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刑逼问

    “爹、娘!有消息了!”“怎么样?玉言在里面怎么样了?”苏父苏母听着动静,赶紧迎过来。

    苏玉言自昨儿早上被抓走,一点消息也没有。苏家人寝食难安了一整晚,今儿一早就托苏晋成去打听。

    “我……我问了衙门里的朋友,人告诉说玉言没事儿,昨天下午她被提审,什么也没问出来。这事儿也没有确切的人证物证,应该没多久就能放出来。”苏母听了,还是一脸心神不宁,可也只能惶惶地点头:“那就好……就好。”苏父拍拍她的肩,面色凝重:“玉言不会有事的,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苏母捂住脸,叹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苏玉言被抓去两天了,案子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公堂上受审,她总是一问三不知。新来的文知府刚巧上个月才到任,这是他接手的第一个大案子,不能就这么悬着啊!韩莹莹一案,苏玉言是目前唯一可寻的线索,种种迹象表明,她跟韩莹莹之死确有牵连,可她死活咬住不松口,什么话也套不出来。

    “这都已经两天了,愣是什么也没问出来。你说她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关在牢里就一点也不怕?”沈平海急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周太延看着他,脸上倒是波澜不惊。他给杯子里满上茶:“这是新筛的白菊,您先喝口茶降降燥。”

    沈平海立住身,眼睛发直地看着他:“不急?那文忠明可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来熹州府头一回接着这么大案子,能让它砸自己手里?”沈平海说着越发激动起来,猫腰凑上前,手指不住地晃着:“我可是听着风声了,那苏玉言的嘴要是再撬不开,文忠明很有可能就要拿她做了替死鬼!你说,这要是真定了她的罪,拿不住沈烨的把柄不说,等他回来发现我们搞了他的人,往后可有的斗了!”

    沈平海彻底急了,要是不能趁此一举扳倒沈烨,只恐后患无穷。他不知道沈烨究竟还知道多少事儿,这要是把他激怒了,真怕自己到时候无法招架。

    “没想这个苏玉言竟还有点骨气,倒也能硬撑着不说。”周太延悠哉地起身,将挂在枝上的鸟笼取下来,吹起口哨逗弄:“你说这鸟啊,虽然被关起来,但也还能吃能喝,能唱能跳的,调皮着呢。”沈平海疑惑地瞅着他,周太延打开笼门,若无其事地将鸟抓出来,忽地狠狠捏紧它的脖子,那鸟吓得拼命扑楞。

    “这有的人啊,非要吃点苦头才能明白,做人,千万不要逞能。”

    *

    “吱吱吱……”又有老鼠爬动的响声。“啊!”苏玉言惊叫着跳起:“走开!快走开!”那老鼠唰唰掉个头,又往别处去了。她长舒一口气,靠着墙壁蹲坐下来。

    来这儿已经两晚了,还是不能与老鼠和谐相处。她抬头看着高窗发呆,今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清冷,照在人身上冷冰冰的。她打了一个哆嗦,回想起堂审时的一幕幕。

    “说!你和韩莹莹上船后竟就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喝了会儿酒,聊了会儿天。”她面无表情地回答。

    文知府铁着脸,厉声质问:“那为何后来只你一人回来?”

    “她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就将我在岸边放下,自己开着船走了。至于她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苏玉言想也没想就答道。这番说辞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居然就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出来,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文知府紧追不舍:“那她当天为何要将你约出来?你们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最近心情不太好,想找个人倒倒苦水罢了。”

    “哼!据我所知,你和韩莹莹此前几乎从无来往,怎的那么巧,她死那天就找你出来说体己话了呢?”

    苏玉言默了默,轻笑一声:“大人都说了,既然我和韩莹莹从无往来,我又为何要杀她?”

    惊堂木重重一拍:“休得造次!”苏玉言微一抖,很快又稳住了心神,依旧冷着脸,面无表情。

    “人若非你所杀,你可知韩莹莹究竟死于何人之手?”

    她瞳孔颤了颤,耳边仿佛响起了脖子被割开的刺啦声。她努力克制住不让身子发抖,咬牙道:“不知。”

    文知府见她语出漏洞,可又如此油盐不进,想了想,沉声道:“苏玉言,你可想清楚了,若不从实招来,谋害韩莹莹一事你罪责难逃!”

    她垂下头长舒一口气,良久,方才道:“不知!”

