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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这……”冯氏一听“开棺验尸”四个字,原本煞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整个人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真是这样说的?”

    姜月仪勉强忍住眼泪,鬓边的白色绒花已将将坠落,点头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二爷他……就是这个意思,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若要开棺验尸,这可怎么好呢?”

    “哼,他哪是真要开棺验尸,不过就是借此事发难,难道他认为这府上还有谁会害灏儿不成?若真说要有,那也是他祁渊的嫌疑最大!灏儿已经没了,我岂能容他对灏儿的尸身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冯氏咬着牙狠狠说道。

    一时周遭都安静下来,冯氏说完话都没人敢再说什么,只剩姜月仪的啜泣声。

    冯氏隔了半晌才拍了拍姜月仪的手,道:“好孩子,你的心我已经明白了,你受的委屈我也都懂,有我在,不会让他在伯府兴风作浪的,我当初就知道他走得心不甘情不愿,和他那个亲娘一模一样的货色,果然伯府一出事,他就来了。”

    姜月仪心下稍定,但还是不忘说道:“母亲可要想想办法,尽早打发了他。”

    “罢了,”冯氏长叹一口气,“他若真要闹起来往上报了,这事怕是一时半会儿了结不了,就算我们不让他验尸,总是拖着也不妙,闹一闹不过就是他想要钱,这回还是少不了拿钱打发了他,等钱到了手,他自然也就回去了。”

    冯氏说着,便让仆妇拿出钥匙,连夜去开官中的库房,又拿了账册出来,一样一样开始点起来。

    姜月仪冷眼看着,冯氏眼瞧着是要憔悴衰败下去了,这祁渊一来,她的心思倒是跑到了别处,精神也回来了。

    一直点到后半夜,冯氏才勉强点出了给祁渊的东西,她又让人列了单子出来给姜月仪过目。

    姜月仪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末了说一句:“会不会多了些?”

    “我何尝不知道多了呢?”冯氏道,“可如今也不得不割肉了,我只求他赶紧走,不要再生事了,我的灏儿去得这么早,又去得这么可怜,我已没了其他指望,只求能让他顺顺利利地入土为安,不要再受其他的苦楚。”

    冯氏说得凄切,一片慈母心肠简直是闻者落泪,然而姜月仪不免又想起消失不见的苏蘅娘,若她猜得没有错,此刻祁灏正与苏蘅娘双宿双飞,又可曾想起过自己的母亲?

    姜月仪倒也幸灾乐祸不起来,她轻叹了一声,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明日再来看母亲。”

    “你去吧,这几日你也累了,是该注意着些自己的身子,”冯氏望了一眼姜月仪的肚子,神情又哀伤起来,“你这胎可一定要是男胎啊,否则这偌大的伯府,可就……”

    姜月仪这回只是沉默,生男生女又不由她做主,冯氏大可不必全推到她的头上,若真的生不出男丁,那也只是伯府和冯氏的命该如此,再有便是祁灏不孝不义罢了。

    不过姜月仪还是试探着问道:“若是生个女儿,母亲可要再往外头偷偷去抱一个?”

    如果冯氏笃定要去外面抱一个男婴过来,那姜月仪就要开始为自己打算起来了,她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孩子转而去抚养别的和自己没关系的孩子。

    结果冯氏的话倒是让姜月仪松了一口气:“如此到底对不起祁家的列祖列宗,我虽有私心,却不想成为祁家的罪人,百年后无颜面对地下的人,旁支中倒还有一两个得用的,到时候再说罢。你先回去,这事用不着你操心。”

    于是姜月仪便与冯氏分别不提,自回去洗漱歇下,此时竟已快至天亮。

    熬了差不多一夜没睡,姜月仪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她不敢劳累得狠了,唯恐伤了胎气,便叮嘱了婢女们过三个时辰再叫醒自己,不必像前几日那般守时,然后便沉沉睡去。

    只是姜月仪才觉得自己刚睡下,便被人吵醒了,她转了个身子正要问人,便听见紫竹的声音:“不好了,夫人,灵堂那边闹起来了!”

    姜月仪顿时一惊,没等她们进来便自己起身掀开帘帐,问正快步走进来的紫竹:“出了什么事?”

    “听说今日一早,二爷就悄悄去官府报了案,因二爷是审刑院出来的,此事倒先按下没有声张,只是已经悄悄派了仵作和衙役过来,若查出来没事还好,若真有什么就要往上报了!老夫人一听到消息就赶过去了!”

