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

    苏玉言如坠冰窖,过去被忽略的种种,都渐渐串联起来。

    “那天在船上,推我的人是你?!”

    “没错!”

    “为什么?!”

    袁亭亭唰地起身,恨恨指着她:“因为我讨厌你!因为我希望你彻底消失!明明是我先喜欢的他,我爱慕了他三年,整整三年!却被你横刀夺爱,你当然该死!”

    苏玉言僵住了,愈加莫名其妙:“你胡说什么呢,你喜欢的难道不是姬先生吗?”“姬明?哈哈……姬明?哈哈哈……”袁亭亭像是疯癫了,笑得来回晃荡:“苏玉言,闹了半天,他连自己就是姬明都没有告诉你,我还以为他对你有多真心。”

    苏玉言直愣愣看着她,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出,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她觉得就算袁亭亭告诉自己,沈烨是个女人,她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细细回想才发现,果真有不少蛛丝马迹可寻。当初在苞茅山下,沈烨和姬明都是同往哗变的地方而去,还有在景春院起火的那晚,他最先叫的是自己的名字,那么在游船上,救下青荷姐姐的也是他?

    袁亭亭忽地眼神一狠,扑过去就要拔她的簪子。苏玉言往后一仰,赶忙制住她的手。

    袁亭亭疯了一般使劲,但她柔柔弱弱一个大小姐,哪里拼得过整天上山爬树的野丫头,很快就被甩到地上。

    “袁亭亭,你搞清楚,沈烨不是我抢走的,他压根儿就不喜欢你。你跟他相识四年,他要是看上你了,早把你连哄带骗地拐走了,哪儿还轮得着我?”看着如泼妇般失态的袁亭亭,心中一片凄楚。

    她一把拎起桌上的茶壶,往袁亭亭头上尽数倒下。“啊!!”她闭着眼拼命挣扎,温热的水灌进鼻子嘴巴,叫人喘不过气。

    “这个就当还你在船上推我那一掌,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她把茶壶一扔,潇洒地迈出门去。

    *

    正月十五元宵节,新雪初霁,夜晚的集市正是赏花灯的好时候。想起上次还和袁亭亭一起来看花灯,那个时候多好啊,大家说说笑笑的,心无芥蒂。

    她不由叹了口气,颇有物是人非之感。

    “怎么了?最近总是唉声叹气的?”“没有啊。”她娇俏地摇着头,靠上青荷的肩:“就是在想,还好有姐姐陪着我,真好。”青荷无奈地笑了笑,刮一下她的鼻头:“你呀!”

    苏玉言笑嘻嘻直起身子,歪头朝她一眨眼:“青荷姐姐,你知道吗?我上次在宝山禅寺许的愿,成了!”青荷一挑眉,看着她:“哦?真的吗?”“是啊!”她笑眼弯成两片月牙:“所以说,姐姐的心愿,一定也会很快成真。”

    青荷只当玉言是小孩子家说笑,她从来都不信神佛,去祈愿也只是凑个热闹罢了,若是老天真有眼,又何至于让她沦落至此?

    独自倚着窗,望着天上一轮明月,心中不由一片戚戚然。

    “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我吧。”房间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男声。

    青荷吓得转过头,柴大刚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子边,单手支着头,歪嘴朝她笑。几个月不见,他似乎又精壮了不少,不似上次的狼狈,此刻的他精神抖擞,麦色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若是披上一身长衫,倒还真有点衣冠楚楚的意味。不,是衣冠禽兽。

    青荷赶紧关上窗子,又扑过去把门锁上,回过头惊慌地道:“你怎么来了?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江夏省天罗地网在通缉他。

    柴大刚起身,将青荷一个打横抱起。“呀!”青荷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啧,怎么跟托棉花似的,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柴大刚将青荷架在腿上,稳稳当当坐下。

    青荷一圈锤他胸口上,却只觉跟石头一样硬。“你疯了吗?”“见不到你,我可不得疯。”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硬邦邦的的情话,听得青荷心里却软绵绵的。

    她忽而昂起头,眼角一挑,大刺刺直视着他:“要是你真被抓了,我也得疯。”柴大刚愣了半晌,忽而放声大笑,青荷吓得心脏骤停,慌忙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柴大刚止住笑,朝她眨巴眨巴眼,竟有点儿孩子气的调皮,青荷心一软,手不自觉松开。说时迟那时快,柴大刚托着她的后脑勺,往前一按,狠狠封堵了她的嘴。没有片刻的犹豫,青荷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热烈地回应这个吻。

    正月十五的月亮也挺圆的,人生在这个时候圆满,正好。

    周妈妈看着青荷打开一盒的银子,瞬间傻了眼,毕竟是个老江湖,很快又苦下一张脸来:“青荷,我可是把你养了十五年,你现在忽然说走就要走,这可叫我怎么舍得呦?”说着以团扇掩面,只出声不掉泪地哭了起来。

    青荷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这些年碍于沈烨的面子,她一直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现在她要赎身,不好好搜刮一番怎么甘心放人。再加上自己是自赎,背后没有什么人做靠山,周妈妈就是死活咬着不给卖身契,她也莫可奈何。

