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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草忘忧

    “小姐,你开门啊!小姐!”木槿跪在门外,声嘶力竭地喊着,门内却没有一丝回应。

    方才屋内一直传来喧嚣的喊声,他们几人在外面是听得心惊肉跳,没过一会,司徒姝静便眼眶泛红地从屋内走了出来,低声对木槿吩咐了几句就快步出了院子。

    木槿冲进屋内,只看到满地杯盘狼籍和浑身狼狈的司徒书语,她慌乱地上前搀扶,却在司徒书语的挣扎推搡下从屋内退了出来。

    逐雨和紫苑看到司徒书语那样子也是心下一惊,忙不迭上前帮忙,可司徒书语却突然仿佛力能扛鼎,硬生生将她们三人推出了房间。

    现在她们站在那紧闭的房门外脑子都还是蒙的。

    逐雨轻轻敲着门,柔声问道:“她不是来陪你用早膳的吗?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却忽闻身后传来碗碟坠地碎裂之声。

    逐雨循着声音回过头去,只见雪青茫然的立在院中,棕褐色的汤药沾湿了她的鞋面,还在冒着阵阵热气。

    眼前的场景在雪青眼中分外扎眼,星星点点的血渍沾在几人的裙角上,她们三人都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那么出事的就只可能是那一人。

    雪青三步并做两步奔到门前,慌乱地看着她们三人,焦急地询问着:“怎么了,是小姐她受伤了吗?”

    木槿仰起头,哭喊着对她道:“小姐她受伤了,却一直抵着门不让我们进去。”

    心中的猜想得到印证,雪青疯了似的跪在门前叩着门,哭天抢地地喊道:“小姐!小姐!”

    门内,司徒书语感受着身后的敲击,气若游丝地说着:“都别进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见那声音,雪青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垂眸思索了一阵,推开众人挽起袖子后退了几步:“都让开!”

    逐雨一眼便看出她意欲何为,抬手拦住她:“司徒书语就抵在门后,你要是撞过去,她还有命?”

    她话音才落,雪青又茫然地跪了下来,拍着门低声道:“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小姐,您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司徒书语似是在回应着雪青的话,她轻轻抬手敲了敲,虚弱地说着:“雪青,将剩下的解药交给鸣珂吧,尽快安排把他们离开山庄,我已经……任性够了。”

    逐雨看着门上透出的那一小段缝隙,沉声道:“你这样就想打发我们走吗?你们乾元山庄炼制秘药,我一定要留下来追查清楚!”

    木槿看了眼身边几人,继续哭喊:“小姐,你把门打开把,伤口不处理会流很多血的,你不是最怕流血了吗?

    谁知,司徒书语却轻笑一声:“小伤,不碍事的,反正我都要死了。”

    逐雨听到司徒书语放任自流说的丧气话,手指一捻,化作薄薄一片竹叶,从那缝隙中挤了进去,一入房中便迅速在她面前化形,抓着她的肩膀唤回她的神智:“什么马上就要死了!你阿姐请的大夫已经在路上了,他会有办法的!”

    司徒书语脸上满是泪痕,一双桃花眼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暗淡地像空无一物的深潭,她听了逐雨这话,突然笑了笑,挣扎着推开她缓缓起身:“雾山先生……要来了吗?是啊,怎么能让阿姐陪我去死呢……”

    她牵动着唇角,将那副僵硬的笑容挂在脸上,转身拉开了房门,屋外几人见了她皆是又惊又喜,下一瞬她却似是脱力般半闭着双眼向前坠倒。

    好在雪青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四人有条不紊地将司徒书语抬回床上,雪青看着那满是血洞的裤管,眉心一跳,转身拾起一片还算干净的碎瓷片,小心翼翼地划开她的衬裤。

    她跟在司徒书语身边十几年,看到的永远是那个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姐,从未见过她受这么严重的伤,当看到她满腿的伤口时,她惊得瞬间愣住,只想着要将造成这惨状的罪魁祸首抽筋扒皮大卸八块。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照顾好她。

    只是,雪青并未随身带着行医的器具,看着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竟无从下手。

    “等等我!”雪青慌乱地奔出房内,径直往药庐跑去,一路上,她将满腹的懊恼随着额上滑落的汗珠一并挥洒而出。明明她师傅马上就要到了,明明希望就在眼前,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余下几人守在屋内,逐雨看着司徒书语满腿的伤痕也是十分揪心,司徒书语昨日在她面前流露出的脆弱与无助,早就将她心底里那股怨气冲淡了。

    她抬掌聚气凝起一小段纤细的竹枝和一团棉花,半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司徒书语清理起她腿上的伤口。她在祁木城军营中的那几日,做得最多的便是这种事情,虽然已过去了好几个月,但江澜的那些倾力指导却始终印在她脑海。

