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许落晚回去的路上都紧握着手上的牛奶,也没怎么看路,上楼梯时,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然后又下意识地说:“老师好。”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

    许落晚心虚地瞟了一眼那个人胸前的牌子。

    果不其然,他是今天晚自习值班的老师。

    “完蛋了。”许落晚不自知地往沈知淮身后缩了缩。

    沈知淮听见她的这句咕哝,不觉低下头,眼里划过一抹笑意。

    很快,他又把头抬起,像她一样,向老师道了声好。

    值班的老师看见他,不由惊了一下,“你身体不舒服啊?”

    “没。”

    “那怎么……”

    沈知淮实话实说,“去了超市。”

    值班的老师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回答,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这学习是会耗费不少精力啊,得需要及时补充点能量。”

    沈知淮安静地听着。

    值班的老师不认识许落晚,他用眼神向沈知淮询问。

    沈知淮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身后人的不安,“我们是一起的。”

    “哦,那没事了,”值班的老师抬了抬手,“抓紧时间回去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两个人的身影。

    那小姑娘不会就是新的年级第一吧?

    于是第二天,同为语文老师的他在见到丁绪征时多嘴问了一句,“你们班新转来的女学生和沈知淮很要好吗?”

    丁绪征正收拾东西去开会,听见这话,立马抬头,反驳说:“同学,只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

    昨晚他可是察觉了,他们两之间一点儿也不像是普通同学的样子。

    关系有点亲密不说,动作眼神什么的还都很自然。

    他揶揄道:“恐怕不止吧?”

    “不止什么?”丁绪征收拾好开会的东西,一边起身一边赶人,“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八卦。”

    丁绪征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穿好,及时打住他发散的思维,“别往两个学生身上乱想啊。”

    “最多就再加个同桌关系。”

    “就再加个同桌?”

    准备离开的人又补充了一句,“哦,家还住一块,还有上下学同路的关系。”

    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是语文课。

    许落晚打开语文书,忽而想起什么,她问沈知淮,“我们等会儿是不是要去吃蟹粉馄饨?”

    “什么馄饨?”闻时初闻声转过头。

    沈知淮替许落晚重复了一遍,“蟹粉馄饨。”

    闻时初点了点头,然后又目光锐利地在他们两身上扫了一遍,“你们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他发现了,他们最近过于亲近了。

    虽然说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用不着有什么危机感,但是沈知淮真的过于偏袒了。

    自从他们认识许落晚之后,一碗水他洒得到处都是。

    “昨天。”

    许落晚坦白,“昨天晚上。”

    沈知淮“嗯”了一声算是附和,“你们要一起去吗?”

    冉意才转过身,“去哪?”

    “去,”闻时初突然出声答应,“为什么不去?”

    冉意一脸茫然,她看向周予行,“他这是怎么了?”

    周予行只回答了她前一个问题,至于后一个,他摇了摇头。

    冉意又看向了许落晚。

    许落晚也摇了摇头。

    最后,他们都看向沈知淮。

    沈知淮语气平静地开口问道:“你突然生什么气?”

    闻时初小声回他,“我没生气。”

    他只是心里觉得有点不平衡。

    其实也不能算是不平衡吧。

    闻时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心情算不上好就是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之前的十几年里,都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回家的。尽管沈知淮不怎么说话,但最起码还能叫他们一眼看见人,可现在回家的那条路上只有三个人,习惯性地想找他说话时,却又发现人不在这。

    见另外四个人还一直看着自己,闻时初无奈,“我真没生气。”

    冉意挑眉,“那你这是怎么了?”

    上课铃声正好响起。

    闻时初坐正身体,义正辞严地说:“就是多愁善感了一下。”

    “呀,”冉意微微惊讶,然后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阿初又长大了。”

    说得好像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闻时初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别摸我头。”

    冉意讪讪收回手,“知道知道,不然你会长不高。”

    丁绪征拿书走进教室。

    班级同学一看见他,就有人大着嗓门问:“丁老师,这都周五了,下周还开不开运动会啊?”

