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闯青楼

    沈烨瞪大个眼,半天缓不过神。

    苏玉言轻轻扯了扯他衣袖,踮起脚,靠近耳边悄声道:“拜托你,帮帮我。”朱唇微启,吐气如兰,喷在脖颈后酥酥痒痒,是少女特有的馨香。苏玉言正过身看着他,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

    “大东家的,你们……认识?!”黄掌柜一脸震惊。

    沈烨回过头刚要开口,扯住他袖子的小手一揪,不由又紧了紧。他心中暗笑,回眸看向苏玉言,笑容宠溺:“这是我家贤侄女,家中待不住,吵着闹着要出来,我便带她来放放风。”苏玉言长舒一口,终于放松下来。

    忽然,沈烨揽过她的肩头,她身子一僵,冻在了原地。

    “玉言,这位是云烟香铺的黄掌柜。”苏玉言耳朵一片飞红,脑子里似有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她稳了稳心神,抬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黄掌柜,我们又见面了。”

    “怎么,你们认识?”沈烨配合地佯装惊讶。

    苏玉言:“是啊……”“是啊是啊!苏小姐来我的铺子买过香呢。上次招待不周,恐多有得罪,苏小姐还请见谅。”苏玉言方一开口,黄掌柜忙不迭接上。

    苏玉言缓缓一个万福:“不妨事的,就是以后再去买香还望掌柜的能卖我个面子呢。”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黄掌柜满脸堆笑,紧张地揩了揩汗。

    沈烨偏头看向她,笑道:“以后你想要什么,直接去黄掌柜那里取就是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随即绽开一个笑:“谢谢姑父,姑父最好了!”

    离哥虎躯震了两震,但是很快地又稳住了,摆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对于自己的业务能力,离哥由衷地赞叹。

    沈烨伸出手,敲一下她脑门:“既晓得我好,就少惹点祸,让我和你姑姑也好省点心。”他这一下看似轻巧,实则力道十足,苏玉言给弹得头晕眼花,若不是被他扶住了肩,恐怕真要栽倒过去。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扯出一个笑:“知道了,姑父。”

    沈烨见苏玉言明显不豫,也不捉弄她了:“黄掌柜,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搂着她转身离去。

    沈烨带着她上了马车,刚一坐定,便怒笑道:“小丫头,你倒也真叫得出口,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苏玉言头一歪,眨巴眨巴眼:“怎么,我叫错了吗?你不就是喜欢姑姑吗?”听这一声姑父,不信不把他哄迷糊了。

    沈烨眼神一颤,眼底一抹讶异转瞬即逝,但还是被苏玉言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静静盯着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神色复杂:“阿芷……跟你提过我?”

    阿芷?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就知道对姑姑心思不简单。

    她抑住笑,摇摇头:“没有。”沈烨眼神一凉,紧了紧拳头。

    她立刻争辩道:“我是自己猜出来的!你既熟悉她身上的味道,可见必是其亲近之人;这么多年还对味道存有记忆,可见必是对其牵挂之人。而且……当时你昏迷的时候就一直在我肩膀上喊:‘阿芷……阿芷……’”她说着越发放肆了起来,竟模仿起他深情呼唤的模样,多少还带了点儿添油加醋的夸张,听得外头赶车的离哥都忍不住偷笑。

    沈烨张着嘴,微怔地看着她,真是没见过这么调皮的小丫头,知道自己同阿芷有旧情后,竟就越发放肆了起来。

    沈烨垂下眼,带出一抹自嘲的笑:“这点……你倒是也同她很像,机灵的很。”

    “那是。”苏玉言高兴地晃起脑袋来。沈烨敛住笑,朝她一伸手:“所以贤侄女,我要的东西呢?”

    嘿,这家伙,就叫他几句姑父,还真占起便宜来了。

    苏玉言撇一撇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绣囊,丢过去:“喏。”沈烨打开绣囊查看,一块凹凸不平的玉石躺在里面,闪着红润的光。他寻了许久的鸡血石,终于找到了。

    “东西没错。”沈烨看起来颇为松快,将绣囊妥善地收到袖子里。

    见真叫自己撞对了,是有情而非有仇,她八卦的心开始熊熊燃烧,托着腮倾身上前:“所以你跟姑姑到底怎么回事?”

    苏玉言和姑姑也有三四年未见了。

    她只知道,自从和姑父(真姑父)萧致远和离后,姑姑就上到苞茅山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年愈三十,也未再嫁,终日守着间小药庐。用苏父的话来说,她是越老越古怪了。但在苏玉言心里,姑姑永远是她见过最飒爽、最果决的女子,在她心中,姑姑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沈烨抬起头,淡淡看她一眼,她小手托着肉乎乎的脸颊,一双大眼睛忽闪着,活像颗红彤彤的小柿子。莫名地,他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低下头,眼皮翕动,浓密的长睫在脸上投下阴影,倒有几分孩子气。他叹道:“怪我实在惹恼了她,七年了……她都不愿再见我一面。”

    叮!苏玉言八卦的耳朵高高竖起:“所以你真的差点成了我姑父?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姑姑这么生气?”她迫不及待地追问。

    没想到,姑姑竟有如此魅力,即使是曾经有过婚史的大龄女子,居然还能同这样年轻俊美的男子生出一段情。哎呀呀,不愧是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姑姑在她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沈烨黯然一笑,神色幽幽:“她说得对,我不是什么好人……可就算再怎么恼我,当年也不该不告而别吧。”忽地,他抬眸看向苏玉言,轻轻挑眉:“或许苏姑娘有法子,让阿芷愿意跟我通个信?”