    不知!不知!不知!想起公堂上那一声声掷地有声的否认,她不由闭上了眼,深深埋进膝盖里。

    她仿佛感觉到,韩莹莹就站在身边,看着自己,一如往常巧笑倩兮的模样,脖子大拉拉敞开着,血不断从里面喷涌而出。她动了动嘴,发不出一个字,可苏玉言听到了,她在说冤,自己死得真的好冤。苏玉言,在袖手旁观我被杀之后,现在连替我主持公道都不肯吗?!你这样还算个人吗?你良心何在?!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她低泣着,头埋进膝盖里,思绪一片混乱。她不可以,不可以将沈烨供出来!

    可是……爹,娘,哥哥还有菘蓝,真的好想好想他们,自己进来这两天,他们该有多担心?她再也绷不住了,牢房里回荡起阵阵呜咽声。

    “行了,别哭了!吵死了!”

    “就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进来这里的谁不委屈,就你长了张嘴会哭是吧!”

    牢里几个女犯不满地呵斥起来,她咬住膝盖,拼命压制着哭声,恐惧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

    “吱呀”!牢门忽然打开,苏玉言止住哭,满脸挂泪地抬起头。

    “苏玉言!”牢头走了进来。她一脸疑惑,怎么,难道自己哭几句他们都要管?

    “你!跟我们走一趟!”还没回过神来,手就被拷上了镣铐,两个小差役抓起她的胳膊,拽上就走。“放开我!我自己会走!”牢里的女犯们听着动静,纷纷站起身,目送着她被带走。她们的眼里似有惊惧,还有一丝丝的同情。

    在牢里七拐八弯地不知走了多久,苏玉言被带到一间狭小的地下室,这里比之上面还要阴暗潮湿。

    房子正中间摆着一个木箱子,构造十分简易,还不到半人高,上、左、右三面各开着一个小洞,黑漆漆地正觑着她。

    她再也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怎么?想起什么来了?”那牢头心不在焉地道。

    她猛一抬头,狠狠瞪着他:“没有,你们再问多少遍我还是只有一句话,不知道!”那牢头没说什么,朝两个小跟班努努嘴:“把她带过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尽管知道挣扎是徒劳,可极度的恐惧还是激起了她本能的反抗。

    两个小差役轻轻松松将她塞进箱子里,她的头被卡在上面的洞口,两只手分别从左右的洞口伸出,被铁链锁住,不能动弹。箱子的空间实在太小,她只能抻着手,腿呈九十度弯曲,蹲坐在里面。

    这种憋屈的感觉太难受,然而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她已经预感到,韩莹莹之死没有那么简单,只要她一天不开口供出沈烨的名字,她就一天甭想从这里出去!

    “苏姑娘,待在箱子里的滋味如何?”苏玉言冷冷看着他:“你放心,老娘好得很!”牢头歪嘴一笑,这小姑娘,净会瞎逞能。“行,等再过一天,你就知道好不好了。”

    一天的时间,苏玉言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冷!真的好冷!这里的水汽仿佛都带着污秽,呼出来的每一口气都是浑浊的。痛!真的好痛!腿涨得不像是自己的,谁能拿把刀将她的腿斩了,自己一定好好谢谢他。

    已经在箱子里蹲了一整天了,身子酸麻胀痛得不像是自己的,像有千万条蚂蚁在啃噬她的腿,又像有千斤重的石板压在腿上,仿佛下一秒整个下半身就要炸裂。

    一整天,她什么也吃不进,什么也喝不下,可膀胱还是憋涨得又热又痛。一开始她努力地想要忍住,后来干脆放弃抵抗,咬一咬牙,一使劲儿,却发现竟然怎么也拉不出来。她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咽咽地哭出声,那哭声太微弱,是垂死挣扎的低泣,寂静阴暗的地下室里,无人理会。从心到身,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一点,活像个人样。

    “啧啧啧,谁呀这是,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把我们苏姑娘都给惹哭咯!”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聒噪,苏玉言咬着牙一睁眼,瞬间清醒过来。周太延!居然是他!

    所有令她迷惑不解的地方都豁然开朗,韩莹莹为何会忽然邀约自己,为何在她死后三天都没有任何动静,却偏偏就在沈烨走的那天自己被抓来,明明是普通的审讯,却忽然动用起了私刑。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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