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商潇闷声呵呵直笑,眉眼温柔,目光好似穿透了黑暗。他收回了抚在秦书亦发顶的手,有些沙哑地开口:“阿亦,我能否知道,你从前经历了什么吗?”

    秦书亦一顿。

    商潇看着秦书亦似乎欲言又止的叹气,赶忙解释道:“阿亦,我不是想要探究你的过去,也没有介意你过去是否同其他人有过什么,只不过听着阿亦你之前的说法,应该之前是受过什么伤害,而我想要帮助阿亦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

    秦书亦轻微晃动着脑袋:“不必解释,我知道怀澈的意思。”

    她侧过头,无比认真地问道:“如果我同你说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怀澈你会相信吗?”

    商潇有些讶然,没想到竟然是这类的事情,不过对于身边这个女子,她所说的所有的话,他都会发自内心的无条件相信:“当然,只要阿亦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去相信。”

    秦书亦长呼一口气:“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依然还保留着上辈子的记忆。”

    商潇听着此话,内心大为震撼,但还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有在认真听,虽然在漆黑的房间内,枕侧的女孩并不一定会看清楚他这个动作。

    “上辈子,我生活在一个对比这个世界来说,算是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没有俯瞰众生的皇权,也没有肆无忌惮的剥削,那是一个人人都可以为自己争取机会和正当权益的时代。”

    商潇:“听着是个很幸福的地方。”

    秦书亦:“嗯,而那个世界大概在这个时代的一千多年以后,大部分的国家要求的都是一夫一妻制度,不论男人女人,在婚姻持续期间只能忠于对方一人,若是出轨到第三个人,被发现证据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而出事的时候,我也还是个在学校上课的学生,快参加工作时,认识了一个有好感的男同学,我们本想着相处一段时间,但是那男人总是想要跟我做一些……嗯,就是那种事。而我那时候,觉得两个人相处还没到彼此交付身体的时候,就拒绝了他。”

    “对了,那个时代已经变得比这个世界开放了很多,女人和男人一样,成年之后若彼此同意,那么即便没有婚姻的契约加持也可以做那种事情的。”秦书亦说完这话脸上浮起了红晕。

    商潇:“感情自由?听起来不错,没有所谓繁缛礼节的裹挟,每个人都可以直接跟心爱之人道出心中所想。接着呢?他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某个夜晚,我为一个女性朋友庆生,几个女孩子一起去了就像是泰和楼那种能喝酒、能聊天的地方,意外遇到了那男人和其他女人在角落里亲吻,之后我们几个人一同到外面发生了些争执,有人在推嚷中将我推向了路边,我被……嗯,怀澈你可以理解为一头巨型的马匹,反正就是那个时代的交通工具,我死在了‘马蹄’之下。”

    “而我也是前一阵子做梦,梦里竟然再现了那个场景,才发现推我的人正是那个跟那渣男在角落亲吻的女人。”

    商潇听完秦书亦的叙述,才恍然明白,原来枕边的女子对异性这样排斥,竟是因为经受了这么大的伤害,甚至因此而丧命,也不怪她曾经误会自己。若他是女子经历这些的话,恐怕连同男子再次相处在同一屋檐下的勇气都不一定会有了。

    商潇轻柔地扳过秦书亦纤瘦的身子,将其带进了怀中。而后用手反复摩擦在秦书亦的脑后,在秦书亦耳边轻叹道:“我的阿亦,经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放心吧,以后,我会让阿亦慢慢忘掉这些糟糕的回忆的,我保证,不再让阿亦你难过。”

    秦书亦将头埋在这温暖的怀抱中。

    不知怎的,这位性子一向坚韧的女子,眼角竟然溢出了晶莹的泪水,浸透了男子的衣襟。

    她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然后似是玩笑般问道:“怀澈,那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商潇:“你问。”

    “怀澈你是因为几年前,我在街口为你证实了清白才喜欢我的吗?如果是因为我曾经帮助过你,那苏姑娘也曾在你危难之时救助过你,你为何会选择我呢?”

    黑暗中,商潇笑了声,答道:“阿亦,爱情是不会因为恩情而产生的,我并非是因为你帮助过我,而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知晓,这辈子非你不可了。”

    “那双好似能说话一般的眼睛,那果敢坚毅的身影,那份正直和善良,还有很多、很多……至少在我心中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替代你。”

    “阿亦是独一无二的。”

    秦书亦闻言,抽出藏在被褥中的手,探出,环过了商潇劲瘦的腰,拥得很紧很紧。

    第二天一早,老医师一个人前来检查了一遍商潇的伤势,已经大致恢复得差不多了,而后他便带着苏璃匆匆离开了。

    苏璃临走时,还留了一张字条给秦书亦,里面只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秦书亦知道苏璃是在为那个谎言同她道歉,而她并没有在意,这个女人只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一副词而已。

    她只要知道这是商潇为她而写的就好,而东西放在哪里并不重要,毕竟她得到的是一颗完整的真心,那就足够了。

    午时的热辣光线,同早上的简直天差地别。

    明明早上还是一出门就冷到让人牙齿微微发颤的温度,午时穿着薄纱却已经令人汗流浃背了。

    秦书亦正和商潇在房间内用着午饭,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倏然,傅阳神色慌张地快步走到了门口:“殿下,尚书省右仆射元大人遇刺了,贼人当场被箭杀,正是之前火烧富平县侯府和刺杀黄文魁的凶手。”

    “什么?”

