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

    一年又一年,转眼又是上元佳节,武都城内迎来全年最热闹的日子。

    王森渺早就听说今年的鳌山灯是历年来最大的,他便想着一定要和如烟去瞧瞧,只是不知怎的,如烟好像对上元节充满抵触,他猜想定是与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那次让她失聪,让她和姐姐生了嫌隙的上元节,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回忆。

    今日是鳌山灯最后一天在上元灯会展示。王森渺想着,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如烟拉出来,去灯会看看,让她解开这个心结,以后便可以欢欢喜喜过上元节。

    下午时分,他来到翠红院,只见大门紧闭。他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小棠来开门,王森渺问道:“今日是怎么回事?”

    小棠待他进来后又把门关上,说道:“她们都出去看灯会了。姑娘说她不去,我就留下来陪她。”

    “你真不想去吗?”王森渺停下脚步,转头盯着小棠认真问道。

    小棠叹了口气,眼神中略带无奈说道:“我当然想去,据说今年的鳌山灯比去年还大,我可想去瞧瞧,可是我又不能把姑娘一个人丢下。”

    “那我去劝她,我们晚上一起去!”王森渺说道。

    小棠顿时瞪大了眼睛,语调上扬说道:“真的吗?你真能说动姑娘?”接着又失落道:“可是咱们姑娘的脾气,怕是很难听得进你的话,她认定的事情啊,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后院走去,王森渺第一次见到这么安静的翠红院,还有点不适应。

    “我就在外面,你进去跟姑娘说吧!”小棠说道,她一个人留在外面,没和他一起进去。

    王森渺轻声走了进去,瞧见如烟正抱着一把古筝出神,她的思绪不知飞去哪里了呢!他认得那把古筝,那是她姐姐柳如梦的。他看着她那清瘦的身影,还有忧郁的脸庞,心中不禁心疼不已。

    他本想悄悄走到她身后,结果刚要走近,如烟就转过身来,见是他来了,突然露出笑脸问道:“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她边说便起身。

    “来看看你啊,这几日约你你也不出来,只能上门来找你,怕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啊现在可是一个人住,义父不疼,游曳不在。这大过节的,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多可怜啊!”他说道,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说话间,柳如烟已放好那古筝,她这才走到王森渺身边,说道:“你又想逗我玩是吧?我不也是一个人守着翠红院吗?我怎么没觉着可怜。”

    王森渺说道:“你可不是一个人,不是还有小棠陪你吗?”

    柳如烟说道:“那现在你来了,我们三个人一处,你不就不可怜了吗?”

    王森渺坐在美人榻上,柳如烟也坐了下来。他想了想说道:“外面好热闹,你就不想出去看看?要是错过了今日,以后可就再也见不着这么热闹的武都城。”

    柳如烟摇了摇头。

    王森渺继续道:“为什么?因为那个事?”

    柳如烟点了点头。

    王森渺接着说道:“你不要总是活在过去,那件事你和你姐姐都没错,上元节也没错,错的是打你们的那家人。我想,没准儿你姐姐现在正在哪个地方开心过节呢!”

    柳如烟转过头来说道:“姐姐肯定还在生我的气,不然为什么一次也不给我来信?都快一年了,不知姐姐现在在哪里?孩子有没有平安生下来?他们过得好不好。”

    “你放心好了,如梦姑娘可是个聪明人,凡事都有自己的打算,哪像你?一天就知道胡思乱想,杞人忧天。”王森渺以一种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但眼神中却满是宠溺。

    柳如烟看了看他,没有开口,王森渺继续劝解道:“每年上元节我都会去看灯会,从我记事起到现在从未中断。今年要是去不了,那可就……你就陪我去一次,行不行?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没人爱没人陪的家伙吧!哎……”

    柳如烟听了他的话,欲言又止,王森渺又继续跟她聊了许久,才终于说动了她。他赶紧叫上小棠一起,三个人这才终于出了门。

    天已擦黑,武都城内灯火重重,人声鼎沸,那数不清的花灯将整个夜空都照得亮堂堂的。三人循着鳌山灯的方向走去。

    “那儿有一座桥,我们去走百病吧!”王森渺说道。小棠连连说好,她看了看身旁兴致不高的柳如烟,突然伸出手来将她拉了上去,三人便算是一起走过了今夜的第一座桥。

    “还差两座桥!”小棠下了桥以后说道。

    越靠近鳌山灯的区域,人就越多,三人渐渐快要听不清彼此的说话声。

    突然所有人都惊呼着往河中望去,原来是一艘艘首尾相连的画舫正驶过河中央。三人正大声说着要往河岸边走去,结果就被黑压压的人群直接推攘过去,三人刚好靠在河边的石栏杆上,可以将那河中的景象望得清清楚楚。

    一阵阵铿锵有力、节奏错落有致的鼓声传进他们耳朵里,能瞧见每座画舫上都站着十来个人,他们分工明确,合奏鼓乐,船两则挂着和船上人数相等的羊角灯。

    岸边的人都伸长手臂指着河中央的灯船向旁边的人述说着喜悦,过了好一会儿,这数不清的灯船才全部行驶过去,直到只能看见最后一艘画舫的船尾消失在河道中,围观的人群才渐渐散开。

    三人又往前走去,小棠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叽里呱啦说个没停,话里全是她刚才的见闻。王森渺转头看到灯火映在如烟脸上,“你刚才笑了!”他向她说道。

    小棠插嘴道:“先前在河边看灯船的时候,我也瞧着姑娘像是笑了。”说罢就笑呵呵盯着柳如烟看。

    柳如烟被他二人看得有点害羞,她低了低头,忽地又抬起头来微笑着说了句:“那灯船可真好看!”

