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

    两人一回到翠红院,便发现顾探微正与一男子举止亲密,交头接耳,王森渺也在旁边。

    李游曳看出那男子正是那日在醉红院和她一起的那位,而严熹,自是对陈不渝一无所知。

    李游曳道:“我……们要不要过去和顾姑娘……”他结结巴巴对严熹说着。

    “你去吧,我去那边喝酒。”严熹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角落说道。

    李游曳刚走过去,王森渺就道:“你小子终于来了!”

    李游曳笑了笑,道:“森渺,你和顾姑娘,还有这位公子都认识?”

    “顾姑娘是先前认识的,你知道的,至于这位公子,是刚认识的,也是刚解开误会的。”王森渺回道。

    李游曳继续道:“请问这位公子是?”他把目光移向陈不渝,并客气地向他点头示意。

    “他叫陈不渝,是我的,就是一起长大的”

    顾探微话还未讲完,陈不渝便补充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李游曳听罢,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强行在脸上挤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都是跟着我叔叔一起长大的。”顾探微解释道。

    “那你是谁?”陈不渝问李游曳。

    “他叫李游曳,就是之前救我的恩人。”顾探微回道。

    “对,我叫李游曳,不过,当时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算不得什么恩人,顾姑娘客气了。”李游曳道。

    “我叫陈不渝。”他向李游曳伸出一只手,李游曳赶忙和他握了一下手。

    这一切,在角落里的严熹都看在眼里。

    周围的人群突然发出了阵阵鼓掌声和欢呼声,原来是楼上的女子们正往楼下扔信物,有罗帕,有簪钗,有水果,各种各样,此举意为那位姑娘看中了今晚的某位客人,期待两人之后有机会往来。

    楼上的二十来位姑娘都抛下了信物,只差如烟一人未抛下,旁边有姑娘问道:“如烟姑娘,你怎得还不往楼下扔下物品,是没看上的老爷公子吗?”

    旁边又一声音道:“人家如烟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这一般人自是入不了她的眼。”

    “那是,现在如梦姑娘不在了,那如烟姑娘可就是我们武都城第一美人了,眼光高些也是自然的。”

    柳如烟听着这些话,心里越发难受,便只低头浅笑,并不说话。

    “如烟姑娘能否为我弹奏一曲琵琶?”一个男子的声音盖过所有人群的喧闹声,原来是富安坊的坊长陈永富,只见他一脸横肉,满面堆笑地大声向楼上喊道。

    虽然坊长算不得什么官,但因他管理着这个坊的诸多事宜,正所谓现官不如现管,所以众人都对他颇为敬重与客气。

    如烟自然也听到了楼下的声音,但她并不想弹奏,便没搭理。

    楼下的陈永富见她不搭理,便继续道:“怎得,如烟姑娘平时不都给那些男人弹琵琶吗?今天到我这儿,就不行了?如烟姑娘是看不起我吗?”

    风妈妈见此情状,立马上前安抚道:“哎呦,我说陈坊长,您可别说笑了。那才艺比拼的环节早就过了,现在是姑娘们扔信物,结手帕的时间了,要是如烟为您弹琵琶,那这不是坏了盒子会的规矩吗?要不这样,下次你来我们翠红院,让如烟单独给您一个人弹奏,如何?”

    “我就要这次,我要她现在就给我弹一曲!”他依然不依不饶道,说罢还将手里的酒盅摔到地上。

    巨大的破碎声和散落的碎片惊到了四周的人群,很多人突然安静下来。

    凤妈妈看到情况不妙,便赶忙对楼上的如烟说:“如烟,那你就弹一曲,就当给大伙儿陪个不是了,今晚是我们翠红院招待不周。”说罢还向四周鞠躬赔礼。

    如烟看着楼下的风妈妈,点了点头,准备去取琵琶。

    “如烟,你别去!今晚,你就不给他弹琵琶,我看他能把你怎样!”王森渺突然来到陈永富边上,并对楼上的如烟大声喊道。

    陈永富生气道:“你小子别多管闲事,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对我怎么个不客气法?”

    见他并不退让,陈永富更是气急败坏,一个疾步奔到王森渺跟前,就要动手。

    正当这时,李游曳突然出现,快步挡在王森渺面前,拿出牙牌说:“羽卫司!还请您客气点!”

    陈永富自然识得眼前的铜制牙牌,心想最多不过是个百户而已,便借着酒劲继续道:“怎得?武都城内到处都是官员,偏偏你们羽卫司了不得,想要仗势欺人是吧?我是犯了哪条法吗?你要抓我不成?”

    王森渺听罢,推开李游曳,气愤道:“你还恶人先告状,你小心,我真把你抓起来,让你去刑部大牢好好解释解释。”

    李游曳立马伸手拉住王森渺,怕他继续冲动行事,要真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严熹从角落里走出来,对着陈永富说道:“陈坊长,您别动怒,您今天来这里也是寻开心的,犯不着为这这么点小事又是动手,又是伤了街坊和气的,就当是给我和我父亲一个面子,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可好?”

    陈永富自然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便客气道:“严公子客气了,还请代我向严相问声好,今天这事,也是我喝多了,现在酒醒了,没事了。”

    众人见这冲突平息了,便又继续有说有笑,各自欢喜去了。

    李游曳和众人打过招呼后,便拉着王森渺回去了,一路上没少跟他讲道理,让他以后行事不要这般冲动。

    李游曳刚一进家门,就被柳如梦抓到,问他今日是不是去参加盒子会了,还打趣他,平时看着正正经经,结果也只是一个假正经。

    李游曳只好连忙解释个不停,柳如梦却突然忍俊不禁道:“我跟你说笑呢,你还当真了,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我还不知道,在男女之事上,你就是个呆子。”

    李游曳害了羞,半晌不言语,突然想到严熹之事,便问她道:“如梦姑娘,你可认识严熹?”