    苏玉言故作为难:“这……恐怕不妥吧,姑姑这个人有主意的很,她下了决心的事,常人谁能说得动啊。”

    “那便算了。”

    “等等等等!”她急了:“我是说有难度,但也不是不可一试啊。”

    “哦?”沈烨一个挑眉:“说吧,你又有什么要求?”苏玉言嘻嘻笑几声:“这样,毕竟我可是姑姑最疼的侄女,想要让我在姑姑面前说你几句好话,不得把我哄高兴了。”

    沈烨笑了笑:“那你要我怎么哄你?”

    他笑得太夺目,苏玉言耳根一红,挺起胸膛强撑着气势,比出三根手指:“我要你答应愿我三个愿望,这样我就帮你替姑姑传话。”

    沈烨冷冷看着她,忽而开口道:“离哥!”“吁!”车子停住了,离哥掀开门帘探进身来:“公子?”沈烨冷眼一眯:“苏姑娘到了,快将她送下车。”“是。”

    “哎别别别!”苏玉言拼命往后厢缩,立即折去一根手指:“两件!答应我两件事总可以了吧。”

    “离哥!”“是。”

    “等等等等!一件!”她晃出肉乎乎的食指:“答应我一个愿望,就一个!”

    沈烨微一挑眉:“成交!”

    哼,奸商!

    要说这苏玉言同沈烨许了什么愿望?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约莫知晓沈烨以经商为生,生意做得还不小,而自己一直对研制各种药囊、香囊很有兴趣,便想着让沈烨给她提供一条成熟稳定的卖货渠道,至于后面货卖得好卖不好,那便是自己的造化了。

    *

    这日,苏玉言顺着沈烨给的地点,兴冲冲跑来,头上两个小髻晃悠着,肩上扛个大布袋子,里面装着各色样品。她踌躇满志地跑来目的地,站在门口时却瞬间傻了眼。

    只见这里,红袖招满楼,香风漫天舞,真可谓宾客盈门,花海香艳。她抬起头,上书三个大字:碧瓷楼。

    岂有此理!个沈烨,分明就是羞辱人,居然给她找到青楼里卖货,玩儿呢?

    她小脸憋红,扯一扯肩上的布袋子,气呼呼转身就走。可没走几步,又顿住了。

    碧瓷楼前,姑娘们正在热情地招徕客人,□□嫖客往来不断,门庭若市,高声笑语。忽然,一个身量娇小的姑娘走入门来,头戴纱笠,不辨面容,肩上扛个大布袋子,走起路来气势汹汹。

    周妈妈见着来人举止打扮甚是怪异,连忙扭着腰迎过来:“这位姑娘你找谁?我们这里恕不接待女客。你若是想找,我告诉你,出了这条巷子往东……”“我不是来嫖的。”她出声打断,周妈妈眼睛一竖,别着头上下打量她一番,这姑娘说话可真粗鲁。

    她手绞着帕子,身子左摇右转,眼神不善:“那姑娘这是……”“沈烨,他介绍我来的。”周妈妈愣了愣,更是迷糊了。

    这沈烨什么时候还做起皮条客来了?竟然还给她引荐起了姑娘?

    周妈妈眼珠子一滴溜,瞧这姑娘身段不错,送上门的货不要白不要。“姑娘,那你同我过来,我们先个验货。”

    “验货?成啊。”苏玉言二话不说打开她的包裹,将她的香囊一个个拿出来。

    周妈妈顿时傻了眼:“这是……什么?”

    苏玉言:“你不是说要验货吗?”

    周妈妈白眼一翻,叉着腰道:“我们这儿哪儿收这个货,我以为要验的是你呢!”

    苏玉言气结,小脸煞白,怒道:“沈烨难道没跟你打招呼吗?我要来这里卖香囊?”

    “没呢。”周妈妈手挥着帕子,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好你个沈烨!说你不是个好人你还真一点不客气!根本就连招呼都没打,故意捉弄自己呢这是!

    哼!他偏要耍弄自己,自己便偏要不能如了他的意。她就是敢进这个青楼的门,还就是能把货给它卖出去!

    她手圈成喇叭,在瓷瓷楼大声嚷嚷:“来勒!来勒!便宜的香囊勒!想要的姑娘过来看看,今日全场一律五折,一律五折!”

