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许落晚这几天上课很容易走神,刚开始,沈知淮只以为是药效的作用,容易让人不专心,但观察的次数多了,他也确定她的目光确实是分在了自己这里。

    沈知淮原先还以为她真的有话要和自己说,但现在来看,她只是单纯地看着自己。

    问了等于没问,管也管不了。

    他要是望了过去,她又立马移开,低头看着老师正在讲的题目。

    也是奇怪,都感冒了,还有精力在一心二用。

    甚至于顾增明找他们两去办公室说话,许落晚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耳朵在听,但眼睛望的位置不对,顾增明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向沈知淮。

    沈知淮笑了下,不显局促地说:“顾老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接下他手里的试卷,“我替她拿吧。”

    “好,”顾增明笑着点点头,“你们回去吧。”

    中午,顾增明吃完午饭,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他住在学校的家属区,从这里看,一眼便望进了校园里。

    顾增明笑了笑,呷了口茶,感慨说:“果然上了年纪的人不能随便眨眼,这一眨眼,都过去了那么多年。”

    “这学校啊,变了很多,以前哪有这些高楼,瓷砖。”

    他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就你上学那会儿,我一想让你们写题目,就得写一黑板的字,等写完,必然得落了一身粉笔灰。”

    顾增明忍不住笑了,“每次一回家,你师娘就得逮着我骂,偏偏我还一句话都回嘴不得,压根就不让我回。”

    丁绪征听见他的话,也笑了,“那会儿我们可都不觉得师娘会骂人。”

    他们常常能看见,他们的师娘拎着盒饭早早地等在办公室里,等他下课。

    丁绪征给他倒茶,“您啊,就嘴上说说算了,背地里指不定偷着乐呢。”

    顾增明笑了起来,不反驳什么。

    他又开口:“绪征啊,你师娘上回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丁绪征拿着茶壶的那只手微微僵住,继而接着倒茶。

    他放下茶壶,笑着道:“算了,我一个人都过习惯了。”

    “您都说时间一晃过去了那么多年,我这么大年纪,就这样,挺好的。”

    “什么就你这么大年纪?三十而立,这老什么?我看你啊,光听进去我说的前半句,后面你是一点没听。”

    “我今天看许落晚……”

    丁绪征抬眼看向他,疑惑问:“她怎么了?”

    顾增明卖了个关子,故意问:“你觉得她能怎么?她和沈知淮,你没看出点什么?”

    丁绪征笑道:“我能看出点什么啊,同学嘛。”

    顾增明斜了他一眼,“在别人面前这么说也就算了,在我面前还这样?”

    说完,顾增明轻叹一声,“我是想说,我有时候看见他们两个,像是看见了你和她的影子。”

    丁绪征收了笑,随即又大咧地道:“那您真是看错了。”

    顾增明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丁绪征仍是满脸的笑容,“不一样。”

    他看进校园里面,重复说:“远远不一样。”

    “他们啊,比我们果敢。”

    顾增明没有异议,转而问:“后悔吗?”

    “什么?”

    “后悔当初没开那个口。”

    “不后悔。”

    顾增明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拍了拍的肩,而后抬步离开。

    走了两步,他又回来,“以后一周过来吃一次饭吧,你师娘每月见你都说你瘦了。”

    “好,”丁绪征应了下来,应完,他还是坐在这里,一个人盯着学校的银杏树看了很久。

    原来有的时候,坚定是比时机更为重要的存在。

    银杏随风而落,伴着夜色,铺了一地寂寥。

    教学楼前的灯光照在晚放学人的身上,闻时初绕到许落晚的旁边,鬼鬼祟祟地问她,“你这几天都在看什么?”

    许落晚收回视线,一脸迷茫地转头看向他。

    闻时初背着走在前面的三个人,悄声但睿智地道:“我发现了,你这几天老是在看着淮哥,对不对?”

    “……”

    许落晚没否认,也没有承认。

    周予行正在和沈知淮讨论题目,无意往后看时,看见了走在最后面的两人。

    他忍不住轻咳一声。

    冉意先看向他,然后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她停了下来,特意等着后面的这两人经过自己面前。

    闻时初一看见了她,声音自动放低,还让许落晚往边上走走。

    许落晚没在意到冉意,自觉往边上走了。

    沈知淮讲解完一个知识点,见身边的人时不时地往后看,他也回头看过去。

    沈知淮微微蹙起了眉。

    闻时初这边还没问到答案呢,“所以你有没有在看着淮哥?”

    许落晚被他磨得没办法。

    她看了看他,点点头承认了。

    闻时初一脸的兴奋,“我就知道!”

