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密

    “顾探微,你给我回来!”陈不渝大声吼道,一把将她的手牢牢抓住。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凶手!”顾探微大声说道,拼命挣脱他的手。

    陈不渝不听她的话,径直把她往回拉,边走边说:“这一个月来,武都城早已被你翻了个底朝天,但凡有瓜葛的人都被你查了个遍,你手上一点新线索也没有,还出去干嘛?”

    顾探微用力甩开他的手,冲他说道:“那就不查,让丹丹白死?你相信丹丹是失足落水吗?你信吗?我问你,你信吗?”

    陈不渝被她这么一吼,也开始凶起来,“我当然不信,但你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就能找到凶手?我告诉你,关心则乱!那凶手没准儿现在正默默看着我们呢!他能做得这样滴水不漏,肯定不是简单人物,这事就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顾探微听罢,内心突然平静几分,脸色不再那么难看,开始心平气和地说起话来,“那我们该怎么办?我绝不能让丹丹枉死!”

    “我也不会让她枉死,但现下我们该停下来,静静心,梳理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如果那个凶手还在武都,他一定在偷偷观察着我们,越是这样,我们越要表现得已然接受这个意外的样子,这样也许能让他放下戒心,没准就会露出马脚。”陈不渝说道。

    顾探微正想说话呢,却被陈不渝一把拉走,“走,我们去看丹丹。”

    丹丹死后,顾探微本想把她带回陵州安葬,后来想到丹丹生前说她最喜欢武都,好想在武都生活,便决定把丹丹安葬在武都。他们为她选了一个视野很好的城外高地,在那儿,不仅风景秀美,还可远远看到武都城全貌,丹丹一定会很满意。

    两人来到丹丹墓地,远远就瞧见一个陌生人在她墓前,两人赶紧走上前去,那人刚巧准备离开,原来他是带了一束花来给丹丹。

    “请问你是?”顾探微问道。

    那人回道:“哦,我是秦相家的人,秦公子让我来看看丹丹姑娘。”

    顾探微听罢,心想这秦范倒是会做人,对丹丹挺好,可惜丹丹再也见不到她爱的人,“秦公子有心,有劳您跑一趟。”

    两人走到丹丹墓前,放下带来的供品。顾探微擦了擦她的墓碑,嘴里念叨着:“丹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那个害你之人,你的妹妹,我也会替你照顾,总之这世间所有的事,你都不用操心。我已一月未见你,我好想你,今晚可以到我的梦里来吗?”

    陈不渝突然问她道:“你怀疑过秦范吗?”

    “秦范?你说秦范杀了丹丹?那怎么可能,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顾探微回道。

    “一定要有冤有仇才能杀人吗?”他反问道。

    “我们一起查过的啊?那日只有一个人说在路上看到过丹丹,她一个人,除此以外,没找到任何那日见过丹丹的人。秦范那日倒是有许多人见过,但没人见过他和一个姑娘在一起。再说,我实在想不出来,秦范要害丹丹的缘由。”顾探微说道。

    陈不渝道:“可那日丹丹说她去找秦范啊!这就算一个证据。”

    顾探微无奈道:“我看你是戏看多了!”

    陈不渝双手抱臂,不屑又挑衅地盯着顾探微。顾探微看着莫名来气,便去追打他。两人在林子里,她追他逃,不时惊起林中栖息的鸟群。

    天色渐渐暗下来,武都城内的灯火也渐渐亮起来。

    今夜,羽卫司地牢里的灯火格外刺眼,甚至带着几分血腥味,锁链和刑具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冰冷可怖,仿佛碰上一下,那股寒意便会沁入人心脾。

    羽卫司抓到三个那日在仙雾山上刺杀皇上的人,在严刑拷打几日之后,其中一人已丧命,还剩下两个人,皆只余半条命吊着。

    李游曳把手伸进清水盆里,洗了洗手上的血,擦干手上的水,“剩下的事交给你们,记得,要留口气。”

    “放心,千户大人,我们都有数。”一人回道。

    李游曳头也不回听他说话,理了理衣裳便径直离开。“我...说,我说......”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叛徒,你这个叛徒!”另一个气势汹汹的声音接着传来。

    李游曳转头,刚好看到那个叫嚷着对方是叛徒的男人,吐了一泡血水到对方脸上。

    “把他带过来!”李游曳说道。

    那个愿意开口的男子被两人共同扶着跟在李游曳身后,他由于受刑多日,早已站不稳,双腿在地上拖拉着,留下一道深深浅浅的血印子,要是没有身旁两个羽卫司的人扶着,恐怕立时便会瘫倒在地。

    进了屋,李游曳吩咐道:“扶他坐下。”李游曳坐在他对面,中间隔着一张桌案。

    “说吧!给你半柱香时间。”李游曳冷冷说道,面无表情,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人歪歪斜斜靠在椅背上,咳嗽两声,便开始道出实情来。

