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

    柳惜茗挣扎着下床,脚尖触碰到地面时脑袋还昏得发沉。

    她站起身,眼前却突然一黑。

    “爹……”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柳惜茗只来得及喊出一声,身体便重重地将要下坠。

    多亏身旁有人拉了自己一把才没有直直摔到地上。

    柳惜茗扶着额头晃了晃,定了下神,无力感才渐渐消失。

    来人握住的手指温暖有力,修长白皙的指间卧着一颗细小黑痣。

    她未来得及道谢,耳边便出现一个低沉的声音。

    “大小姐还是消停些吧,你这伤很容易留下病根的。”

    柳惜茗看着眼前人无奈笑了笑。

    这人还是嘴硬心软的。

    “知道了知道了。”

    良工将她扶坐回榻上站在一侧,将手收回袖中,左右揉捏着。

    柳项听见声响也止住脚步。有些事情他不愿告诉女儿,可若惜茗执意,他也狠不下心。

    缓过神来的柳惜茗见柳项满面愁容,只能再加火助势:“爹爹,事情没有结果就永远不会停止。如今对方已经有了动作,我们却还是什么都不知晓,也不去查探,如何斗得过?”

    “可……”柳项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牵扯颇多,不是你我可以解决的。”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成为待宰的羔羊吗?女儿不愿。”柳惜茗紧紧握住他的手,说着说着眼里便充满了雾气。

    柳项被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一时间更是慌了神。

    “惜茗别怕,爹爹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可他们连御史府都敢闯,爹爹又怎么能保证府邸里没有奸细?”

    柳惜茗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柳项便知道这一次女儿是真的害怕了。

    他摸着女儿的头顶,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肩头。

    站在一旁的良工神情有些复杂,看着眼前感情深厚的父女一时间便有些移不开眼。

    曾几何时,他也是璞玉,被家人视若珍宝。

    只是一场大战,所有的东西全都变了。

    三人心思各异,沉默了许久。

    柳项内心挣扎许久作出了选择。

    惜茗的话并非全无道理,那件事之后,柳项和归来的将士虽然全都升迁,但朝堂上的争执对立却增加了许多。

    或许他们一直都在部署动作,而他却一直在逃避。

    以至于自己的女儿被人追杀才幡然醒悟。

    若是再无反抗只怕是会更加被动。

    想通之后,柳项下了狠心打算全盘托出。

    人活一世,总还是要争上一争。

    起码,他要保住孩子的性命。

    他看着女儿,声音压低了几分:“当年……顾鸣确实交给我一个包裹。”

    柳项悠悠出口,眼神看向远处,眉间微锁,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良工和柳惜茗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都竖着耳朵默默听着。

    “那时我受了重伤,顾鸣的情况也很差,腹部被射了一箭还中了毒,整个人昏昏沉沉。四周围了一圈蒙面的黑衣人,我们离队伍很远,基本等不到援兵。本想着我们二人是回不到京城了……”柳项叹了一口气,停顿了片刻,“哪知我抵挡黑衣的时候,顾鸣不知道从何处寻来一个信烟放了出去,那个信烟我从未见过,放在空中是一个梅花的印记,很明显不是军中联络的物件。只是那些人明显害怕了,与我们缠斗了几个回合便撤退了。”

    “撤退了?”柳惜茗不解问道。

    “对。”柳项点点头继续说道,“可能是那个信烟吧,这顾鸣这个老小子瞒了我好多事。”

    柳项苦涩地笑了笑,良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惜茗忙拍了拍他,提醒着:“仔细听着,十两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

    “啰嗦。”良工回过神,干脆又坐回了榻前的小凳上。

    柳惜茗“哼”了他一声,又转过身靠近柳项,问道:“爹爹然后呢?”

    说些我不知道的。

    “然后我和顾鸣互相搀扶着回营,结果两人都没有撑住,晕倒在了半路。等我再次醒来时,醒来……”

    “醒来怎么了?”柳惜茗急切问道。

    “醒来便得到顾鸣身死的消息。”

    房间里沉默了半晌,她只听到一旁的良工将指节捏得啪啪作响。

    柳项整理了下情绪,继续讲道:“我急忙去寻那包裹,却被告知在我昏迷期间营地突发大火,许多东西被烧了个精光,当时我便觉得蹊跷,可挚友突然身死让我来不及想那么多,只能尽快赶路回京去办丧事,那可是夏令。”

    说着,柳项的声音带了些许哽咽。

    “孩子,夏令啊那是,偏偏是夏令!我日夜兼程,途中还晕死过几次,最后顾兄的尸身也还是,还是不忍多看。”

    “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是这种下场?!”

    柳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便开始掩面痛哭,柳惜茗只能上前安慰。

    “那最后是柳沉叔带回顾伯伯的吗?”

    “是。”柳项用袖子擦去眼泪,“当初多亏了他,我们一行人才能活着回来。”

    “此话怎讲?”良工突然问出声,“莫非回京途中还有意外?”

    太尉摆摆手,眉头微锁。

    有些事他记不大清,毕竟已经过去多年。

    “意外倒是没有,回京途中我重伤在身,几乎是一路昏迷。”柳项陷入回忆,“只是模糊间有一队人马与柳沉起了冲突,因为当时他还受了些伤,再后来我便回京了。”

    听到这里,柳惜茗才想起来原书有一段很简略的情节。

    似乎与柳沉相关。

    柳项知道的线索只有这些,还远远不够,不足以支撑他们找到包裹。

    她依稀记得,那包裹在友军手中,暂时不会有被毁的危险。

    反倒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庞家通过庞青之口告知顾行之,想必也是想借他之手去寻那藏有皇家秘辛的包裹,最后销毁。

    如此这般,他们便还算主动的一方。

    就是不清楚这周身有多少对方的眼线。

    更多的线索想必只有寻到柳沉才会知晓。

    “爹爹,那沉叔现在在何处任职?我们若想查清此事找到顾伯伯留下的物件,需得沉叔支持才是。”

    柳项叹了口气,深深看了女儿一眼。

    他清楚,惜茗是非去不可,已然劝不住了,便只好如实相告。

    “原本柳沉功高应提拔至京内任职,可那时先帝驾崩,幼皇继位,丞相顺理成章成了监国。柳沉突然提出要去绥州任职,明敬能少一阻碍自然就很爽快地应下了。当时我只道他与顾兄感情深厚,只是没有想到他在那苦寒之地一待就是数年。”

    “绥州……”柳惜茗默默记下。

    这可是当初大战的边境,没想到他竟又回到原处。

    柳惜茗心中沉思,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怀想旧友。

    这个地方,始终是绕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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