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无论是语言还是动作，都有说不出的自然。
他们似乎已经忘了，周遭还有很多人。
如果是其他同学也就算了。
但偏偏就是他们两人。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应该是整个年级的人都认识他们。
“所以真的是一对？”
“这还不够真？静态还是比不上动态啊，光看照片就觉得挺配的，现在感觉更配了。”
“可沈知淮不是说有喜欢的人了吗？”
“要么那个人就是许落晚，要么那句话就是假的，还有种可能，就是沈知淮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女生摇了摇头，“我还是相信前两个选项吧。”
“为什么不信这个选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今天看见了许落晚本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补充了一句，“是不是没有说的那么高傲，也没有瞧不起人？”
“算是吧，”女生点点头，“不过只是看起来，我又没有和她说过话。”
“就是啊，你又没有和她说过话。”
她们俩本来就站在五班队伍前列，此刻她的声音一大，班级里的人顿时看过来。
特别是转身和她面对面的班长。
女生拉了下身边人的胳膊，急切道：“你干嘛突然这么大声讲话？”
“没干嘛。”
方栀言和前面的人对视一眼，随即很是抱歉地说：“对不起啊班长，我不是故意的。”
陈俭笑了笑，态度温和，“没事。”
一直等他转过身去，方栀言才敢朝着他的背影低声一句，“没事没事，你说得倒是轻巧。”
她姐姐和她讲，许落晚人很好，除了主动给她软糖，还会耐心地教她题目。
方栀言可以不相信其他人，但她一定会相信她的姐姐。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又看了一眼陈俭的背影，然后立马转开视线，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翻白眼。
“对了，”她和身边的女生说：“我也比较相信前两个选项。”
女生觉得她莫名其妙的，“可你刚才还说……”
她笑了一下，“啊，沈知淮例外，因为许落晚相信他嘛。”
方栀言一套逻辑丝滑又顺畅，“我相信许落晚，许落晚相信沈知淮，所以我也相信沈知淮。”
“听得懂吗？”
女生一脸呆滞，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和许落晚很熟？”
“如果说过一句话就算熟的话，那我和她一点都不熟。”
“不熟你还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朋友，这么喜欢她。”
“许落晚嘛……”
方栀言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吧。”
说完她暗自思忖。
到底还要不要抛弃第三个选项？
沈知淮也是人，他肯定也被许落晚吸引到了。
算了算了，还是抛弃吧。
他的道德应该不至于这么差。
最主要的是，许落晚的眼光不至于这么差劲吧。
许落晚觉得自己的眼光很好。
在陪冉意从粥店出来买三明治时，她们经过了一家超市门口。
冉意抬头扫了眼超市名字。
很眼熟。
她手搭在许落晚的肩上，“你想要那个娃娃？”
“你怎么知道？”许落晚一脸惊讶地转头看她，“你也觉得那个娃娃很漂亮，是吗？”
冉意摇摇头，“不是，我是从你的表情里看出来你喜欢的。”
许落晚笑了笑，随即又看向那个娃娃，她和她说：“我不要，我只看看就好。”
“为什么不要？你不喜欢它吗？”
许落晚踌躇半晌，然后才答道：“喜欢吧。”
“喜欢就要拿着啊。”
冉意挽着她的胳膊，带她一起去兑币的机器面前，“那多好看，唯一一个兔子呢，还戴着皇冠。”
她朝她勾唇一笑，“正好给你看一下，我抓娃娃有多厉害。”
许落晚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冉意兑的币不多。
她这个能力，也不需要抓很多次。
许落晚没等多久，便看见那个兔子玩偶从机器里走出来，出现在她的眼前。
冉意拿着娃娃，仔细端详两秒，“是挺漂亮的，和你很搭。”
她把娃娃递给她。
许落晚的手犹豫很久才抬起，“谢谢。”
她尽量笑了起来，“你好厉害。”
冉意拍了拍她怀里玩偶的脑袋，谦虚一笑，“其实还好啦。”
“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想要的？”
话音刚落，冉意的校服下摆就被人从后面轻拉了一下。
她本能地转过身，低头去看。
“姐姐，我们终于又看见你了。”
是那天晚上的双胞胎兄弟。
冉意蹲下身，笑着道：“你们有事找我啊？”
“有，”其中一个男孩从书包里拿出钱，“这张五十块钱得还你，我妈妈说我们不能要。”
冉意没收，“可我不是送给你们的啊。”
她再次重申，“这是你们帮助我的回报。”
男孩背好书包，坚持把钱还给她，“我妈妈说了，做好事是不需要回报的。”
他凑到冉意耳边，“我们那天都看见了，超市阿姨对姐姐很凶，像是坏人，在欺负姐姐。我们帮了姐姐，所以是在做好事。”
旁边另一个男孩附和道：“对，做好事就要像雷锋叔叔一样，不然一点都不酷。”
冉意听完微微笑了下，脸上更多的还是与他们一样的认真庄重，她点点头，“姐姐知道了。”
“但阿姨也不算是坏人。”
“好坏的标准很复杂，阿姨只是一个普通人。”
