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撑腰

    沈烨眉心一跳,忍住把她甩出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弯腰将她扶起。

    看她小脸拧成一团,不由道:“疼吗?”“嗯。”她用力点点头。“青荷。”沈烨朝那美女子唤一句,她立刻拨开人群,过来搀住苏玉言。

    “沈烨?你可算来了!”那男子惊叫道,既有喜色,又有蔑色。“我要是再不回来,三弟怕是要被赶出碧瓷楼了。”沈烨冷笑一声。

    三弟?原来是沈烨的弟弟,这对兄弟也是奇怪,弟弟不管哥哥叫哥,却是直呼其名。

    沈平棣气得眉毛直打架:“沈烨!你就是故意的,不给我还钱,看我出丑呢!”

    “我不像三弟这么清闲,有这功夫隔三差五就往青楼跑。”

    沈平棣懒得理会他,抿了抿嘴:“那你……你今天不是来了么,还不快着点。”赶紧掏钱啊!

    “要我拿钱可以。”他停住手,侧过身子,苏玉言和沈平棣面面相对。

    “先道歉。”

    沈平棣愣住了,瞬间面红耳赤:“你!沈烨,你别太过分!”沈烨盯着他,压抑着怒气:“道歉。”

    沈平棣看他那样儿,知他是不会松口。这口气固然难以下咽,可沈烨要是不给钱,自己以后怕是真进不来碧瓷楼了。他紧了紧拳头,往上翻着眼睛,满不在乎道:“苏姑娘,对不起。”

    苏玉言冷笑一声:“呦,苏姑娘长房梁上了嘛,你往哪儿瞧呢。”

    周围又是一阵偷笑声,沈烨扯一扯嘴角,努力稳住神情。

    “对不起!”沈平棣瞪着她,咬牙说出这三个字。

    “我接受。还有她呢?”苏玉言朝着青荷抬一抬下巴。

    沈平棣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众人也皆是一愣。

    青荷赶紧拍拍她:“这位妹妹,算了,我不碍事的。”“没碍着你的事,可碍着我了。”她把青荷推到面前:“道歉。”

    沈平棣:“你疯了吗?一个婊子她也配?”

    苏玉言明显感到青荷的身子僵了僵。她瞪着沈平棣,嘲笑道:“那你又是什么,白嫖客?老赖?”

    “你!”

    沈平棣彻底怒了,自己这辈子就没被人这么当众羞辱过。他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姑娘们赶紧过来拦,苏玉言心里头也是有点儿慌,这个沈平棣的无赖她才领教过,他是真敢打女人!

    沈烨挡在前面,用扇子抵住他的胸口。“你干什么?跟个小姑娘计较,还嫌不够丢人吗?”

    沈平棣放下拳头:“沈烨,你可要说话算话。”沈烨嘴角一勾,笑容明艳张扬:“周妈妈。”“哎!”她响亮地应一声,赔着笑过来。“我三弟的帐都给他销了。还差多少钱一会儿报给我。”“得嘞!多谢沈公子。”

    青荷见苏玉言又要上前,赶紧拽住她,摇摇头:“妹妹!使不得。”青荷知道,再不给沈平棣台阶下,这事儿以后没完。“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不能真把他得罪了。”

    苏玉言气急了:“怕他做什么!不过就是狗仗人势罢了!”

    青荷按住她的肩,沉声道:“妹妹是不怕,可是我怕呀。”苏玉言愣住了,瞬间气焰消了一半,终是低下头没说什么。

    她不想青荷为难,可愤怒难平,一直牢牢瞪着他。沈平棣气不过,手指着她:“你再瞪!信不信我给你眼珠子挖咯!”

    苏玉言不甘示弱,昂着头把脖子抻过去:“你来啊!你来啊!怂包!”

    “你……!”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沈烨将她一把拽到身后,低声喝止:“够了!”苏玉言小嘴一瘪,转而委屈巴巴瞪着他,可也不敢再出声了。

    沈平棣瞟着她,气哼一声:“你给我等着!”随后甩着袖子离开。

    见主角都走了,围观的看客们也纷纷散了。沈烨转过身来,几乎被她气笑:“苏玉言,你怎么就不知道服个软呢?还有,这种地方你也真敢进?”

    “我怎么不敢了!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这个人出尔反尔,没信誉!说好了要给我带货的,故意耍我呢!还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情,搞得一副对姑姑念念不忘的样子,可我看你这日子快活得很嘛!天天珠环翠绕,左拥右抱,还想让我给你跟姑姑说好话?我呸!门儿都没有!我要劝姑姑赶紧躲你躲得越远越好!”

    苏玉言放炮仗似的,噼里啪啦说完这一通话,也不管肚子还疼着,提起裙子就冲下楼去。

    沈烨脸一青,简直对她莫可奈何。

    自己本想着逗弄她一番,原本想来她看到是这种地方,自然便知难而退了。可谁成想,这丫头这么能惹事儿,居然还真敢往里头闯!这性子,倒是把她姑姑也像了个九成九了。嗨,也怪自己心血来潮,没事儿同个孩子折腾什么,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一边想着,神情恹恹地,进了青荷房里来。

    青荷替他斟上茶,神色平静,低头不语。

    他叹口气,示意她在对面坐下:“刚刚委屈你了。”青荷笑着摇摇头:“公子明白青荷的难处。”她眼神穿过沈烨,如望无物:“这位妹妹才是个性情中人……”沈烨摆摆手,默了会儿,开口道:“沈平棣是怎么回事?”青荷回过神:“还不都是为了韩莹莹。”

    沈烨眉头一皱:“谁?”

