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幽暗的牢狱中,地上倒着几个狱卒,秦书亦上前用手指探了探鼻息,这几位狱卒还有呼吸,看上去像是被人打晕了。

    而薛子聪正被一位狱卒用其手臂上的锁链死死地勒住脖颈。

    他双手拉住锁链竭尽全力地挣脱着,双腿止不住的向后蹬,手指因着用力过猛而失去了血色而泛白,咽喉被扼住而带来的紧迫窒息感导致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出来。

    秦书亦等人匆匆赶到牢狱深处时,正巧看到这一幕,江不凡率先冲上前去,以一种极为扭曲的角度将狱卒的双手掰开,狱卒因着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痛苦地嚎叫着,而此刻薛子聪俯趴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因着先前过度的窒息而上下起伏着。

    一旁的秦书亦取来了绳索,江不凡同陈渊二人将绳索捆绑在狱卒的双臂肩,迫使他双膝跪在地上。

    秦书亦又抓紧时间快速来到了张裕所在的房间。

    然而,为时已晚,张裕睁着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他趴在一旁的草席上,血水顺着草席的缝隙流淌到了地面,秦书亦上前探了他的口鼻,他已然没了呼吸。

    众人将狱卒关押进了牢房,此时,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商潇正被尹寒架着臂膀,慢慢踱步来到了牢房深处,他披散着鸦羽般的墨发,面容苍白冷峻,身上披着淡青色的外袍,虽然身负重伤,却依然看起来有着极强的压迫感。

    他看着众人均站在牢房门外,眉眼微寒,微凉的声音在昏暗的牢狱中响起:“张裕和薛子聪,可还活着?”

    只见陈渊表露沮丧,耸拉着头:“薛子聪被救下来了,可是张裕没来得及……”

    商潇没做声,眼神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手在袖口下紧紧攥了一下又松开。

    陈渊咧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过,至少现存的证据可以还薛子聪一个清白,左骁卫大将军也不会跟着受牵连了。”

    “呵,即便是澄清了薛家,恐怕薛家也引起了圣上的猜忌。”江不凡在一旁抱着双臂,嘴角挂着一丝讥讽。

    老寺卿叹了口气,背过双手去外面喊了些人,将地上这些被打晕的狱卒都抬了出去。

    他路过商潇时,用手轻轻拍了拍肩,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这么个烂摊子,以后辛苦你了。”

    商潇站在那里,看不出眼里流转着什么。

    数日后,圣上下旨放了薛家的男丁,并命大理寺将那名狱卒转交给御史台,命御史中丞卢晟审理此案。

    而那名狱卒才刚刚到达御史台大狱,就咬舌自尽了,此后案件的线索便断了。

    皇帝因着此案,厚葬了那位身为突厥人的幽州刺史,又向幽州和灵州拨了钱款和粮食,以表安抚。

    此举引发了数位大臣的不满,却被御史台一众同尚书省右仆射元邵压了下来。

    下朝归来的陈渊在房间内大闹了一通,他将桌案上的卷轴全部推到了地上,嘴里骂骂咧咧,气得小脸通红,在屋子里直跺脚,这不小的动静引得老寺卿赶来劝慰:“小渊啊,年轻人气性这么大可不好,不要在意当下的结果,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那狱卒定是被御史台那帮人弄死的,妈的!这事肯定跟他们脱不了干系!圣上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偏偏听信李国辅那帮阉人的谗言!”

    “哎呦,慎言啊慎言!小渊啊,遇到事沉不住气可不行,世间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如人所愿,庆幸的是只有心怀苍生者才能走得远,你还年轻,这件事没有结束,只是一个开始,山高路远,你先静下心来好好琢磨琢磨吧。”

    陈渊被老寺卿劝导了好一番,气鼓鼓地坐在地上,像一只随时准备进攻的小豹子。

    秦书亦则是早早下职回到了国公府。

    一入府门,便被阿砚带去了主院,秦明远在正堂中来回踱着步子,见着秦书亦,眼角立刻弯成了月牙状,鬓边的白发加上慈祥的笑容,这位年过半百的男人颇为欣喜地走上前,询问道:“阿亦可算回来了,这些天累坏了吧?”

    说着,示意一旁的盛嬷嬷给秦书亦倒茶,秦书亦恭敬地接过凉茶,一饮而尽,她用手背轻擦了一下唇边的茶水,温言道:“还好,不管怎么说,这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父亲近日身体如何?”

    秦明远坐回了几案前,回复道:“还不错,我的小阿亦可真忙啊。”接着清了清嗓子,边说边注意着自家女儿的表情,“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府,等会儿回你的云瑶苑,稍后你嫂嫂会带绣娘过去。”

    秦书亦刚刚坐到老国公的右下首,屁股还没落地,听着此话又直起腰来:“绣、绣娘?”

