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上，宋云芙照常在打理后院的园子，无意看见走向餐厅的人，她拎着浇水壶，笑着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她都还没开始做早饭。
“奶奶，”沈知淮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我有事出去一趟。”
宋云芙不会管他太多，仅他起这么早，让她不由得心生疑惑，但宋云芙也只是问：“什么时候回来？”
沈知淮想了想，“中午之前。”
宋云芙应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过了一会儿，闻时初下了楼，他四处张望着，把楼下转了个遍。
宋云芙看出什么，不禁觉得想笑，“知淮不在家。”
闻时初坐到餐桌前，“不在家吗？”
“宋奶奶，那淮哥去了哪里？”
宋云芙将早饭往他的面前递了递，“奶奶不知道。”
“啊？”闻时初咬了一口包子，“好神秘。”
宋云芙现在似乎明白沈知淮为什么那么早走了，她笑着看向闻时初，“不管他，我们吃早饭。”
闻时初咽下嘴里的肉，“嗯，吃早饭。”
冬日的太阳已然在七八点钟完全升起，穿透了庙里的菩提，照耀着树下的一方土地。
山上还有着些薄雾，少人，多大自然的声音。
庙里有玉，如凝脂细腻，晶莹通透，温润且柔和，易于篆刻。
沈知淮握着手里的这块玉石，系好祈福带。
他站在菩提树下，仰头静静凝望着什么，没过多久，便下了山。
闻时初知道周予行过两天就能出院之后，激动地扔下手机，跑去敲了沈知淮的房门。
沈知淮神色恹恹地打开门，让他进来。
闻时初走进他房间，和他说了这个消息。
即使是早在群里看见信息了，但沈知淮仍是当作自己才知道的样子，附和地道：“没事就好。”
闻时初听着他的声音，“淮哥，你真感冒了？”
沈知淮无力点点头，“嗯。”
“不能吧？”闻时初靠在他桌子上，“许落晚这么厉害呢，她前天说你要感冒了，然后你今天就真的变成这样？”
他顿时怀疑得不得了，“你该不会是为了让她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故意感冒的吧？”
沈知淮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有病？”
闻时初一本正经地道：“这谁说得准。”
“……”沈知淮指了指门，意思是他可以出去了。
闻时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门我关上了啊。”
沈知淮：“……”
他胳膊支在桌上，扶额无奈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闻时初百无聊赖地将他房间打量了一圈，“没什么事情，就是觉得一直打游戏挺没意思的。”
他拿起他桌上的石头，“这是什么？”
沈知淮抬眼看过去，随即伸手拿了回来。
他把东西放进抽屉里，“没什么。”
闻时初有些纳闷，“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收藏石头的爱好？”
他刚才看见了，他的抽屉里有一个玻璃盒子，里面满是石头。
闻时初摸着下巴思考，“偷拿许落晚的吗？”
许落晚的头像就是一堆石头的照片。
闻时初问过，她说因为自己喜欢。
沈知淮一时无语，“就不能是她送我的？”
“也不是不可以。”
闻时初很快顺着他的话去说。
沈知淮看了看他，“不过这个不是。”
“那这个是什么？”
沈知淮停了话，打算赶人，“你还有事？”
闻时初有着极其强烈的好奇心，“你先说，说完我就走。”
他甚至举起手来，“我发誓。”
沈知淮替他开了门。
闻时初人站在门外，手还扒在门框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知淮开口：“玉石。”
他一说完，闻时初便守信用地放开门。
还没到一秒钟，眼前的门就被人无情地关上了。
“……”闻时初转过身，边念叨着那两个字边走回房间。
念了有几遍，他都没想到有什么能够联想的地方，闻时初干脆放弃，窝在沙发上继续打游戏。
他玩的是一个寻宝类游戏，里面的人物走了几步，刚敲开一块石头，画面上的小人又立即静止。
闻时初放下游戏手柄，他想起来了，那块玉石他有见过类似的。
在周予行那里。
是温阿姨去庙里求的，说是用来保佑平安。
温阿姨把玉石做成了挂件，就挂在周予行的书包上。
但后来她去世之后，周予行便把玉石收了起来。
因此闻时初现在才回想到。
他又匆匆跑去敲响沈知淮的房门。
沈知淮这次没让闻时初进房间。
他抱臂靠在门框上，等着闻时初先开口。
闻时初脸上满是了然的神色，“你昨天去哪儿了？”
“是不是去爬山了？”
沈知淮静静地看着他。
闻时初只当他是默认，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不让我去呢，怪不得你感冒严重了。”
“你去庙里……”
闻时初止了话，问道：“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沈知淮笑了笑，“你刚才已经问过一个问题。”
意思就是其他的无可奉告。
闻时初笑嘻嘻地说：“别呀，再回答几个呗。”
“问一送一。”
沈知淮依然是温温和和地笑着，“好啊，你再去写几张物理试卷，写一张送一张。”
