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贺

    老夫人立即考教经文,宁微蘅也对答如流。

    如此,侯府众人皆不敢再小觑庶出四姑娘,都恭敬起来。生怕宁微蘅若是有朝一日成了太子妃、良娣、儒子,更吃罪不起。

    等宁微蘅应付完老夫人,大家才各自散去。

    翌日,太后赏赐下来了:玉如意一柄,沉香木一支,上用贡缎两匹,金项圈一个,金手镯一对,金两锭,银十锭。

    宁微蘅这才觉得当个郡君真是不错,光赏赐换了银钱,买千亩水浇地租出去,一辈子也不愁吃喝。

    来传赏赐的内侍监告诉宁微蘅,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今年额外按着郡主娘娘的份例赏,以后也按郡主娘娘份例而非郡君份例。

    宁微蘅一听,眼睛欢喜直了。她方才听闻,今年的,如此说来,明年也会有这么多封赏。

    老夫人特命大夫人给宁郡君办喜宴,除了吃喝,还请了戏班子傍晚到苑子里,搭台唱戏。

    管家将锦册呈上,老夫人、侯爷、大夫人、宁郡君依次一人点了一个戏。

    侯爷宁如海点,《将相和》一出”奉王旨意到秦邦“。

    老夫人爱热闹,点了《玉堂春》”宜春苑中会美人“,是丑角滑稽唱段。

    老夫人李氏看得捧腹大笑,众人也都跟着她笑起来。

    大夫人点了一出《打金枝》,说的是丈夫管教身为公主的妻子。

    轮到宁微蘅,她前头点了一出《女将军》的武戏,可是没人演得了。

    她也不想为难戏班子,遂改了《西行记》一出”大闹天宫“。

    孙猴子把威严的玉皇宝殿闹得天翻地覆。

    戏班子的锣鼓喊叫之声远播侯府外,街上走得人闻之,深赞宁侯府好热闹。

    四出大戏一落,宁如海托辞明日公干,就不陪了。

    宁如海走后,老夫人与姨娘夫人说笑起来,戏还演着,有看无看的。

    宁微蘅今日都没空闲和母亲说话。

    凤氏绾着金凤挂珠钗,脖子戴八宝璎珞圈,大红绸缎,洋红府纱,品红刻丝。她所有红色的衣裳,恨不能全穿在身上。

    她往日里想穿红的,只怕众人说她不配穿红。今日里,她这样的不配穿红的,谁还敢穿。

    所谓姨娘,也不过是老爷的奴才。

    凤氏一个人是奴才命就罢了,她不愿自己儿女依旧低嫡出一等。如今女儿成了郡君,她成了二夫人,可算扬眉吐气。

    见宁如海走远,长辈们都各聊各的,宁微蘅自顾自先散了。

    几个姊妹兄弟,走开各处玩耍。两个弟弟行令猜枚,宁微萱嚷着头疼,回去歇了。宁微菀独坐亭子里,和自己走围棋。

    宁微芷和她娘的几个丫鬟,咬着耳朵,不知说什么家长里短。

    丫鬟婆子们见主人们都不用照管,也出来看戏。有婆子和家丁,掷骰摸骨牌,嗑了一地瓜子壳。

    宁微蘅离了人群喧嚣之地,过了戏台附近的月洞门,又独自逛苑子。

    月色正阑,踏白石小道,曲径通幽处。头上花树翩翩,疏离如画。

    离了人,宁微蘅面上的笑意淡了,得了金银倒是一乐,其余的没什么可乐的,反而更添忧愁。

    侯府自有无数奢华景致,她独爱这苑子,加味四物汤靠着苑子,淑蕊她爹爹的“药”也靠着苑子。

    已近仲春,苑里黄花满地,绿草满坡。夜里东风微紧,时不时送来远处戏台的锣鼓喧嚣。

    远处人声,衬得苑子更静,别有一番幽情。

    宁微蘅正在苑子里闲步,慢慢观赏。芍药快过季,再要看得等明年。虽然花骨朵已渐凋敝,却在这夜色里倍添余韵。

    行到亭子前,宁微蘅正想上去坐一坐,散一散忧愁。

    举头望明月,赫然,从假山石后,窜出一个人影。若是旁人胆子小,早就大叫引来人了。

    偏遇到的是宁微蘅,她将身子一退,看清来人,不由得哑然失笑,“哎,天色都不早了,谁这么吓人呐。”

    黑影对她作揖,“原是我错了。不想又惊吓了你。”

    宁微蘅嗔道:“这是谁家小贼,翻墙越户的。是谢家二公子不是?”

    她头一别,眼睛望着别处。谢容昶翻墙来瞧宁微蘅,她心里乐坏了,只是不能让谢容昶知道。

    就要怪他,就要不理他。

    谢容昶是个老实的,他和宁微蘅自鸿云寺一别后,有二十日未见。

    他知道宁微蘅是故意,可即便是知道,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发急。“不是我是谁。你什么时候改口叫我谢家二公子?”