    秦明远:“是啊,阿亦的喜服还未做,时间紧迫,待绣娘给阿亦量好尺寸,恐怕也要夜以继日的赶工才来得及。”

    秦书亦:“……”

    “好啦,快去吧,绣娘都等候多时了。”秦明远撸了一把胡须,眼神虚晃地催促着。

    秦书亦看着自家老爹那做贼似的眼神颇为无语。

    她慢悠悠地起身,重重地给秦明远一记眼刀,才向着云瑶苑走去。

    待走到月洞门下,郑氏正和一位年长的妇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聊着天。

    那妇人身着紫绫金线的齐胸襦裙,体态丰腴,头上挽着灵蛇髻,看到秦书亦站在不远处,眼神中流露出了欣喜之色。

    “这位便是灵舒郡主了吧。”妇人起身见礼。

    郑氏点了点头,向着秦书亦招手:“阿亦快来。”

    “这位赵娘子,是整个西京城名气最盛的绣娘。”郑月佳拉过秦书亦,欣然地介绍道。

    秦书亦颔首,却被赵娘子虚扶了一把腰,她双手比了比,又抬头仔细瞧了瞧秦书亦。

    “郡主真是个美人坯子,身材高挑,看这纤细的腰肢、清秀冷艳的鹅蛋脸,赵娘子我啊,还是头一遭见到如此冰清貌美的小娘子。”

    “你放心,我一定绣出一件绝美的喜服才能衬得上郡主这倾城的美貌。”赵娘子的眼神中闪着明亮的光,她暗暗想着,为这样的绝色做喜服,待大婚那天,她赵娘子的美名必然再次扬遍整个西京城。

    量完了尺寸,郑月佳让随身侍婢将赵娘子送出了府门。

    随后从怀中掏出来一本册子递给了秦书亦。

    “阿亦,瞧瞧,这是嫂嫂拟定的嫁妆单子,你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秦书亦接过册子,打开翻阅:象牙镂花镜、碧玉犀角梳、青玉螺纹瓶、紫檀珊瑚屏……

    纤细的眉渐渐拧了个结,越看越晕,秦书亦双手合上小册子,将其交还了郑月佳:“阿亦相信嫂嫂,嫂嫂安排的定是十分妥帖,此事嫂嫂做主就成。”

    郑月佳无奈地看着秦书亦,叹气道:“我看阿亦你是不愿看这册子吧,嫌这些物件琐碎是不是?”

    秦书亦见着自己被戳穿了,搂过郑月佳的肩膀,撒娇似的摇了摇:“哎呀,嫂嫂待阿亦这样好,阿亦放心还不行嘛。”

    姑嫂俩人正腻歪着沟通感情,阿砚则像是踩着风火轮一般匆匆跑来,站在月洞门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少夫人、小姐,靖王殿下来了!”

    郑月佳拉着秦书亦赶往正院,只见那一台又一台的紫檀木箱被人往院中抬,秦书亦看着这骇人的场面,赶忙又向府邸的大门跑去,她站在大门口向着外面的长街望去,浩浩荡荡的队伍敲着锣打着鼓,抬着各种大小不一的物件和箱子。

    尹寒站在正门旁,正伸手指挥着:“对,走这边,诶,这个要轻点放。”

    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都惊叹着这支抬着一箱箱彩礼迈进镇国公府的队伍。

    “这小靖王真是大手笔啊。”

    “八十八、八十九,天啊,后面还有……”

    “灵舒郡主真是好福气,宫里的公主也没有这阵仗吧。”

    秦书亦见此情景,又赶回了府中,刚踏进正堂,就看见一位身着淡青色锦袍,高马尾上绑着赤色金线发带的男子坐在秦明远左下首,一张冷峻白皙的脸竟带着三分谦卑五分和煦的笑,一边与秦明远聊天,一边饮着手中的凉茶。

    此人正是商潇。

    秦明远见秦书亦走了进来,赶忙指了指商潇对面的位置,示意秦书亦坐下。

    “阿亦来得正好,听靖王殿下说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还一同经历不少事情。”秦明远一脸“真配啊”的表情,朝着自家女儿笑得眼角都叠了几层皱纹。

    秦书亦十分无语暼了眼秦明远,意思是“你老人家还是收收吧,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商潇掀眼看向秦书亦,口吻颇为温柔地解释道:“阿亦,我家中长辈只有皇叔和姑姑了,所以只能我本人携彩礼来求娶阿亦,还请阿亦不要介意。”

    秦书亦看着商潇,没有了那日重伤苍白的模样,想必是伤势已痊愈。他那真挚诚恳的眼神,一时竟分辨不出他是为了走形式还是出于真心。

    她别过脸,轻轻道了一句:“不介意。”

    商潇听着此话,修长的眉眼更添柔色,他示意了一下身旁的随侍,随侍将手中一直托举着的精致木盒递给商潇。

    商潇接过后,起身走向秦明远,俯身双手递上木盒,郑重道:“还请国公爷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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