    “唉!你干什么呢你!”周妈妈急得直叫嚷,立刻招呼上龟奴就要把她丢出去。

    “都有什么味道的?拿我来看看。”

    二楼忽然传出了个娇美的声音,苏玉言抬头望去,登时张大了嘴。

    只见一名女子斜倚着栏杆,只往那儿轻轻一靠,便带出无限风情,似晨光中被溪水漫过的蒲苇。盈盈的细腰不及一握,削薄的肩背不胜爱怜,广袖滑至手肘处,露出一节莹润滑腻的小臂,手执羽扇,挥动出香风阵阵。

    好美好美的女子,竟不似青楼女子的轻浮,却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冷。

    “呦,青荷,你想要呢?”周妈妈一见着这个宝贝闺女,立刻带上了笑。

    “妈妈,劳烦给这位姑娘带上来。”

    “行行。”周妈妈连声应着,苏玉言见得了机会,立刻提着衣裙,噔噔跑上了楼。

    她上得楼来,朝那姑娘道个谢。青荷莞尔一笑:“不妨事。”

    苏玉言噔噔跑上楼来,朝着青荷道个谢:“谢谢姑娘,刚刚真是多亏你了。”

    青荷抿嘴一笑,叫人看一眼都酥了:“举手之劳,不客气。”

    苏玉言在碧瓷楼里替一众姑娘看了个遍,顺带还送上免费把脉问诊服务,吸引来了将近二十位姑娘。她给的价格比外头香店低点,再加上还是有调养身体功效的药囊,又是量身定制的□□,很多姑娘立马定下了,还有一些来凑热闹的。

    忙活了一下午,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她收起她的大布袋子,扛在肩上,准备走人。

    “你什么意思?口口声声说莹莹小姐身子不适,结果呢,当老子好糊弄嘛?”

    楼道里响起一阵吵闹声。苏玉言听着动静,连忙放下布袋子,挤到楼道口去瞧热闹。

    闹事者是个少年男子,一张脸略带稚气,却戾气逼人,浓眉大眼,丰唇高鼻,本应是俊男子的标配,可是奈何他脸太小,五官又太大,挤在一起总跟互相不对付似的。苏玉言只觉得他这模样有点儿滑稽。

    “沈公子,这是说哪儿的话。莹莹姑娘实在是不方便见客,您跟我这儿闹也没用啊。”周妈妈在一旁卖力周旋着。

    “她不是不方便见客,是不方便见我吧!”他指着周妈妈的鼻尖儿,粗声吼叫。

    周妈妈刚还勉强挂着笑应和,这下彻底兜不住了:“有些话,我不想说,那是给您留着面子。”

    “你!”沈平棣没料到,她敢当众下自己脸面。“你们碧瓷楼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哼!”周妈妈冷哼一声:“那也得给钱才能算客啊。”沈平棣似是愣住了:“不是让记沈烨账上了嘛?他没给爷出?”她别过头,假装看别的地方去。

    沈烨!跟他有什么关系?苏玉言一脸疑惑,更是来了兴致。

    忽然,一个窈窕的身影拨开人群,走上前去:“沈公子,多大点事儿,跟娘们儿置气犯不着。”正是青荷。

    沈平棣拿鼻孔瞧她一眼:“哼!你也不照照镜子,都人老珠黄了,也就沈烨还下得去嘴。什么当家花魁,我呸!当个婊子还要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看就是个昨日黄花!”正憋着沈烨的火没处发,他的老相好倒自己撞了上来,正好将她一军。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咬着嘴不说话。

    “嘁!”人群中,响起一阵轻微的不屑声,虽细弱,依然被沈平棣敏锐地捕捉。“谁?!”

    “我。”苏玉言掷地有声,姑娘们自动让出一条道。

    沈平棣眯眼打量她,姑娘身子娇小,面纱遮脸看不清长相。

    岂有此理!连个青楼里端茶倒水的小丫鬟都敢轻蔑自己,简直欺人太甚!

    “你什么意思?”他恶狠狠道。

    苏玉言手环抱着胸:“意思说你猴子跳粪坑。”身旁又开始接连响起一阵低低的嗤笑声。他不明白,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怎么引得大家都在笑?

    他将近旁一个姑娘抓过来:“你们他妈笑什么呢?!”那姑娘被他拎着衣领,整个人几乎吊在空中,战战兢兢道:“她说……猴子跳粪坑……过粪。”

    “噗哈哈……”周围绷不住了,爆发出一小阵笑声。

    沈平棣愣住了,他奶奶地,这是拐弯抹角骂我呢!他登时血气翻涌,淹没了理智:“你他娘的狗杂种,个青楼里的脏丫鬟,也敢骑到爷头上撒野!”他愤然抬腿,照着苏玉言的肚子就是一脚。苏玉言猝不及防,背朝地上摔个四仰八叉,纱笠从头上滚落,掀翻在地。

    她翻过身子,疼得捂着肚子直皱眉,姑娘们吓得纷纷捂嘴,往后退开。

    “嘶!”她龇牙咧嘴,额头开始沁出汗珠。

    突然,一双皂靴停在了眼前,目光似在头顶逡巡。苏玉言咬牙抬起头,模糊的灯光中,晕出他清晰的轮廓,如玉温润,又似雪清泠。

    苏玉言竟不由鼻头一酸,攀住他的大腿,小嘴一瘪,眼汪汪看着他:“姑父,有人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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