说完，冉意没有询问他们是否听得懂，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她想抬手摸摸他们的脑袋，但最终没有伸出手，怕不礼貌。
许落晚还站在抓娃娃的机器旁，她看了一会儿，见他们还没离开，她选择走过来蹲到冉意身边，问：“是出什么事情了吗？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冉意先回答了她后一个问题，“你身上有没有硬币？”
她有十块钱，但她那晚借了他们十一。
许落晚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有。”
她抓出口袋里的全部东西，除了软糖，还有两个硬币。
冉意拿出一块，将十一块钱还给了他们。
她还让他们等她一下。
她去花光了刚才剩下的游戏币，并且把抓来的娃娃全部送给了他们。
冉意和他们说，这次没什么理由，想送就送了，必须得收下。
两个小男孩有点害羞，各自说了声谢谢后，抱着娃娃跑回家。
冉意还不忘交代他们慢点。
交代完，她便即刻拉着许落晚走远，“我们得快点走，不然被那个阿姨看见了，又得听见难听话。”
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不想连累许落晚。
许落晚不解地问：“为什么阿姨要说难听的话？”
冉意和她坐在路边长椅，说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许落晚听完，有些生气，但还好冉意也没有理会她，不然许落晚很想现在就回去。
其实冉意能理解阿姨为什么着急，只不过她觉得既然是开门做生意，还是大大方方的好些。
更何况，她又没有任何暗箱操作，凭本事得来的，所以她才会不惯着。
冉意伸手戳了戳还在气鼓鼓人的脸颊，觉得有点不真实，“你还会吵架？”
“我不和她吵，我只是很想每天都去抓走她的娃娃，还要全部抓走。”
说话的人语气很冲，但听的人却不禁笑了起来。
许落晚看她笑了，便知她权当自己开了个玩笑。
她也没再重复什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娃娃。
闻时初看见她们的时候，不由疑惑，“不是说去便利店买三明治的吗？怎么坐在了这里？”
冉意拍了下额头，“糟了，我给忘了。”
周予行淡定宽慰，“没关系，反正也是你自己要吃。”
“也是，”冉意站起身，“你们吃完了？”
“吃完了，”闻时初看着许落晚手里的玩偶，“新买的吗？”
许落晚习惯性地站到沈知淮的身边，“算吧？那个机器里的。”
闻时初瞬间懂了，“阿姐送你的。”
沈知淮低头看了一眼。
许落晚把兔子伸到他的眼前，“漂不漂亮？”
沈知淮点头，“嗯，漂亮。”
许落晚放下手，念叨了一句，“不过没有你漂亮。”
“……”沈知淮感觉自己是时候得让她明白一件事情。
他看了看前面正在说话的三个人，随后拉着她一起停在原地。
他问：“你刚才说什么？”
许落晚抬起头，把刚才念叨的那句重复了一遍。
沈知淮看着她，几秒后，又移开视线，不和她的眼睛对视。
他尽量平静地说：“许落晚，它是什么？我是什么？”
“还有你的那个形容词。”
“然后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场合。”
“不可以说吗？”
许落晚移了些位置，主动找寻他的目光，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在看，“我不可以说这些吗？”
沈知淮觉得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不是不可以说。”
他只是觉得……
“哦，”许落晚已经默认是不可以说的，她拿着玩偶的那只手随着一双眉眼低垂了下去，“可我说的都是实话。”
但他好像不喜欢听这些，于是她很听话地答应他，“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
她一这样，沈知淮便说不出什么，所有的要求都化作云烟，消散在她这短短的几句话里。
他只能妥协，“可以说。”
她拿自己和玩偶比的这件事也可以暂且不提，但后面一件他得郑重其事的，严肃板正的和她商量一下。
他换了种方式要求她，“你以后……”
沈知淮有点脸红，隐隐还有要红到脖子的趋势。
他附身在她耳边，声音放得很轻柔，含着缱绻，“你以后能不能只说给我一个人听？”
“就是类似于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不想让别人听见。”
沈知淮稍稍转头，看着她的侧脸，目光停留在她的眼睫上。
他轻声问：“可以吗？”
许落晚眼睫控制不住的微微抖动，她本能地想转过头看他。
沈知淮及时站直身体，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手掌底下一片心痒。
许落晚点点头，“可以。”
她十分缓慢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后，还有脖子，好似他温热的气息仍然留存在这里，叫她无端意乱。
听见她的回答，沈知淮暗自松了口气，他放下手，佯装淡定地道：“走了。”
许落晚还是没怎么缓过来的样子，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沈知淮，你知道下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