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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不想。”姜月仪轻笑一声。

    如果祁灏真的是狠心诈死,那么她为何还要眼巴巴盼着他回来?

    且不论她和祁灏究竟如何,但退一万步说,冯氏毕竟也是他的母亲,纵然不同意他和苏蘅娘在一起是冯氏有错在先,但祁灏明明知道他是冯氏这辈子的支柱,还能想出这样狠毒的法子了断一切,就算是人冷眼看着,亦觉得心寒不已。

    早先几天的时候,姜月仪确实为着祁灏的死茫然无措,不知道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但她这几日跪着跪着,便已经开始慢慢缓过来,直到方才知道祁灏可能还活着时,她的灵台已经彻底清明。

    祁灏想走,就让他走罢了,何必再把他绑回来?

    就如祁灏曾经答应过她的那样,她永远都是承平伯夫人,有没有祁灏这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祁灏说这话的时候,大抵也是这样想的罢?

    相反若是她把祁灏可能没死的事情揭出来,冯氏必定是上天入地地去找他,逼也要把他逼出来,等到祁灏再次出现,他和苏蘅娘的事也瞒不住,那时冯氏失而复得,哪有不依着儿子的道理,说不定就同意苏蘅娘进门了。

    那时的姜月仪才是彻底没有立足之地。

    祁灏为了苏蘅娘甚至愿意放弃一切名利地位去做一对寻常夫妻,他怎么可能答应让苏蘅娘屈居于她之下,仅仅只是一个妾侍?

    祁灏能抛下冯氏,就能把她休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根本不是祁灏的,祁灏要找个理由简直轻而易举。

    所以姜月仪一点都不想祁灏回来。

    见姜月仪心意已决,青兰她们也不再劝说什么,姜月仪自己主意大,任何人劝了也没用。

    青兰取了烫烫的巾帕给姜月仪的腿脚敷上,数次之后,肿总算是消下去一些,青兰便道:“夫人今日就好好歇歇吧,这几日每日都是天不亮就过去,一直到深夜才回来,你能扛得住,孩子也扛不住。”

    姜月仪摇了摇头,心里却又想另一件事,喃喃道:“还有一个人,也要趁早把他打发走了。”

    青兰问:“是二爷?”

    “不是他又是谁,”姜月仪蹙了蹙眉,“他此番得知伯府出了事才回来,虽是好意,却也不得不防着点。”

    一时青兰便低下头没说话,翠梅不知底细,也跟着姜月仪附和着说道:“是了,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他未必是安了好心的,咱们伯府如今没了大爷,这爵位暂时还没有着落,万一他就是想来分一杯羹的,这可怎么好?夫人怎么斗得过他呢?”

    姜月仪的心绪慢慢开始乱了起来,她揉了两下额角,叹了口气道:“我们老夫人也不待见他,恐怕这个时候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能尽早把他送走最好,他也应该知道伯府根本不欢迎他。”

    她说着便啜饮了一口参茶,从榻上坐了起来。

    “夫人不再躺躺了?”

    “不躺了,去灵堂。”

    姜月仪出去时路过院子,只听见冯氏还在里面低泣,她想了想便走到了房门口,隔着门对冯氏道:“母亲,二爷方才到了,眼下正在给大爷守灵。”

    里面的啜泣声霎时顿住,很快传来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便是冯氏嘶哑的嗓音:“你让他滚!”

    姜月仪掩去笑意,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一路上姜月仪走得慢悠悠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沿路看着仆人们将白色的灯笼挂到了回廊等地方,饶是姜月仪手上抱了手炉还是觉得冷森森的。

    灵堂里的人比白日里还要更少些,正是用饭的时候,许多人已经离开去用饭了,只三三两两地跪着几个。

    祁渊倒老实,还跪在方才那个地方,身姿笔挺。

    姜月仪给翠梅使了个眼色,翠梅便先她几步上前到了祁渊身边,草草地福了福身子,对祁渊道:“二爷,我们夫人回来了,您先下去用饭吧!”

    祁渊手上还拿着正要烧给祁灏的纸钱,闻言便回过头,一时却也没起身,见姜月仪就站在身后不远处,他便道:“今夜我会给兄长守灵,嫂子不必担心。”

    闻言,姜月仪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才慢慢走到祁渊旁边,道:“倒是不劳烦二爷了,二爷明日就回吗?”

    “自然是要等兄长出殡。”祁渊不假思索回答道。

    “这样啊……”姜月仪削葱似的手在祁渊眼前一晃,把纸钱从他手中抽走,“老夫人知道二爷回来了,她怕二爷耽误了自己的事,让二爷早些回去呢!”