“写完我就回答。”
“那份习题册没有答案，给你三个小时，不是，是一个下午。”
沈知淮看了看时间，“到七点截止，过时不候。”
闻时初：“……”
他不问了还不行？
闻时初毅然决然地回到房间，选择继续打游戏。
他好奇心其实也没那么重。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没有下雨但却是个沉闷压抑的阴天。
许落晚抱着许早早趴在床上，她在给它读书。
读完一页，许落晚问它，“你觉得，我现在可以给沈知淮发信息吗？”
她也是才察觉，自从她有了他的联系方式开始，她找他找得过于频繁了。
早早看着她。
许落晚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道：“还是不要了，我再接着给你读吧。”
放在书旁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许落晚立马合上书，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一条垃圾短信。
她放下手机，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在看。
早早拍了拍她的胳膊。
许落晚把手垫在脑袋下面，侧过身去望它，“你要干嘛？”
它不说话，只是坐下，安安静静的和她对视。
许落晚弯了眉眼，“你是说，我可以给他发信息，对吗？”
早早一动不动。
许落晚坐了起来，摸到手机，“那我给他发一条看看。”
“可我昨天都忍了一天没发，他也没有来找我。”
许落晚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
但她转念一想，这样自己就有理由给他发信息了，于是她问他，【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
她问得直白，沈知淮看见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
而后他实话实说，【怕打扰到你。】
因为他认为，她会有事要忙。
想给她发信息，但又觉得自己说的事情都无关紧要。
聊天页面打开又关上，聊天框里删删减减了很多，最终变为一片空白。
像他平日的生活，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有的只是枯燥无味。
然后他便摆了一书桌的石头，也不开口与它们讲什么，却总是会停笔看向它们。
从来都是，看了很久，很久。
许落晚敲了几个字，随即又感觉文字没有温度和语气，会显得她很没有礼貌，所以她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一接通，她就和他说：“你都没有问我，就这么单方面地认定我在忙，这样一点都不公平。”
“你都不知道，我超级想和你说话，可我都忍住了。”
沈知淮没出声。
他有点耳红，还有点不解。
许落晚的心情还是丧气着的，但说话的语气还算平静，“你会觉得我烦吗？”
下一秒，她站起身，厉声地向他提出要求，自己却还不知。
“沈知淮，你不可以觉得我烦。”
许落晚忍不住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不是烦你，我只是很想和你说话。”
她有点急躁，“你之前还和我说，可以不找石头，找你。”
“我都记得的，答应的事情就不可以反悔。”
一直坐在床上的许早早跳下床，临出房间前，无意踢翻了房间里的矮凳。
这声动静引得许落晚看过去，许早早已不见踪影，许落晚看着矮凳倒在地上，然后，她便很想去接着破坏什么。
许落晚走近它。
电话那边的人突然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吐字清晰，语气带有几分郑重。
许落晚停了下来。
她敛眉低目，声音很轻，“嗯？”
沈知淮接着开口：“我不觉得你烦。”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沈知淮笑了一下，“和你说过的话，我也记得，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反悔，所以不要担心这个问题，知道了吗？”
他说什么，她便相信什么。
许落晚坐回床边，点了点头，点完，她才发现他并不能看见她。
于是许落晚重重地“嗯”了一声。
“沈知淮。”
许落晚重新躺在床上，“你这两天都在干什么呀？”
“你感冒好像变得更严重了。”
沈知淮扬了扬眉，笑着问她，“又是听声音听出来的？”
“嗯，”许落晚说话的语气里有了不由自主的开心，“沈知淮，你现在的声音好好听，可能是通过电话的原因，但我感觉，面对面的会更好听。”
她喜欢他的声音，尤其是在他感冒时。
“……”沈知淮后悔提了这个话题，他回答她前一个问题，“写作业。”
“你呢？”他问。
许落晚趴在床上，“也是写作业，不过我还写了演讲稿。”
下周一要开会，需要她上台发言。
沈知淮想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怕不怕？”
许落晚不和他撒谎，“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