    待雪青带着器具和药材赶回来时,逐雨已将伤口处理了大半,雪青看着她拿着裹着棉花的小枝条,轻手轻脚地触着司徒书语的伤口时,恨不得要拔箭冲上去将她捅个对穿,但旋即她又看到司徒书语那张失去光彩满是疲惫的脸,她明白,已经不能再放任自己失去理智了。

    雪青在逐雨身边跪下,拿出沾了清酒的棉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些让她心痛不已的伤口,又迅速洒上药粉,敷上镇痛的纱布。

    这一番动作下来,司徒书语必定会感到伤口处仿若灼烧一般的疼痛,她这样的性子,数十年如一日地吃着那些苦涩的汤药都还要含着糖丸减轻口中的苦涩,怎么会忍得了这样的疼痛,但当雪青一面上着药,一面担忧地看向司徒书语时,却只见她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什么动静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逐雨和雪青才将司徒书语腿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完,她们抬手擦去额上细密的汗珠,立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司徒书语。

    司徒书语转动那失神的眼瞳看向他们,轻启薄唇,过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雪青抓着司徒书语的手坐在床边低声说着:“小姐,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司徒书语却并未看向她,只是眼神呆滞地说着:“你们在这里我睡不着的,出去吧。”唇角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几人只好顺着她的心意出了房门,院中那宛如洒金的天光映入眼帘时,逐雨才惊觉现在已经到了未时,而鸣珂还被捆在廊下。

    方才司徒书语已经吩咐雪青将解药交给他们,他现在该是自由了,但她却忙着其他的事情将他扔在了一边。

    逐雨抬手一指,一只竹叶镖从她指尖飞出斩断绑着鸣珂的绳子,而紫苑却身形一晃,一剑挑了过去,欲将那竹叶镖挡下。

    雪青依依不舍地将门合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气力一般,晃晃悠悠地走到紫苑身边:“放了他吧,小姐已经吩咐了。”

    说着,她拿出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逐雨手中,便浑浑噩噩地坐在石阶上望着天井中那一方天幕。

    逐雨拈着药丸看向雪青,点了点头,忙不迭为鸣珂解开手上的束缚,将解药交于他,抱歉地说着:“方才情况太混乱了,就没顾上你。”

    鸣珂却浑不在意地笑了:“我在这外面也挺好的,当时那情况,优先考虑我才是不太合适。”当时司徒书语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虽被困住只能在一边干瞪眼,心里却也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他揉着自己满是红痕的手腕,担忧地看向那扇又重新合上的门:“司徒书语她……还好吗?”

    逐雨后知后觉地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也在石阶上坐下:“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鸣珂坐在她身边,看了看黯然伤神的雪青,低声问道:“那我们要走了吗?”

    “我想在这留几日,你要不先行出发与师兄他们汇合?”

    鸣珂摇了摇头,刚想回绝,逐雨却又继续道:“不过师兄师兄在信中说,迟炎逃窜到了这附近,我们留在这里也好帮他们提防着,倒也不急着上路。”

    她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快的改口,方才她仿若劫后余生般坐下的那一瞬竟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危机正在等着他们,而眼前只不过是风雨前的平静。

    呆坐了一会儿,那个子矮矮的小僮吉量趴在院门外扫了一眼坐在石阶上的几人,迈着小步子跑进院中,蹲到雪青身边,付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雪青听了她的话后,突然将手按上腰间的剑柄,怔怔地点点头,疲惫地直起身子站了起来,一摇一晃地出了院门。

    逐雨瞧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拉了拉鸣珂的衣袖,二人对上视线,落下雪青几步,跟着她走到院外。

    果不其然,那个有几分熟悉的人影倚在院外的大树下,平静地看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雪青。

    逐雨和鸣珂趴在院门边,离她们两人还有一段距离,只能听到些微的声音从那处传来。

    雪青的语气中全是藏不住愤恨,她一字一句地问着:“掌门,您究竟对小姐说了些什么!”

    司徒姝静却对她的责问置若罔闻,只淡淡地说道:“你去牵两匹快马,将你师傅早些接来吧。”

    雪青也无视了她的吩咐,仍是满腔怒火地问着:“掌门,小姐怎么会把自己弄成那副样子?”司徒姝静却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就转身离去。

    “掌门,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话音才落,雪青抽出腰间长剑,飞身刺向司徒姝静,司徒姝静侧身一躲,手臂如灵蛇一般绕过剑锋扣住雪青的手腕,轻轻一转便让雪青手中的长剑铿然落地。

    她看着雪青,眼中满是哀伤,喃喃地说着:“所以,为什么要选我呢,不是有更好的人选吗?”

    雪青仍在她的钳制下奋力挣扎,又腾出左手抽出腰间软剑向她刺来,她凝眉一叹抬手将雪青推开,便转过身兀自向小道上走去。

    雪青按着手臂缓缓跟上,方才司徒姝静那一掌,瞬间让她浑身无力,仅是提剑的劲儿也使不上,她知道自己不过蚍蜉撼树,但还是想要为司徒书语出一口气。

    逐雨和鸣珂二人见状,冲上前来拦住了她,逐雨扶着她靠在树下坐着,看向司徒姝静大声喊道:“她都已经危在旦夕了,你们姐妹间究竟有什么仇怨,让你如今还要这样对她?”