    丁绪征刚开完班主任会议,本来就是要在这节课前提这件事,现在有人大胆问了,他不免笑着反问:“什么叫还开不开?”

    “就是学校有没有残忍到剥夺我们高三学生运动的权利。”

    “不带我们高三玩就统统算这运动会没开。”

    这几句话听得丁绪征直摇头,“你们还知道自己高三啊,知道了还不只想着学习。”

    底下一片的叹息声。

    丁绪征笑了一下,而后再开口:“下周四举行运动会。”

    还没收起来的叹息转眼又成了欢呼。

    丁绪征笑得无奈。

    他把手上的报名表递给体委,鼓励道:“大家都要踊跃参加啊。”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记得我平常也督促你们好好锻炼了,这本事现在不用留着什么时候用。”

    体委坐在周予行的前面,和冉意隔着一个走道,他一拿到报名表就侧过头问:“你今年还报一千五百米吗?”

    语气里含着希望与期待。

    其他的项目暂且不谈,这个项目她要是不报,他就不得不厚着脸皮去磨着其他人报。

    冉意莞尔一笑,“那是自然。”

    “那其他的呢?”

    “和去年一样。”

    体委是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平日里喜欢看一些武侠小说。

    他向她行了个抱拳礼,由衷道:“谢冉大侠救命之恩。”

    他们班女生少,愿意参加运动会项目的更少,体育老师又会要求他必须找到人参加几个重点项目。冉意一个人就可以包揽掉一部分,这可给他减了不少工作负担。

    冉意偷偷看了一眼讲台,见丁绪征没注意到这边,装作要扶一把的样子,“还不快快平身。”

    她拿的是宫廷戏剧本。

    体委笑了笑,然后坐好。

    侧过半个身子的冉意也笑,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便注意到他身后的人正在看着她。

    周予行和她对视了一眼。

    他目光微闪,很快又望向丁绪征。

    冉意有点不解。

    他这是心情不好吗?

    虽然只对视了一眼,但冉意何其了解他。

    他很少会生气发火,多的是生闷气独自消化。他现在的这副神情,一般就是生闷气了的征兆。

    周予行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然后他垂下眼睫,神色不明。

    下课后,五个人收拾好书包一起往校外走。

    那家馄饨店离学校不算近,装修风格古色古味,环境整洁干净,再加上人不是很多,添了几分雅静。

    五个人很快落了座。

    等饭时,许落晚用一只手拖着下巴,无聊地在发呆。

    偶尔,她也会听听冉意他们聊天。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眼眸半弯的样子像是午后晒太阳的猫,满是愉悦。

    沈知淮的目光静静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想起她前几分钟望着门口海报图,然后悄声地和他说的那句,“沈知淮,这个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思及这里,沈知淮清俊的面容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

    馄饨终于端了上来。

    “谢谢。”

    许落晚放下手,拿起了勺子。

    碗里的热气袅袅上升,隔着氤氲的水汽,她无端和一直看着她的人相撞了目光。

    十月末的天黑得很早,店家里亮着的灯光似古时燃灯般昏黄。

    明明是被捉住视线的人,但沈知淮不避也不躲,大大方方直视她,还朝着她笑了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温润从容。

    许落晚很少会有现在这样的感受。

    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察觉到自己正在脸红。

    很不自在,但却又有无法言说的开心。

    似乎她上一次有这种感受时,也是因为多看了他一眼。

    那时的他,也在朝她笑着。

    他的气质,当真是担得起“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这二句。

    许落晚低下头,心不在焉的,俨然已经忘了馄饨还没凉。

    她用勺子喝了口汤,然后猝不及防地被烫了一下。

    她轻嘶一声,还没来得及皱眉便听见一道很轻很轻的笑声。

    来自对面。

    许落晚郁闷至极。

    他是在嘲笑她吗?

    可她现在之所以被烫到,难道不是该怪他吗?