    “怎么会?”

    秦书亦同商潇二人一同发出惊呼,商潇赶忙问道:“那元邵可还活着?”

    “元大人被凶手当场一剑刺中了心脏。”傅阳说完上前递交给商潇一张纸条,“这是金吾卫的季将军让我转交给殿下的,他说这是那凶手昨日深夜闯进了金吾卫的兵营,留下的纸条。”

    商潇快速展开纸条,秦书亦也侧头去看,皆是被纸上的信息震惊到。

    也许是更加信任金吾卫士兵的忠诚度,而非靖王府那人多眼杂的地方,凶手竟选择将纸条交给了季南絮。

    而那凶手,就像是留下临终遗言一般,讲述了白家三兄妹的往事:

    原来白家有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女孩最为年幼,家里人还未给她起名字,平日里大家只是囡囡、囡囡的叫,而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孩名叫白川,老二也名叫白恪。

    当年,白家夫妻二人外出摘草药,却赶上了山体滑坡双双遇难,等到白川发现父母的遗骸时,已经被湿润的泥土掩埋的快要认不出人形了。

    白川埋葬好了父母,为了养活弟弟妹妹,本就在富平县侯府内当小厮的他,答应了黄伦的要求,选择净身进宫当了一名太监。

    只因黄伦给了他不菲的月例,再加上宫中发放的,足够他维持生计,让弟弟妹妹过上吃喝不愁的生活。

    按着富平县侯黄伦的要求,他努力干到了李辅国身边的位置,并按照李辅国的提议,在齐王和云麾将军出征时,作为督军太监一同前往边境。

    而事实上,督军一事并非白川想的那样简单,他本以为只要恪尽职守就好,可李公公却要求他沿路留下信息,并及时将全军内部的消息传递给突厥人,以保证突厥人能够及时来到埋伏地点,击杀云麾将军和齐王的军队。

    这是伤天害理,背千古骂名的差事,背叛了国家,枉顾几十万将士的死活,白川并不想去做,他曾经在李辅国第一次向他隐晦地提出此事时,在他下值之后,回家同白恪提起过此事。

    他说他不愿成为千古罪人,如果非要他去做,他宁愿去死。

    白恪也认为这事不能做。可是他知道,如果哥哥不去,那么结果只有死路一条,毕竟那些有权有势的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晓他们通敌卖国勾当的人。

    可白川在还没来得及拒绝李辅国一党,白恪和妹妹就失踪了。

    黄伦声称是帮他照看弟弟妹妹,他知道这些卖国贼是想拿家人来威胁他就范。

    而他终究是个软骨头,他怎么样都可以,死掉也无所谓,可是他放不下弟弟妹妹。

    那是当年在父母的坟前,他保证过要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白川还是答应了李辅国的要求,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而后毫无悬念的,‘战死’在了边境。

    白恪和妹妹被黄伦他们卖到了临近京城的小县城中,给富庶商贾家的孩子当做伴读,没多久,白恪便带着妹妹逃了出来,却在半途中走散了。

    这些年,白恪一边调查当年伏兵案的细节,一边寻找着妹妹。

    后来发现,妹妹被小靖王救下养育在了王府中,过着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他觉着比起他这个整天想着复仇的亲哥哥,这位小靖王看起来确实是更为称职的兄长。

    他没有选择同白依依相认,而是独自走上了这条复仇的不归路。

    他调查到任职尚书省右仆射的元邵之妻是李辅国的亲妹妹,而很多阴暗勾当都是元邵帮李辅国操办的。

    而他没办法入宫刺杀李辅国为哥哥报仇,只能将黄伦一家送给哥哥和那些边疆战死的将士们陪葬。

    最后,他知道,元府机关重重,又有死侍把手,想要处死元邵很可能会赔上自己的性命,于是他留下了一卷长长的字条,拼尽了全力将它交给了季南絮。

    他知道这张字条,最终会转送到商潇手上,这也是他最后的愿望,字条的末尾处还写着:

    “感谢靖王殿下一直照顾着囡囡,今后囡囡就托付给殿下您了,您才是她最好的哥哥,而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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