    “我现在给出的数目已经够大方了,还请妈妈不要得寸进尺。”青荷冷着脸,不想跟她绕弯子。

    周妈妈瞬间收了脸:“哎呀呀,这是怎么说的话,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今天累了,明儿再说吧。”她说着就要耍赖,青荷气得在她背后直瞪眼。谁知还没摸到门,一把弯刀架上了脖子。“坐回去!”柴大刚从屏风后跳出来,语气阴狠。

    “大……大侠,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周妈妈吓得直哆嗦,柴大刚把她逼退回桌子边,手敲了敲盒子:“钱,你拿走,人,我带走。”“这……”柴大刚又将刀紧了紧,周妈妈脖子上被划拉出一道血印子。“好好好!大侠听你的,都听你的。”“他妈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叽叽歪歪的真麻烦。”

    柴大刚架着周妈妈,取回青荷的卖身契,可这下是彻底暴露了,他拽上青荷,背上包袱二话不说就往水聿津去。

    青荷跑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甩开他的手:“等等!”“怎么了?”“我要去见一个人!”柴大刚急了:“都这个时候了!”“不行!我就去跟她道个别!”这次一走,不知再见又会是什么时候了。

    柴大刚看她泪眼莹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咬一咬牙:“行!速战速决!”

    咚咚咚!苏家大门被敲响了。正是晚歇的点,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呢?

    菘蓝跑过去开门。“玉言呢?我找她有急事!”青荷被请进院子,却是急得坐立难安。

    “青荷姐姐!”苏玉言高兴地飞奔而来,青荷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妹妹!借你吉言,我许的愿,成了!”苏玉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随即一蹦三丈高:“真的?他来了?”“嗯。”还没来得及乐几下,青荷紧接着道:“妹妹,今晚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苏玉言愣住了:“青荷姐姐,你真的想好了,要去过那种亡命天涯的生活吗?”

    青荷抚着她的脸,笑了笑:“我这辈子,什么时候真正安定过?若此生注定飘零,不如找一个心意相投的人,他在哪里家就在哪里。”“青荷姐姐……”苏玉言抽噎着抱住她:“你是最好最好的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要幸福。”“嗯,我会的,你也是。”

    青荷拍了拍她的背,月光照在两个女孩儿身上,如水温柔。“妹妹,珍重。”

    冬雪消融,嫩芽初生,转眼又是一个阳春三月。

    沈烨已经走了三个多月,这期间,自己很少听说他的消息,由于害怕父母发现,始终不敢跟他通信,倒是苏晋成来了两封家书,信中说自己一切安好,还有提到……沈烨。没错,苏父苏母看到的时候也是颇为震惊,但苏晋成确实提到了沈烨:

    昨夜我们突袭成功,幸赖沈烨临危不乱,指挥有方,颇有将才之风。

    只是寥寥几笔带过,可要让苏晋成亲口说出他几句好话,已足见赞赏之意。苏父苏母看完信,没说什么,都留意女儿的反应,可她却神色不变,就像不认识这个人。转身回房,苏玉言在床上乐得直扑腾。

    除了从哥哥那里听到沈烨零星的消息,沈老太君也会给她报平安。

    一次,她从绿萼手里接到一封信,打开信纸,上面只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字:甚好,勿念。苏玉言笑了笑,提笔写道:想你,想见你。

    不到一个月,绿萼又给她递来一封信,苏玉言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上的笔力熟悉而霸道:想你,想吻你。苏玉言噗嗤一声,想也没想提笔就回信。

    *

    “沈公子,有您一封信。”

    军营里,众将领正在开会,一个小兵进来送信。

    沈烨也不管邱将军还在说话,打开信埋头就读。“哈哈哈!”他忽然放声大笑,引得众人侧目。

    “姬先生,什么事情这么高兴?”陈正和自知道他就是姬明一事,经常拿这个称呼调侃他。

    沈烨摇着头,嘴角的笑意只是收不住:“被人骂咯。”他抖开信纸,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色鬼!字旁边小巧而清晰,盖着一个唇印。

    “哈哈,沈公子真是好福气啊!”邱将军朗声大笑。

    陈正和看着那张信,又看看沈烨,他正好也望着自己,脸上神情莫辩。他撇一撇嘴,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儿。

    梨花开的时候,捷报终于传来,贡南府沿海的倭寇被成功击退!

    但是战争大捷与否,同苏母一点关系也没有,苏晋成还得跟着军队继续驻守。

    “赢了有什么用,赢了也回不来,还不是要继续打仗。”苏母一边摘着菜,一边叨叨。“娘,这是哥哥自己的选择,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只要有战争就会有需要他的地方。”苏母气得把菜一撂:“就战争需要他,我们就不需要他了!”苏玉言不想跟她争辩,正巧此时候,大门响了。

    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会突然心跳加快,她总觉得他正离自己越来越近。

    忐忑地打开一条缝,是爹爹。“干什么呢?开门呀。”她长呼一口气,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把门敞开,菘蓝也紧跟着进来:“哇!好香啊,师母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砰”!身后的门重重关上,菘蓝疑惑地回过头,言姐姐呢?

    苏玉言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人拖入旁边的小巷子,按在墙上,吻得七荤八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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