    司徒姝静停下脚步,抬手带起一阵掌风:“你的话太多了,丘山剑派的事还用不上外人来插手!”

    树叶纷纷落下,砸在树下三人的身上,鸣珂被司徒姝静这话激得怒上心头,顶着那掌风和沙尘,张口骂道:“我们是好心好意地劝你,你别不识好歹!”

    司徒姝静听着他的话,突然冷笑了一声,微微颔首道了声谢:“那就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从雪青那儿知晓了你们的身份,她施加的药力仅能维持两日,算算时辰,如今也差不多了,明日一早,二位就请离开乾元山庄吧!”

    鸣珂双手叉腰,仰着头不屑地说着:“现在想赶我们走了?我们还偏就不走!”

    司徒姝静这次却并未再说些什么,垂头驻足了一瞬便收回了掌风,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小径的尽头。

    三人各怀心事地回了小院,时间一晃便到了翌日清晨。

    逐雨和鸣珂跟着木槿来到司徒书语的房间,只见她躺在床上,除了一双眸子已然睁开,跟昏睡的样子也并无差别。

    逐雨挤出笑容凑过去:“为什么突然要见我们,是觉得闷了吗?”

    司徒书语却还是毫无反应,眼都不曾眨一下,仿若一只失了牵引的人偶。

    鸣珂看着她的样子挠了挠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猛地一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向她的鼻下探去,逐雨看出他的意思,向他飞来一记眼刀,皱着眉拍开他的手。

    躺在床上的司徒书语旋即展颜一笑,眨了眨眼睛:“我逗你们呢,没想到你还真当我死了。”她脸上带着笑容,却一点生气也无,仿佛只剩一具空洞的躯壳,“我没找你们,肯定是木槿又在那儿乱传话了。”

    “许是我耳背了吧……”,木槿窘迫的摸了摸鼻子,昨日小姐一直紧闭着房门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仅在用膳服药时才让她随侍左右。

    她那副人偶一般僵硬地说着话做着动作的样子,叫她看着心慌不已,她便就想了个着趁着早膳时请逐雨和鸣珂进来陪陪她的法子让她开心些。

    司徒书语看向木槿,脸上挂着往日那般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可现在却只能让木槿感到一阵寒意,她俯下身扶起司徒书语,拿来迎枕垫在她背后,听着她用那细如蚊呐的声音向逐雨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逐雨看着她那惨白的脸庞,摇了摇头:“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放心走,要是……”

    才起话头,她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本意是想说些呛她的话,让她提起精神像前日那般与她针尖对麦芒地玩闹一番,可这种话现在说出来却只会伤了她。

    逐雨顿了顿,愧疚之语堵在嘴边,却见司徒书语接过木槿端来的药碗一口饮下,苦笑着对她道:“有什么好忌讳的,不就是我时日无多了吗?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轻易去死的,倒是你们,还是快些出发吧,都被我耽搁这么久了。”

    木槿却突然打断她,道:“对了,我忘了跟小姐禀报了,昨夜丑时雪青将雾山先生接到了山庄里。当时小姐还在休息,雾山先生就没来打扰,过会儿他兴许就该来了”

    随意插嘴是不合规矩的,但此时木槿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小姐好不容易才有了几分人气,她可不能让她把这两人劝走了。

    听了木槿这话,司徒书语却突然揉了揉眼睛,躺回床上,侧过身面向墙内,低声道:“我还想多休息会儿,你们俩就听我的,收拾东西准备赶路吧,木槿,去帮他们备马。”

    鸣珂傻笑着道:“真不着急,我师兄师姐马上就要到这儿来与我们汇合了,到时会会有好多有意思的人陪着你的。”

    可这一次,司徒书语却没再回应他们,只是咬着被子低声呜咽起来。

    ……

    雪青跪在屋外,听着门内司徒姝静淡淡的询问,“她还是谁都不肯见吗?”

    她咬了咬唇,放下手中的长剑,应道:“逐雨和鸣珂方才被木槿带进去见她了。”

    司徒姝静沉寂了一会,又问道:“雾山先生去看过她了吗?”

    “没有,不知为何,师傅一直闭门不出。”

    “行了,你先回小语身边照顾着吧。”

    门外雪青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淡去,司徒姝静从袖中取出一个黑色小瓶子,打开瓶塞将一颗红色的药丸倒在手心。

    昨夜,雾山先生一入山庄就赶来见了她。

    “想不到先生竟这么快就赶来了!可惜现在时辰不早了,无法为先生设宴洗尘。”

    那位相貌清俊数十年都容颜依旧的青年男子摇了摇羽扇,轻笑一声道:“如今掌门命悬一线,我自然是要快些赶来为掌门分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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