    原来那日刺杀皇上的人就是从清江盐场逃出来的那批人,他们的真实身份是赤旦人,就是来自东南沿海那个不知名的小岛赤旦岛。

    李游曳之所以知道赤旦岛这个地方,还是从皇上那里听来的。

    前朝之时,有个皇子叛乱,失败后携其党羽逃到赤旦岛,他们仗着蛮横和武器,强行将原本居住在赤旦岛上的人赶走,霸占了那座岛。

    十余年后,前朝覆灭,大武开元。那批逃到赤旦岛的前朝贼子,打着光复大周的旗号,从东南沿海登陆,一路拉拢不愿归附大武的势力,声势浩大一路北上,终于还是在即将进入武都城之前,被先皇带兵一举剿灭。

    原本逃过来的赤旦人,一半去了锦安,一半去了江州。而眼前这个满脸血迹的男人,就是去了江州的赤旦人,他最初去到江州之时还是个黄口小儿,现如今也到了不惑的年龄。

    至于赤旦人为何要说自己是苗秀山民,倒只是为掩人耳目,不想被世人知晓真实身份,以免招来不必要之祸端。而真正的苗秀山民,一般都居住在远离市镇和汉人的大山里,甚至官府也没法统计出大武境内到底有多少苗秀山民。

    留在江州的赤旦人一开始有一百多人,后来人越来越多,大都在清江盐场做工,随着赤旦人在盐场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便开始谋划着重返赤旦岛之事,计划攒下足够多的银两,采购充足的物资,回到岛上,让赤旦岛变成富足的地方。

    周永仁和覃向南便是赤旦人,这也是他们为何会帮着贩卖私盐的缘由。

    那日大爆炸后,清江盐场的赤旦人通过预先挖好的密道逃出生天。原本离计划完成只剩一步之遥,突然被皇帝派来的人打乱,他们自然怀恨在心,于是其中十来个赤旦人便谋划着上武都来刺杀皇帝。

    其余的赤旦人,现在大抵都已回到岛上。

    “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人说完,捂着肚子又重重咳嗽了两声。

    李游曳招呼外面的人来带走他,他自己则若有所思离开羽卫司。

    翌日,李游曳进宫面见皇帝,皇帝得知事情全貌后,只说了句:“参与此事之人,一个不留,至于那些回岛的赤旦人,算了,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不再生事。”

    “明白!”李游曳回道。

    皇帝听罢接着道:“你还有事吗?”

    李游曳回道:“没事,微臣先告退。”

    待他走后,皇帝才道了句:“出来吧!”

    躲在帘子后面的范与这才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副画。

    “把画展开,让我看看这严熹是不是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觊觎蕙贵人!”皇帝说道。

    随着画卷的展开,一位身穿红色披风的女子出现在皇帝眼前,他瞧着那女子的面容,确有几分像蕙贵人,但身姿却不似,但联想到先前严熹教过蕙贵人习画,皇帝内心开始思索起来。

    “除了这幅画,你可还见过这两人有什么可疑行径?”皇帝询问道。

    范与低头回道:“没,没见过。”

    皇帝道:“范与,你可别忘记当初我让你接近严熹的目的。这么多年,你就拿出这么一副模棱两可的画作来,莫非,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人了?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范与吓得立时匍匐在地,声音颤抖说道:“微臣当然是皇上的人,绝不敢有半句隐瞒。”

    皇帝听罢,突然笑呵呵起来,“退下吧!”

    范与赶紧退出殿外,内心惴惴不安,不知皇上最后那笑声是何意。晚风送来阵阵凉意,心绪逐渐平静下来,他这才发觉额上豆大的汗珠。

    这么多年与严熹相处下来,他早已把严熹当做自己的知心好友,曾经有无数次,他都想把实情告知与他,奈何,总也开不了口。

    他怕告诉严熹,最初接触他是皇帝的旨意,皇帝还嘱咐他,要时时监视他,定时向他报告他的言行。如若严熹知晓实情,还会认他这个朋友吗?

    “我就是一个奸细。”范与自言自语道。

    范与自然明白皇帝让他盯着严熹言行的缘由,因他是严秀夫的儿子啊!皇帝表面上对丞相和严熹赞赏有加,实际上却时时刻刻都想抓住这家人的把柄!

    范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皇帝报告严熹之事,只是这么多年来,除了之前爱出入花街柳巷之事,严熹便再无其它不妥行径。

    皇帝慢慢开始对范与不满,猜疑他是否对其有所隐瞒。范与无奈,才偷偷把那副严熹的画作呈给皇上。

    他自然相信严熹的品性,绝不会做出此等有违纲常之事来,但严熹一直对他避而不谈这画中人物,又让范与不禁犯了嘀咕,如若他果真做出此等错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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