    宁微蘅头略一昂,却不答只寻他错处,“上回不是说不吓人,怎么,这回子又吓唬我。横竖男人说话信不得。”

    谢容昶急忙自证,“我不是那些会浑说的男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才翻墙从假山过来,正想着去哪里找你。你就来了。”

    说着,谢容昶略微不好意思。虽然,四下里都无人,但他也不敢正大光明地看宁微蘅,只敢窥着宁微蘅。

    宁微蘅假意板着脸,“你偷着来做什么?”却不小心勾着脚,踢到边上芍药花。

    谢容昶一五一十说:“我听闻你封了郡君想给你道喜,又不知怎么找你,怕我一个外男找你不方便... ...”

    “所以,偷偷摸摸进来就方便了?”宁微蘅心里暗自发笑,你小子。

    谢容昶据实以告,"自然是翻墙来方便。"

    谢容昶有些任意任情,若是别的女子大概要忌讳,但宁微蘅就是宁微蘅,只拿着逗趣,不在意这些。

    话到这里便说死了,谢容昶像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他绞尽脑汁,想了想,“我进来见你对景伤怀,成了郡君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到底是地位升了,还有什么不愉快呢?

    旁人不会有这样奇遇,建下了这般奇功,太后已为她破了朝廷的定例。

    宁微蘅想了想,“你猜猜吧。”

    “你给个提示,好过我一通胡猜。”

    “那就给,'女官'二字如何?”

    此刻正是月明星影稀,夜冷晚风急。四下里除了一阵过的风声,再无其他动静。

    谢容昶听了,思忖半晌,乃道:“要我说,大楚就没有女官。她们,一不凭自己本事取得功名,靠着父亲、丈夫、儿子封授。二没有实权,只是一种名声。你且看那些尚宫有三品,比我官职高,却连皇宫都踏不出去。“

    宁微蘅听了自思,谢容昶猜中了她的心事。大楚的女官算劳什子的官,只是个银样蜡枪头。

    她做了郡君得了不少好处,自然是喜。可这不是她真正要的,她也没有因此惠及其他女子。甚至,太子的意思,要她到此为止,别再多想。

    为什么女官不能同男官一样呢?

    女官没有实权。

    为什么男子是为官,女子是为女官。若是有朝一日,男女都为官,便好了。

    赫然,小径处传来几个丫头的嬉闹声,听着越来越近。

    宁如海回了书房,后又离府。只消他不在,众人才敢借着喜事闹腾一番。

    几个丫鬟今日也跟着乐,一边说笑,一边打闹,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眼瞅便要撞见人,谢容昶把贺礼往宁微蘅手里一塞。

    宁微蘅看见他面色绯红,如同在席上饮过酒一般,知道他就算丫鬟不过来,让他送礼也这般一塞就跑。

    谢容昶旋即翻墙出去。宁微蘅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便不见了踪影。

    此时,几个丫鬟才过来,齐齐给她贺喜,又笑着走远。

    宁微蘅这才敢打开手心。谢容昶送给她一个自己亲手雕刻的玉牌,牌上阳雕了一条鲤鱼。

    青玉鲤鱼雕工细腻,头尾、鱼鳞俱全,光几日功夫,便是不眠不休也赶不出这么细致的活儿。怕是早就雕镂,今日才送。

    宁微蘅想到这一世,他们头一回见面,就是一块分食鲤鱼。她不由得哑然失笑。

    宁微蘅捏紧这块方方的掌心大小的白玉,想起他害羞的模样。

    前世谢容昶予她东西时,也是如此。头三回都瞧不见他的人。

    谢晟时常虐待她,将宁微蘅锁在柴房里,有时一关便是好几天。

    那时还早,宁微蘅身上无一丝功夫,被关入柴房,痛呼求饶到嗓子嘶哑,口唇渗血,也无人应她。

    到了夜里,她从噩梦中惊醒,眼前居然出现了两个馒头。

    自那以后,宁微蘅每每夜里醒来,面前总有食物,第二次是包子,第三次绿豆糕。

    宁微蘅第二回被锁入柴房。当夜,朗月如霜,把地上照的亮堂。

    她留了心眼,想看看国公府谁那么好心。她假装睡着,躺在草垛上闭着眼。

    突听得地上有悉索走动的声响。她紧紧闭着眼睛,等那个声音到自己跟前。

    一睁眼,如银月色下,跟前站着一位少年。

    光从上方投下,他有两道英挺的眉,羽扇长睫。一张温柔善意的脸,如雕如琢的容颜。

    月色笼罩下,他深邃美目氤氲雾气。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才发现是谢国公的二公子,便是上回打马而过,把她从墙上抱下来的男子。

    二公子被地上躺着,猛然睁眼的宁微蘅发觉,居然羞赧起来,递过了怀里的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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