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油杰的比试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招架，起码我还分得出心思评判这场试炼
握住拳头、收紧小臂，我左右格挡着他的连续出招
他的身体向右微微偏移，心有所感，我伸出左掌抵住他抬高的左腿，另一只手拍上他的胸口
在将夏油杰推开的同时，我后退拉开距离，准备利用速度带来的势能进行强力反击
男性与女性在力量上有着难以逾越的生理鸿沟，尽管守卫得当，但抵御进攻时随之而来的钝痛仍旧清晰可感，我的手臂被他锤得疼中带痒
先天的差距，但可以用后天的技术进行弥补
在奔向他的同时，我在心里构建自己的想法
“世界”
下一秒，我掠至夏油眼前，他双目微瞠，虽已摆好防御姿势，但还是被突然拉近距离的我砍中颈部
“你怎么又出致死招数”
这次换他蹬脚向后撤退
趁热打铁，我紧追上前，打算上演一个时停飞踢
心情很好，这个过程中我甚至抽出了一秒钟瞟了眼全程观战的老师
对方回以视线并微微点头，把这诠释为赞许与鼓励的我内心一阵满足
而提前骄傲自满是会忘记眼前的目标的
“不专心可是要受伤的哦”
对手抓住时机，笑眯眯地一拳命中我上赶着送来的脑门
谢谢，白天看到星星了
“停，停一下”不知多少次交手后的又一次短暂分开，看着猛冲过来的夏油杰，我举起了手中不存在的白旗
眼睛看得清他的招数，脑袋知道破解的方法，但体力是一道丘壑，横贯在我与体术战斗之间
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同样的，和夜蛾逐渐轻松的对打练习并不代表我面对其他人也会如此
老师了解我的真实水平，知道配合着我的节奏打我（笑
而这该死的刘海怪在发现能和我过个几招之后肉眼可见的能打了起来，各种招式都往我身上招呼
一个操控宝可梦的怎么还这么能打，而且我可不是他最强的亲友
我大口地喘气，累，太累了
夏油杰擦了擦脸上的汗，把躺在地上的我拽了起来
“刚结束剧烈运动，要让身体的活动量慢慢减少，而不是突然静止”
……他真的很讲科学
“你的速度很快”思考了一会，对方开口
啊，是在说我悄悄地用了时停“瞬移”到他眼前的那次吗
我心虚地没有接话，毕竟在体术课堂中不成文的规定是避免术式的使用
“说起来，你有发觉自己在打击之后，咒力微弱的延迟吗”
“知道”因为我总是先出招，再将咒力运送到打击点
夜蛾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当时的意愿倾向于让我自己摸索，决定是否改正
“因为也有人选择将这作为自己的特色进行使用，给对方以两次打击”老师当时这样讲
“这可不算一个好的习惯，只有力量和咒力的同时输出才能保证最大程度的攻击力度”
确实，我也倾向于这一观点，将图书馆视为第二故居的我熟知理论，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总是下意识慢一步地输出咒力
“大概不是特别难解决的问题，等下次悟在的时候让他帮你看一下吧”
在听过我的处境之后，夏油杰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搁置
……我好想大喊着拒绝啊
这个事情先放一边，我接到了甚尔老师的第一个任务
“可是我还没有开始第一堂课……”
我站在靠在树干上小憩的禅院甚尔旁边嘟嘟囔囔
今天既不是约定好的周末也不是提前通知之后定下的日子
当然，我观念里的“提前”，指的是一天或者至少半天的提前量，让我得以查看行程确定是否有空
而不是突然来个电话说半小时之后xx地点见面（微笑
他没理会我的抱怨，眯着眼仰头看向街的对面
是一座艺术展馆，我在赶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从远处看如同横倒在路面上的枯木，屋面蜿蜒连绵，整座场馆用曲面的不锈钢板包裹着，晴空之下，太阳的运动大概会让这座建筑无时无刻不处在闪闪发亮的状态
通常作为墙面的玻璃幕墙被改成入口，我们从唯一的暗处进入
“一对一我教不来，反正你的目的也是为了做任务”
这样说完之后，他从我手中抽出一张门票，潇洒地等着进入馆内