    “许落晚,你肯定是回去偷偷看书学习了。我书都扔了,现在也学不了什么,但你可以和我讲讲,你是怎么看面相的吗?”

    “都看了这么多天了,淮哥的面相怎么样?”

    “我以前学到这里的时候,也忍不住盯着别人在看。尤其是淮哥,我发现他不仅长得标致,而且面相还不错。”

    “正好你现在不方便开口,我讲给你听。”

    “你可别看他整天与世无争,风轻云淡的样子,实则很有帝王贵族之气,这是我从他的面相五官,三停部位,还有十二宫……”

    闻时初终于意识到周围的气氛非比寻常了。

    他噤了声,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冉意差点都要为他拍手叫好了,“学得不错嘛,且不论真假,说的字数还蛮多的。”

    “怎么也没听你说说我啊?”

    闻时初的眼睛一亮,“阿姐,你真要听?那我说给你听。”

    冉意走过去,点点头,“好啊。”

    几秒后,周予行听着耳边的鬼哭狼嚎,不忍地移开视线,和身边的两人先告别,“走了。”

    他看了看沈知淮,“你明天……”

    沈知淮点点头,周予行也就收了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转身跟上前面的两人,然后把两人分开。

    周予行一边帮冉意拍背顺气,一边好言相劝,“不能打,孩子本来就傻,再打更傻了。”

    冉意气着道:“我看他是不打不长记性。”

    许落晚扯了下沈知淮的衣袖,用眼神在问他,他们真的没事吗?

    沈知淮笑了笑,“不用管。”

    他解释了一句,“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相较于同龄人,闻时初小时候脑子反应比较慢,听不懂还好,听得懂了便听什么信什么,令人随便使唤。再加上他人也胖胖的,受到的嘲笑不计其数。

    那时周予行长时间生病,没去学校,沈知淮随沈青久工作调动,在南方学习。

    冉意是女生,没法说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

    于是卫生间就成了一个很好欺负人的场所,闻时初听他们的话,不敢告诉冉意,每次出卫生间前,他都要把衣服和裤子上的污渍拍拍干净。

    直到有一次,冉意看见了他裤子膝窝处的半个脚印,问他怎么回事,他摇头不说。

    她便威胁道,如果他再不说,信不信她找进他们的班级里,直接从第一个人问到最后一个。

    冉意到现在都能记得那个场景,闻时初满脸都挂着眼泪,又可怜又委屈地开口:“阿姐,他们有好多人,我说不清楚。”

    后来冉意被请了家长,因为她打人了,还打了不少人。

    校长看着眼前只手被刮破点皮的女孩子,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沙发上的闻松临,顿觉头大。

    冉新平和闻时初一人站在冉意一边,反复问她还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闻松临懒得装作客气,“贵校学生品行不端,欺负同学,至于下面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冉新平听见这句话,“还有老师,阿意说她和老师报告过了,但老师并不打算管。”

    闻松临微微颔首,轻描淡写地继续道:“您听见了吗?为人师表可不该是这样做的。”

    校长汗颜,“是是。”

    这要说出去了能有谁信,一个女孩子打趴下了四五个男孩。

    沈知淮和周予行都是在好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他们只听闻时初说:“阿姐可酷了,她带着我走进教室,让我一个一个指认,眼前的人有没有欺负我。”

    “我本来是害怕的,但我一知道阿姐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我再也不需要怕了。”

    许落晚听完点点头,随即她又垂着目光,笑了一下。

    沈知淮不知道她是在些想什么。

    他拉着她面向自己,抬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没过多久,他放下手。

    许落晚眨着眼睛看他。

    沈知淮和她对视,几秒后,他转过脸,“没什么事。”

    之后回家的路上,沈知淮也没有说话,但许落晚总会看向他,走两步就会看他一眼。

    她不懂面相,她就知道他很好看,而且还是一个好人。

    他应该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心情有些低落,所以才会突然这样的。

    许落晚这次的感冒来势汹汹,嗓子发炎到连吞咽口水都很困难。

    从几天前开始,她便一直戴着口罩,和人面对面时,只露出双眼睛来表达情绪。

    尤其是口罩的颜色还是白色,很素净。人在一眼望向她的那刻,只会被她的眼睛所吸引。

    沈知淮是彻底拿她没辙了。

    等到了书店,他替她重新整理好卫衣帽子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把她那双仿若会说话的眼睛也遮住。

    周遭静静的。

    眼前一片黑暗,隔着衣物的温热覆在耳侧。

    有风吹过。

    许落晚好像是第一次闻到风的味道,难以言述。

    即使是隔着口罩,她也觉得这个味道很令人心安。

    但她许久都没有听见他开口。

    于是许落晚抬起手,无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沈知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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