    “让一让,快让一让!”一群男子的吼声从嘈杂的人群中传来,大家赶紧往旁边让了让,原来是四个男子正在滚动一个有半人高的大滚灯。

    柳如烟瞪大了眼睛,道了句:“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滚灯!”小棠也惊呼着应和道,本就拥挤的街道因要给这几个推滚灯的人让道,就显得更加拥挤,霎时间竟动弹不得。

    等那几个人走后,挤在两旁的人群又迅速将那让开的道填满。

    王森渺摸了摸肚子,道了句:“我好饿,你们呢?”两人点了点头,于是三人便来到街边一家生意兴隆的元宵小铺。

    “给我们来三碗桂花元宵!”王森渺大声喊道,不多会儿,三碗热乎乎的元宵就端了上来。

    柳如烟伸手摸了摸碗,好热乎,她吃了一颗后一脸满足道:“真好吃!”而一旁的王森渺早已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半碗。

    柳如烟笑道:“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我实在太饿了!”他说道,接着又向店家要了一碗。

    三人吃完以后,又继续往鳌山灯那边走去,刚走没几步,人群就像停滞了一般,再也不动,三人踮着脚尖使劲往前面瞧着,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龙灯要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果然,话音刚落不久,一条长得看不见尾巴的龙灯就从人群中穿行而来,舞龙灯可是上元灯会的重头戏,今晚这条龙灯估摸着有十丈长。

    大家都目不转睛看着那条舞动的巨龙从眼前穿行而过,巨大的欢呼声和吵闹声震得人耳朵嗡嗡嗡的,但人人都顾不得那许多,只顾瞧眼前那条华丽的龙灯,生怕看漏了它的某个部位,因此而少沾一些喜气。

    “快瞧!那边在放河灯。”小棠突然大声道,眼里满是期待,说罢三人便手拉着手挤过人群往河边走去。

    三人分别放了不同样式的河灯,看着河灯随着水流远去,渐渐与其它河灯汇成一片,星星点点飘荡在河面上,就好像一个个祝福和心愿都在被带向远方一般,让人心下欢喜不已。

    “上面那座桥,我们去走走!”王森渺说道。三人便站起身来,顺着岸边的石阶往上走去,桥上依然人山人海,三人好不容易才挤了过去。下了桥,离鳌山灯便又近了一步。

    他们正在鳌山灯的西边,各种杂耍艺人都在使尽浑身解数吸引游人的注意,每处艺人面前都围着或多或少的人群,最热闹的还要属那摔跤的,两个彪形大汉正虎视眈眈盯着对方,想要给予彼此致命一击,边上的看客自然是看得无比投入,不亦乐乎。

    “我们去买几盏花灯吧!”柳如烟开心道。王森渺见她从最开始的闷闷不乐到先前的偶展笑颜,再到现在的眉开眼笑,心下很是快慰,便连声说好。小棠闻此也十分兴奋。

    三人各选了一盏花灯,王森渺选的是麒麟,小棠选的是兔子,柳如烟选的是荷花。三人将花灯提在手上,顺着人流的方向往鳌山灯下走去。

    终于,三人来到鳌山灯前面,置身在巨大的鳌山灯之下,三人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千百盏花灯的火光照得人像是身处梦幻之中一般,三人绕着鳌山灯走了一圈,默默在心中祈福。

    突然,王森渺撞到一个人,他定睛一看,那人竟是严熹,王森渺惊讶道:“原来是你!你也来看灯会?”

    严熹还未开口,王森渺就瞧见他边上一个公子刻意将脸转向了另一边,“我和朋友来看看!”严熹回道。

    柳如烟也许久未见严熹,两人便寒暄了几句。

    “你那个朋友好像走了!”王森渺插了一句,又指了指远处,严熹赶紧和他们道别,独自去追他那个朋友。

    严熹小跑着追了好一会儿,才赶上她。

    蕙贵人正一身男装打扮,一脸不好意思地站在原地,道了句:“我怕被他们发现,就先走了。”

    严熹道:“那我们再去那边看看!”两人说罢就继续往鳌山灯的东边走去,那边有各种花鸟盆景和珍奇宝贝。

    蕙贵人这是第一次出宫看上元灯会,她没想到这武都城的灯会比她想的还要热闹有趣。

    前几日,他问严熹会不会来看灯会,严熹说每年都会来,她便借由想画一幅上元灯会的缘由向皇上恳求说,她想偷偷出宫去看上元节,皇上见她那般渴求便应允了。

    蕙贵人后来又私下跟严熹讲,皇上要他陪着她一起去看灯会,严熹自然相信她的说法,便在今日和她一起来,谁知,蕙贵人竟一个宫女太监也没带在身边,只让他们在城门口等候,严熹这才觉出这里面有一些特别的意味,但又不好说破。

    “其实皇上不知道我是和你一起来看灯会。”蕙贵人在他身旁突然道了句。

    严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站在原地望着她,可她却一脸平静,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危险还是真的不害怕。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怕了吗?”蕙贵人问道。

    严熹说道:“虽然我们是学生和老师的关系,但毕竟您是娘娘,我是臣子,身份有别,因此为了娘娘的清誉,我们今日还是到此为止吧,现在也不早了,要不我就送娘娘回宫吧!”

    “不用,秋文他们在宫门口等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麻烦你!”蕙贵人说罢就径直跑开了。严熹站在原地,看着她手里拎着的金鱼水缸,那是方才严熹送给她的,当然,那是蕙贵人问他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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