……他真的，我哭死
“事先说好，诅咒师的任务我不接”感动归感动，自己的立场还是要坚持，我将别在腰后的铁扇放进检测托盒，又将外套脱下扔了进去
回应我的只有一连串的警报声，虽然连随身背包都没有又是紧身上衣的禅院甚尔在他人看来应该没有私藏危险物品的地方
视野范围内，围住他脖子的丑宝，有所感应地抬起头
……
虽然看不见眼睛，但我确定它在与我对视
别说，近距离观赏之下，这个收纳型咒灵真是丑得惊天动地
只能说幸亏每次都要吞进肚里的甚尔是天与咒缚
我取过自己的物品，站在展区入口处的易拉宝旁边，看禅院甚尔如何收场
其实裤子应该可以藏东西，我若有所思
工作人员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因为他拿出手持设备在甚尔的身上来回巡扫，尤其是腿部
但藏匿可能系数很高的下半身并没有发出警报，“空空如也”的肩颈处则滴滴滴滴地响个不停，惹得后面排队进来的众人纷纷好奇地伸头看戏
科技的力量竟如此发达，我赞许地点头，就是几位保安大哥的脸色不太好
合情合理，这任谁看都很像灵异事件吧
到最后队长进行了最高级别的贴身安检，什么都没搜出来之后才将禅院甚尔放行
只是我不理解为什么他在心无旁骛地摸了甚尔的上半身之后红着脸检测完下半身
被男性上手摸了一通并直面欣赏对方脸色变化的禅院甚尔面不改色地走进展馆，完全没有一般直男反应之中的抗拒与厌恶
我不禁怀疑他当牛郎的时候是不是也接过男客人
本来走在前面的他回过头扫了我一眼，我一下子没了瞎想的心思，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展厅很大，上下两层，呈回字形分布
人群看似只有稀疏的三三两两，但几乎每个作品前都有看客欣赏
我展开宣传单，铜版纸由墨蓝色大面积铺底，香槟色的波浪线首尾相连，以相框的姿态圈住右下角跳跃形态的锯齿鱼
“格鲁特纳？”艺术家的名字写在封面，没有个人信息，没有作品概览
只有简单的一句“欢迎来到格鲁特纳的世界”
“难不成作者是什么神秘主义者吗？”
禅院甚尔大步走进第一个展厅，空间的正中心是一件被栏柱圈起来的作品
一幅展开于地面的画，不同色调的蓝诠释出海面细腻的层次，丝丝勾起的白边如同滚动翻起的浪花
以及暗处危险涌动，随时会一跃而出的锯齿食人鱼
这不就是宣传单上的作品吗，两相对照得出结论的我想要分享，但是此时倾诉对象已经站在空间的另一侧欣赏着唯二的油画
画作上一位母亲正在督促自己的孩子练琴，黑白琴键以黑柄白刃的姿态呈现，稚嫩的手指划过刀锋
《无恶意地狱》
“你以后千万不要成为这样的家长”
我从背后靠近禅院甚尔，站在同一排的位置与他一齐观看细节
“嘴上说着为孩子好但实际从来不考虑他的感受……这样的大人真的太糟糕了”
虽然不清楚伏黑惠到底是跟着亲爹更好还是跟着五条更好……
比较了一下两种可能，发现都不是一般的烂
无论怎样都是未成年的惠看起来更靠谱一点
禅院甚尔闻言扭头看过来，但是他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突然发癫道出令人匪夷所思的预言的巫婆一样
大概在心里想我这个人脑子不太好的样子吧。
……真是懒得和他解释
在其他几个区域转了转之后，我们上了二楼
这期间他在每一件油画与雕塑面前驻足停留，神态专注到让人以为他是格鲁特纳的多年老粉
而我则对大部分展品走马观花地一扫而过，主要是需要时刻保持警惕而无暇关注
甚尔一直没有给出造访美术馆的真正目的，我可不会认为他是好心地邀请我仅仅是看展而已
他又不是什么美术老师，而我要举起的是拳头也不是画笔
但话又说回来，虽然心思不在鉴赏上，这位艺术家确实有点东西
因为有些作品可以做到让只是瞥了一眼的我感到震悚
“……”
看着这位性别不明的人的小半张脸，我瞳孔地震
惨白的人脸占据将近一半的画面，大面积的轮廓之下只有一只眼睛印在大红色画布上
仿佛我们身处于一座微观的世界，这画框则是与外界交流的窗口
窗口的大小只能容纳外部巨人的一只眼睛，“它”通过这扇窗户观察永远无法进入的内部，进而与“你”对视
“心配”
它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