    沈平棣口中的莹莹小姐,正是碧瓷楼上个月新来的清倌人——韩莹莹。

    韩莹莹人长得国色天香不说,还抚得一手好琴,能吟诗赋做对子,颇有才女之名。许多达官显贵都想着成为她的座上宾,是碧瓷楼近日里来的大红人。沈平棣自见过韩莹莹一眼,就牵肠挂肚了起来。可这几日,每次他过来,周妈妈总说莹莹姑娘身体抱恙,不便待客。那沈平棣也是个懂得怜香惜玉之人,怎忍心用强的。结果也不知他哪里得来的信儿,说那韩莹莹这几日,都在陪着侯副使的独子侯愈郎。这下沈平棣不干了,一个区区从五品官员的儿子,也敢压我一头?这就打上了门来。

    沈烨听明白了来龙去脉,眼里笑意浮现:“既然沈平棣想和侯副使的儿子争,那我便帮他一把。”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沈烨端起茶杯,痛快地仰头,一饮而尽。

    青荷知他心中有了主意,忍不住插嘴道:“沈平棣毕竟是你亲弟弟,血脉相亲……”

    “呵,血脉相亲?”沈烨一声冷笑,将茶杯重重一放,侧过头阴凄凄地望着她:“那当初,父亲欲将还是襁褓小儿的我送去沉江之时,可否想过同我血脉相亲?他将我和母亲赶出燕国公府,任由我们在民间受人欺侮、自生自灭的时候,可有想过同我血脉相亲?!”他越说越愤怒,却也提防着隔墙有耳,不敢高声语,只是拼命压制着,一股子怒气自喉间溢出,扬起拳头在桌上重重一敲!

    青荷垂着头,默然不语,她说不出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沈烨重重喘着气,良久,拂袖起身:“青荷,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但是知道的太多并非什么好事。你要记住我是你的雇主,任何事我说,你做,我们俩就这么简单,你明白吗?”

    青荷默了默,点点头:“是,公子,青荷明白。”

    “你放心,待我事成之日,定会应了给你的允诺,赎你从良。届时天高海阔,任你自去。”沈烨说完,推门离去。

    青荷望着他的背影,愣愣地,无由痴笑一声。

    苏玉言蹒跚地出了碧瓷楼,却被人从身后叫住:“苏姑娘,请留步。”她转过身,竟是离哥。他单脚跨坐马车上,手执马鞭,潇洒利落。

    “怎么了?你有事?”苏玉言现在对他也是没个好脸色。

    “姑娘受伤了,公子特地吩咐我,务必将姑娘送回家。”

    苏玉言心中一动,立刻又冷声道:“哼,用不着他来管。”说完又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往街上走。没走几步,她疼得受不住,又龇着牙,转过身来:“劳烦送我去同和堂。”

    苏玉言回到家,也不敢让父母知晓身上的伤,自己拿上金疮药,偷偷在房门里掀开衣服瞧伤势。肚子上一大片青紫,颇为触目。她一边上药,一边在心中暗自咒骂,从沈平棣骂到沈烨,最后实在气不过,挪到书桌边,抖开纸墨,伏案写信。

    “好了!”她洋洋洒洒一口气写完,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摊在桌上晾干,只等着明日将信寄给姑姑。

    苏玉言一时冲动写下那封信,向姑姑痛陈沈烨的种种恶行,并提醒姑姑千万提防。可信一经寄出,她便为自己的莽撞感到后悔。同姑姑说这些又有何意?不过是揭她伤疤罢了,也或许,姑姑早就放下了呢?如此便最好。哎,她叹一口气,拥着被子翻过身,沉沉入梦。

    一觉睡到大天光,这些烦心事又被她彻底抛诸脑后。

    *

    初夏的午后,寻一处树荫,过滤掉太阳的燥热,最是松爽不过了。难得有一个空闲的下午,沈烨卧在惊蛰园,看书小憩。

    周管家踮着脚,走入园内:“公子,门外有人求见。”沈烨眼也不抬,继续翻着书:“何人?”“是一个女子,说自己叫苏芷。”

    他手一顿,倏地坐起身:“快传!”

    时间过得真慢,他坐卧不安,一下子竟不知如何安放手脚,这幅焦躁的模样,恍惚又变回个毛头小子。半晌,他忽而镇静下来,不由自嘲一笑,扶着石桌缓缓坐下。

    园外石子路上,传来轻捷的脚步声,踏出动人的旋律。拱门边,一道修长的身影款步而来,扶风摆柳,身姿绰约,头戴纱笠,一步一步走近前来,在不远处停下。

    沈烨握紧拳头,看着她怔愣出神,一时竟不知作何言语。

    清风乱入,吹动纱帘,她双手将纱一掀,露出一张清冷的脸。眉目如画,眼含春水,明眸善睐,螓首蛾眉。眼角轻轻一动,牵出几根细纹来,可那并不折损她的美,却平白地添了几丝风韵。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用在苏芷身上,恰如其分。

    苏玉言长得很像她,是那种一眼看过去的像,可真比起她来,总少了一种惊艳的美,更没有那股子傲雪欺霜的气韵。

    “沈烨,经年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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