    明明是最柔软轻糯的声音,听在祁渊耳中就像被刀片隔了几下似的,怎么都不是滋味。

    但姜月仪分明乖顺地垂着眼,祁渊不由便觉是自己多心。

    冯氏厌恶他,他从小就是知道的,眼下他回来确实引人猜疑,但祁渊却不在乎,他是为了祁灏才回来的,无所谓别人怎么想。

    他想了想便道:“何时回程我自然有数。”

    姜月仪的手一扬,接连几片纸钱便飞到了火盆里,在火焰中卷曲起来,一霎的光亮之后化为烟尘。

    “我是不愿把话说得太明白的,免得伤了大家的面子,但二爷好像听不懂,”姜月仪一字一句说道,“老夫人让二爷回去,她不想看到二爷。”

    祁渊终于起身站了起来,与姜月仪面对面站着,他比姜月仪要高出一个头,此时姜月仪只得仰起头抬起眼来看他。

    她目光璨璨的,好像积了一汪清泉,祁渊脑中念头一闪,便又觉得没来由的熟悉。

    这一次,他直接想起了窈窈。

    那些粘腻潮湿的记忆一下子将他整个人卷住,祁渊好像又陷到了过往里去。

    可眼下明显不是他该沉溺从前的时候,面前的人也是承平伯夫人,他的嫂子姜月仪,不是伯府中微贱的婢女窈窈。

    姜月仪笑里藏刀,根本不能与窈窈相比。

    祁渊的眼神迅速冷了下来。

    他对姜月仪道:“祁灏是我的兄长,我理应在他入土为安之后再离开,况且还有一事我也要与嫂子说明了,兄长死得不明不白,我回来也是为了查清楚他的死因。”

    “原来祁大人是疑心大爷的死另有隐情?”姜月仪嘴上说着,却不见惊讶。

    祁渊明明离得那么远,竟也给他看出来了。

    祁渊道:“至于老夫人那边,我自会与她去明白。”

    “祁大人难道还想要开棺验尸吗?”姜月仪淡淡道,又抹了一把眼泪,“老夫人不会同意的。”

    祁渊没有说话。

    他暗中一直在打量着姜月仪。

    从方才她进来和他说话时起,她便不见得有多伤心。

    祁渊的眼神滑到她隆起的肚子上,很快又移开。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对于姜月仪来说,祁灏的死无异于是天塌了一般,可她既没有六神无主,也没有伤心欲绝,反而与他在这里周旋。

    而寻常女子得知夫君的死有问题,也绝不会是这个反应。

    祁渊将疑惑压在心头,不愿与姜月仪起什么争执,便道:“我先下去用饭了,嫂子自便。”

    姜月仪只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一直到祁渊不见,她才缓缓地跪到方才祁渊跪的地方,继续一张接着一张地烧纸钱。

    不行,不能让祁渊去查祁灏的死因,被他查出来祁灏没死,那她就糟糕了。

    短短半个时辰之后,祁渊竟又出现,果然如他所说那般,夜里来给祁灏守灵。

    姜月仪也到了回去的时辰,见祁渊来了,自己默默地便回去了,两人没有再有多余的交集,各自把各自的心思都放在心里。

    即便到了这么晚,疏雨院还是隐隐有哭声,姜月仪按了按额角,眼眸却映着晃晃悠悠的白灯笼倏地一亮。

    白日里她没有进去,眼下姜月仪却重重地按了一下眼眶,已然干涩的眸子重新湿润起来,走起路来也更加飘飘忽忽的,往里面去了。

    冯氏这几日懒怠见任何人,包括姜月仪,但既然姜月仪来了,她倒是也不抗拒,只是与姜月仪二人抱头哭了一阵。

    姜月仪哭完又亲自侍奉冯氏,为其洗净擦拭了脸庞,还劝了冯氏用了点饭食,才坐在冯氏身边,悠悠开口道:“母亲,我是从大爷灵前回来的。”

    冯氏净了面又吃了东西,神思稍稍回拢些,闻言立刻便问道:“那个人还在?”

    “是,”姜月仪点了点头,又犹豫道,“母亲的意思我已经和他说了,但他……不肯走。”

    冯氏冷哼了一声,悄悄觑了姜月仪一眼,见她低眉垂手的很是乖顺,便道:“他怎么说?”

    姜月仪侧过头去,用帕子先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又开始哭了起来。

    这时青兰上前劝道:“夫人别哭了,你这样大爷在地底下也……唉……”

    可姜月仪仍是自顾自哭着,青兰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哭得愈发厉害。

    “老夫人可要给我们夫人做主,大爷前脚才刚走,二爷后脚就要生事,”青兰也跟着湿了眼眶,“夫人好心好意劝他离开,这原也是老夫人的意思,只老夫人在病中,原该是我们夫人去说的,可他不仅不肯听,倒还要与夫人作对,他方才竟和夫人说,要为大爷开棺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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