐惧的声音说道。
“他拉着隆巴顿爬上楼梯的时候摔碎的。”西尔维娅心里也是一沉，如果伏地魔得知了这一消息，他们今天这些参与这个任务的都将得到严厉的惩罚。
他们跑到大厅中央，还没歇一下，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瘦高的身条，戴着黑色的兜帽，可怖的蛇一般的面孔苍白而憔悴，瞪着一双瞳仁细长的红眼睛……伏地魔来了。
“你们如丧家之犬一般地逃窜。”他冷酷的眼睛盯着面前仅剩的四个人，“预言球也摔碎了……我在波特的脑子里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多少个月的准备，多少个月的努力……我的食死徒们又一次让哈利·波特妨碍了我……”
四个人都齐齐跪下，贝拉特里克斯哭泣着扑倒在慢慢走近的伏地魔的脚边，“主人，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当时在跟阿尼马格斯布莱克搏斗！主人，你知道的——”
“别说了，贝拉。你以为我进入魔法部就是为了听你哭哭啼啼地道歉吗？”伏地魔令人胆寒地说，“还有你们，我待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你们都先回去吧。”说完，伏地魔便如在空中飘一般走进了魔法部，西尔维娅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率先转身往魔法部外面走去。
西尔维娅和斯内普先回到了马尔福庄园，纳西莎正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见到他们回来急忙迎了上去。
“西尔维娅！你受伤了！快进来。其他人呢？卢修斯呢？还有……”
斯内普焦急地把他和西尔维娅一直戴着的面具摘下来丢到桌子上，从袍子里掏出白鲜和魔药，轻轻地把西尔维娅的袖子撸上去。
“忍一下。”
他不回答纳西莎的问题，只是专心致志地帮西尔维娅处理伤口。西尔维娅此时也疼的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纳西莎只能抓着后面回来的贝拉特里克斯和埃弗里问。
“西弗，”西尔维娅低声说道，“今晚他的怒火，得由我们来承担了。”
斯内普收起他的瓶瓶罐罐，轻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一切有我。”
“几个月！我找了几个月！又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去得到他！但你们就这样，把预言球摔碎了，而波特也安然无恙地回了自己的老巢躲在邓布利多的羽翼之下！”伏地魔站在已经面色惨白，看上去经过了一顿惨烈的折磨的四个人的面前。
西尔维娅忍着连着好几个的强力的钻心剜骨的痛楚，借着捂住自己疼痛的心脏的动作，大胆地在伏地魔面前轻轻地握住了自己藏在衣袖里的魔杖，小幅度地动了一下。
一直在旁边除了□□一言不发的埃弗里此时此刻突然手脚并用在地毯上爬了几步，冲过去伏在伏地魔的脚边，亲吻他的袍角。
“主人，主人，是，是麦克尼尔。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们单独行动的时候他在给凤凰社发消息。是他！是他让这次行动失败的！”
“哦？”伏地魔把埃弗里踢到一边去，“你的意思是麦克尼尔是凤凰社派来的卧底？”他的红眼睛在西尔维娅和斯内普身上打转，“你们知道吗？”
“邓布利多没有告诉我们，主人。”斯内普从地摊上爬起来跪着说，“他并不完全信任我们，不会让他安排好的暗线互相知道身份。”
“我们…我们刚到魔法部的时候，遇到了埃弗里和倒下的麦克尼尔…埃弗里说他们在追波特的时候麦克尼尔被攻击了倒下了。之后我们就和贝拉他们汇合了…”西尔维娅努力调整着呼吸说，她的全身都在剧烈的疼痛着，而刚刚受伤的手臂更是伤上加伤，火烧火燎地疼着。
“这么看来，这全是你的一面之词啊，埃弗里。”伏地魔眯起眼睛，这让他更像巨蟒要捕食前的状态。
“钻心剜骨！”
西尔维娅又感到了那股疼痛，这让她再次跌倒，感觉身体要裂开成一片片碎片，她几乎无法呼吸。模糊的视线撇到旁边极力忍受疼痛的斯内普，差点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撑下去，撑过今晚。她迷迷糊糊地想，还要极力维持对埃弗里的控制，此时她真的感谢在从五年级以来的任务中她的摄魂取念用得越来越熟练。
“没有任何人能够骗过我。”伏地魔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埃弗里的额头，“让我看看真相。”
埃弗里痛苦地哀嚎着，在那根手指下翻滚，却一直逃不开那根手指。
西尔维娅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地毯上，贝拉以为她是因为疼痛才流下的汗珠，其实是西尔维娅勉力维持对埃弗里的控制。她早就在魔法部的时候就伪造了一大段成为凤凰社的暗线的记忆强制性塞进了埃弗里的脑子里。这是一种黑魔法禁术，是西尔维娅七年级的时候在家里翻出的书，自己偷偷练得。只不过很久没有用过，她只能赌。
斯内普悄悄地握紧了她的手，希望能帮她撑过去。
为了她和西弗勒斯，为了海曼，为了光明。
直到很久，西尔维娅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筋疲力尽要把真正的事实展现出来的时候，伏地魔松开了埃弗里。紧接着，他一挥魔杖，埃弗里爆发出了更惨烈的尖叫，他脸上的皮肤渐渐裂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随后又从血肉中流出乌黑的散发着臭气的脓。
不一会儿，埃弗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然后——
他死了。
药剂顺着嘴角流进了衣领里，但手颤颤巍巍地根本拿不稳药瓶。西尔维娅和斯内普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喝光了两瓶魔药，缓和了一下饱受钻心剜骨的身体。海曼被他们留在格林格拉斯庄园，由外祖母维妮精心照看着他。而他们回到了蜘蛛尾巷，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逃过一劫。
“他被发现了。”西尔维娅躺到床上，头痛欲裂，可脸上却带着笑容，“现在……大家会相信他回来了。”
“是的。”斯内普和西尔维娅一样瘫倒在床上，呼吸艰难，“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之后会更加猖狂。”
“好累啊，西弗。”西尔维娅的眼睛一张一闭，“我以为我要死了。”
“我也以为。”西弗勒斯·斯内普感到了漫天的疲惫几乎要淹没他，“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即使连脏兮兮的外袍都没有脱掉，他们的眼睛也都要闭上了。窗外却突然响起敲击声，一只猫头鹰站在窗外。
“怎…怎么了？”西尔维娅手都抬不起来了，“是他来杀我们了吗？”
“是猫头鹰，可能是凤凰社的消息。”斯内普深呼吸了几次，一鼓作气爬起来走到窗户那里打开窗户取下猫头鹰脚上绑的信。
他用魔杖检查了一遍信，这么简单的魔法对于他现在也要消耗很大的精力，他的眼前一片一片地发黑。斯内普将信对着明亮的月光看了看，脸色唰一下变得比刚刚还要苍白。
“怎么了？是邓布利多的信吗？”西尔维娅转了个身对着他，“信上写了什么？”
斯内普一步一步慢慢挪到床边，把信递给西尔维娅看。
西尔维娅努力睁开双眼，把床头的灯打开——
“不是邓布利多？那是——”
她的双眼一下子恐惧地睁大了。
“希华德·夏普，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