    姜月仪的额角一顿一顿地发胀,她没想到祁渊果真说到做到,动作还那么快,昨夜他明明说过会和冯氏说验尸的事,没想到今日却打得她们措手不及,原来他昨夜只是与她虚与委蛇,他心里清楚冯氏不会同意他验尸。

    祁灏的尸首分明是有问题的,祁渊如此狡诈,一来便说祁灏死得不明不白,等一验尸,哪还能瞒得住他?

    姜月仪万万想不到,最后把祁灏逼出来的,竟有可能是祁渊!

    她一想到这里如何还能坐得住,也顾不得自己日渐沉重的身子,等不及青兰她们来扶便直接往外走,差点摔下脚踏,堪堪被婢子扶住。

    姜月仪却来不及心有余悸,换了衣裳便往灵堂匆匆赶去。

    还未走进便听见冯氏高亢而又尖利的声音:“今日只要我在这里,你们就休想动我儿子!”

    姜月仪眼珠子一转,也没别的法子了,呜咽一声便哭着跌跌撞撞往里面扑了过去,与冯氏抱在了一起。

    她的肚子已经明显能看得出来了,又披麻戴孝着,年纪轻轻的寡妇落在他人眼里真是说不出的可怜。

    周从慎正扶着冯氏,此时姜月仪也扑过来,他便顺势掺了一把姜月仪,又沉声对祁渊道:“祁大人何苦再苦苦相逼?承平伯本来就是因失火而死,姨母和表弟妹都未曾有异议,祁大人越俎代庖总是不好。”

    祁渊却不慌不忙,他睨了姜月仪一眼,道:“家中只留下妇人,伤心之下难免有所疏忽,生死是头一等大事,马虎不得。”

    “你有什么不满便冲着我来!我儿已经死了,你为何要为难一个死人?”冯氏终于号啕大哭,彻底失了昔日的体面尊重,“我求求你发过他,他好歹是你的哥哥,你们幼时也曾在一处,就让他安安静静地走罢!”

    “正是因为他是我哥哥,所以才更要查清楚。”祁渊眼神黯了黯,却丝毫不为所动。

    冯氏咬牙:“你就不怕我告到御前?”

    祁渊朝着冯氏一揖:“得罪了。”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姜月仪见状,心中哀叹一声,转身扑到了祁灏的棺椁旁边。

    “我不许你们给夫君验尸!”她凄凄地喊了一句。

    祁渊上前,与她隔着三步远,道:“嫂子难道就不想知道哥哥的死到底怎么回事?若他死因真有蹊跷,嫂子执意不肯让我们验尸,岂非有负于昔日夫妻之恩?”

    姜月仪扒在棺木上的手一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祁渊素日看起来寡言少语,没想到句句塞得她哑口无言。

    很快姜月仪便和冯氏一同被请了出去,只在附近一处花厅中等候。

    中途冯氏又晕过去一次,好在有周从慎在,没什么大碍,一直到了晌午,灵堂才又传来消息。

    “二爷请老夫人和夫人过去。”来报信的小厮道。

    冯氏已经恨不得撕了祁渊,自然怒气冲冲地过去了,姜月仪却在她身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祁渊一定发现了什么。

    灵堂已经被重新收拾过了,祁灏的尸首又重新入殓,仿佛一直就在棺中一般。

    只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混合的味道,姜月仪一进来就闻到了,强忍着要干呕的冲动。

    冯氏一开始一直是走在姜月仪前面的,到了眼下她却仿佛是怕了,回头望了姜月仪一眼,等姜月仪上前之后又紧紧挽住她的手,二人并肩往前走去。

    周从慎自然先问祁渊:“如何了?”

    仵作正要上前说话,祁渊抬手先制止他,思忖片刻之后,先是叫了一声“老夫人”,接下来便说道:“兄长在起火前就已经死了。”

    姜月仪感到身边的冯氏周身一震,周从慎也跟着一同过来扶着冯氏,只见冯氏的嘴巴张了张,像是要说什么话,却梗在喉间说不出来,同时双眼也不停地向上翻着。

    周从慎连忙按压她人中以及手部几个穴位,又与姜月仪一道先扶着她坐下,许久之后冯氏才缓了过来。

    冯氏面对祁渊时一向是严肃又强硬的,似乎对这个庶子从来都没有过一丝好脸色,更不愿让他看出自己失子之后的软弱与无助,但眼下她清醒之后,却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哭得不能自己。

    祁渊倒觉得有些不自在,略侧了侧身子,下意识地不去看冯氏。

    姜月仪被冯氏死死拽着,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实则姜月仪却并不能做什么,她远远不像冯氏那样伤心欲绝,心中反而像是一团火在炙烤着,使她坐立难安。

    她只好垂下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焦急浮现在脸上,却也再顾不得去询问祁渊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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