    “认识啊,你问他作甚,是他抢了你的心上人吗?”柳如梦打趣道。

    “不是的,如梦姑娘,你又拿我取笑。”李游曳回道。

    “他以前可是我的熟客,他可为我花了不少包身银。”她继续道。

    李游曳听罢,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柳如梦痴笑道:“你可是想偏了?是不是想到那里去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你讲吧,那个严熹啊,就是个怪人。”

    “怪人?”他好奇道。

    “是啊,他每次来我这里只是听听曲,喝喝酒,也不怎么说话。我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啊心里有事儿,反正看着还挺让人怜爱的。只可惜他不喜欢我,不然我早跟了他,也就不会和蒙郎牵扯不清了。”柳如梦回道。

    “原来如此,那武都城内关于他的风流事迹岂不都是捕风捉影?”

    “差不多吧,反正我和我认识的姐妹,都知道他的品性,估计他和你差不多,就是个呆子,哈哈......”柳如梦说着又笑了起来。

    李游曳继续问道:“那他留恋烟花之地,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哪儿知道。”她回答。

    李游曳借由夜色已深赶忙打发了柳如梦去房里休息,他自己则还在游廊上踱步,思考着严熹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的严熹,正在书房里接受父亲的“教诲”。

    严秀夫的书房布置讲究,摆设精美,好不气派,当中最引人注目的要数墙上一左一右悬挂的两件御赐之物,左边是先皇特命顶级工匠制作的一把宝剑,剑上之字为先皇亲题,右边是当今皇上赏赐的一副东方苍风画作,上面也有皇上亲题的诗句。

    严秀夫正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严肃道:“严熹,你看看你,一身污泥,像什么样子!?”

    严熹道:“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我等下就回房去换下来。”

    “听说,你今天在外面借我名字”

    话还未完,严熹便抢先道:“儿子知错,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道什么歉,我责怪你了吗?”严秀夫继续道。见严熹并不言语,就继续道:“你是我的儿子,在外面提为父的名字,那是应该的,我非但不生气,还很开心,起码你还知道你是我严秀夫的儿子。”

    严熹道:“我当然是父亲的儿子。”

    严秀夫认真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污泥,一脸拘谨的儿子,继续道:“你知道的,我们严家世世代代都是武将出身,我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那都是从先皇开始,就浴血沙场,一刀一箭拼出来的。你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做一个武将,而不是去做什么画师,严家男儿的手都应该拿刀握箭,而不是握笔,那舞文弄墨的,一肚子酸墨水,算什么真男儿!”

    严熹边听边频频点头,但脸上表情并无什么变化。

    严秀夫继续道:“你肯定觉得我总偏心你大哥,但是你大哥争气啊,你再看看你,一天天做的事情,父亲能不生气吗?父亲现在也不指望你做什么武将了,但至少你别总在外面瞎混,每晚喝个烂醉回来,一天天在家里都见不着你,家里的事情你也从来不关心,你这样,我跟没你这个儿子有什么两样?”

    严熹听罢,道:“父亲,儿子知错了,以后会改。”

    严秀夫道:“希望你真的会改!好了,快回去吧,这一身穿着也难受,回去好好洗个澡,早点休息。”

    严熹退出书房,往自己房中走去,他从怀里掏出顾探微给他擦脸的那块罗帕,笑了笑,然后又紧紧把罗帕攥在手里,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今天是他第一次觉得心里不再那么冰凉。

    而此时的顾探微呢?他正走在和陈不渝回家的路上,陈不渝道:“你怎么看李游曳和严熹这两个人?”

    顾探微道:“他们人都挺好的。”

    “就这样?我是问作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他们俩怎样?”他挑明说道。

    “这与我又没关系,我不知道。”她道。

    “你啊,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的一到感情问题上,就那么迟钝,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

    她抢话道:“我只想找到父亲,只想一辈子呆在风云堂,别的事情我不愿去想。”

    陈不渝叹息道:“你真傻!太多事情你还不知道,你早晚会明白的。”

    顾探微不再搭理陈不渝,只独自快步往前走去。

    两人回到家后,陈不渝便去睡觉了,顾探微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发呆,她不是不知道陈不渝的好意,只是,目前的她,还没有勇气考虑这些事情。

    突然,几声鸣锣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夜间的宁静,丹丹从房里跑出来,对顾探微道:“小姐,刚才这锣声,好像是官员出行鸣锣开道的声音,但我仔细数了下,只有五下,真奇怪,这哪有敲五下的官啊?”

    顾探微摇了摇头。这时,墙外好像有人在大声讲话,像是呵斥之声,还有灯笼的火光也隐约可见。

    丹丹问道:“小姐,要不我们去门口看看?”

    “行。”她说罢,两人就往门口走去,丹丹轻轻开了一个门缝,想看个究竟,谁知道根本看不见。

    “我们直接出去看吧!”顾探微道。

    丹丹道:“小姐,小心一点,万一是个大官,我们可惹不起。”

    “我们就站在门口看看,又不挡他的道。”说完,就直接推门而出了。丹丹也跟在后面蹑手蹑脚地出去了,谁知,两人竟在门口相互绊了脚,一下摔了出去。

    “谁在那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并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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