    新账旧账叠在一块,许落晚不免抬起头瞪着他。

    眼神很是哀怨。

    沈知淮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被人瞪着心情还是很好。

    都说眉目常常用来传情达意,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很是明亮,但传的是恼羞之情,达的是愤怒之意。

    沈知淮敛去唇边的笑意,主动给她递了一杯温水。

    许落晚也没揪着不快不放。

    她接下温水,喝了几口,慢慢缓过来之后也知道吹吹再吃了。

    她咬了口馄饨,入嘴的蟹肉让她很快便忘记了刚才的郁闷。

    许落晚知足地眯了眯眼睛,扬起筷子道:“这个好好吃哦。”

    她又夹了个汤包,一口吃完后又不住地点头,眼睛里闪着无比兴奋的光芒,“这个也好吃。”

    她话一下子变得这么多,脸上的表情也很丰富。

    除了早已经习惯了的沈知淮,其他人明显一时呆滞且很是寂静。

    之前也有一起吃过饭啊,那时也没看过她这样。

    冉意仔细回想了一下。

    可能是学校食堂的饭还不够好吃吧,使得许落晚吃货的属性隐藏了起来,所以现在一遇到很合胃口的饭后,她就原形毕露了。

    沈知淮把桌边的蘸料放在她面前,“要加醋吗?”

    “谢谢,”许落晚拿起醋旁边的那瓶,“我不怎么喜欢吃醋,加辣就好了。”

    沈知淮看着她加了一勺。

    他的眉头微微拧起,眼看又要加,他才抬手拦住她,艰难开口:“这辣油很辣。”

    许落晚看过制作这类蘸料的纪录片,“不是辣,像这种辣油,油色亮红,辣椒熟香,属于熟香味红油。为了方便提味,多数人会选择加入花椒油。”她纠正他,“更多的应该是麻味。”

    沈知淮点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他收回手,默默地看她又加了一勺,喉结不觉滚动。

    这看着就很重口,偏偏她还很高兴的样子。

    闻时初感觉一杯水应该不够许落晚喝的,于是他又给她递了瓶矿泉水。

    许落晚把蘸料放了回去。

    她望了一圈,见他们都看向自己,许落晚试着给他们推荐,“你们也要加辣吗?”

    “不不不,”冉意连忙摆手,“虽然从汤面上看不怎么明显,但我和闻时初确实都已经加过了,剩下那两位他们不吃辣。”

    一个是想吃但身体不允许吃,另一个不想吃也不能吃。

    冉意见她对吃的如此讲究,她反过来推荐她,“那边还有些爽口的小菜,你需要吗?”

    许落晚想了想,问她,“有萝卜块吗?”

    “有的。”

    “在哪里?”

    “进门右侧那列桌子的后面。”

    怕她找不到,冉意打算起身陪她一起。

    沈知淮先她一步站起来,“我和她一起去吧。”

    他和许落晚都是靠着走道坐的,进出相对方便一些。

    冉意想想也是,她重新拾起筷子,无意看见对面的人拿起蘸料。

    筷子又被搁在桌上,冉意一副毫不留情的样子把蘸料从人手上夺了下来,“你能吃辣?”

    她把蘸料又放了原位,“万一肠胃炎了怎么办?”

    周予行笑得很是春风和煦,“应该不会很辣吧?许落晚都说了,是麻味。”说着,他又往那边伸出手。

    冉意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麻味也不行。”

    周予行好脾气地接受这个事实,他略抬眸看她,随即又低目。

    他问:“那我吃醋,可以?”

    “这个可以。”

    “……”周予行沉默不语地盯着她。

    冉意贴心地把醋放在他手边,“不过不能多吃。”

    闻时初在一旁疑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吃醋的?之前不都不吃的吗?”

    周予行的眼睛仍在盯着冉意,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在回答闻时初的问题。

    他意味深长地道:“就在今天。”

    冉意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的,见他一直没动,她还好心地帮他拿起勺子,“我来给你加。”

    周予行按住了她的手,嘴角倏忽勾起一抹笑,而后又很快消失。

    “算了。”他说。

    冉意听见这话,立马把勺子放了回去,她对此表示十分的同意,“是吧,对你来说,最好还是不要吃醋。”

    周予行继续吃饭,许久后,他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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