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许落晚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脑子里只剩下沈知淮说话的模样。

    书桌上的那只兔子玩偶静静地看着她,许落晚和它对视。

    今天冉意问她,喜不喜欢它。

    她喜欢它吗?

    似乎不是。

    若是喜欢,那她当时应该会否认。

    被她喜欢就已经很倒霉了,她还是不要再接着靠近。

    哪怕只是一个玩偶。

    许落晚趴在书桌上,把脸藏进胳膊里。

    她习惯于这个动作。

    免于外界的一切动静,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

    但没过几秒,她又脸朝向左边地趴着。

    习惯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

    许落晚没有闭上眼睛。

    进入视线里的是房间的玻璃柜。

    和在学校一样,都让她看见了,沈知淮。

    许落晚又想起他今晚和她说话的样子。

    她迅速坐直身体。

    调好闹钟,从书包里拿出笔和卷子,开始认真做题。

    沈知淮把桌上写完的习题册放回书架。

    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他起身去开门。

    彭衡良端着果盘站在门外,“小十刚才说她想吃水果,我多切了一份,想着给你送过来。”

    小十松开抓着彭衡良衣摆的手,“沈知淮哥哥,这个橘子很甜。”

    沈知淮朝她笑了笑,“谢谢。”

    他接过果盘,又和彭衡良道了声谢。

    “不用客气。”

    彭衡良心想着高中生还得抓紧时间休息,没说几句,他便抱着小十回了房间。

    沈知淮关上门,把果盘放到书桌上。

    他剥开了一个橘子,但是没有吃。

    空气里多出些许清香。

    先是苦涩,而后泛了甜味。

    经久不散,令人心安。

    像他前几天晚上的梦。

    他梦见了,沈青久。

    小十转学了,新的幼稚园距离这边比较远,需要起早去上学。

    彭衡良买完早饭回来时,沈知淮才出房间。

    “知淮,”彭衡良把手里拿着的袋子分了他一个,“生煎。”

    沈知淮放下书包,笑着道:“彭哥,这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吧?”

    彭衡良也笑着回他,“很长时间倒不至于,没人早得过学生。”

    沈知淮坐到前台处。

    彭衡良在帮小十梳头,“还是在等人?”

    “嗯,”沈知淮清俊的面容上有了笑容,“在等人。”

    “爸爸,今天用这个。”

    说着,小十把手上的皮筋递给站在她身后的人。

    彭衡良接过,“爸爸知道了,小十今天要用这个。”

    沈知淮一直在看着他们,没过多久,他听见他说:“挺好。”

    不知是在指他刚扎好的头发,还是在指什么其他的。

    余光里有道熟悉的身影经过书店门口,沈知淮提起书包,“彭哥,我先去上学了。”

    他稍稍低下身,和小十也道了别。

    小十抬起头,“爸爸。”

    “嗯?”彭衡良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沈知淮哥哥在等谁啊?”

    “在等一个姐姐。”

    “许落晚姐姐吗?”

    彭衡良沉吟思考着。

    小十提醒他,“许落晚姐姐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

    彭衡良听见这句描述,不由笑了一下,“那应该就是她了。”

    许落晚几乎是做了一个晚上的卷子,就连出门的时候都在捂嘴打着哈欠。

    走离书店好几米,她迷糊不清的脑袋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她忘了沈知淮。

    许落晚转过身,打算回去。

    未曾想,沈知淮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迷糊不清的人顿时清醒。

    许落晚没等他过来,反而是自己跑了回去,“沈知淮。”

    沈知淮看着自己站在眼前的人,轻轻“嗯”了一声。

    不算好的心情好了一点。

    许落晚仰起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忍不住弯起,“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沈知淮此刻需要她先回答他的问题,他有必要问清楚,“你刚才为什么要跑过来?”

    “什么意思?”

    许落晚回头看了一下自己刚才站的地方,有点懵。

    但她还是很老实地说出内心真实想法,“不知道。”

    “……”刚才出现在她身前的袋子渐渐被人背至身后。

    许落晚还在回头看着那处。

    几秒后,她忽然转头重新望向他,补充了一句,“我只是看见了你站在这里。”

    只是因为看见了他站在这里。

    然后她便毫无所想的,按照身体本能反应的向他走来。

    唇角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笑意,沈知淮轻咳一声,替她打开袋子,“生煎。”

    许落晚眼睛亮亮的,“我今天早上还没有吃饭哎,你吃了吗?”

    她把藏在袖子里的牛奶给他看,“没吃的话,我可以和你换一个吗?”

    “我只要一个。”

    她藏东西的地方还真是别出心裁。

    沈知淮移开视线,“不用,我吃过了。”

    “那你是特意给我买的吗?”

    “不是,”沈知淮说出事实。

    许落晚笑意盈盈地说:“那我可以吃吗?是不是需要说声谢谢?”

    “可以,”沈知淮笑着道:“你就当我帮你说过了。”

    许落晚赶在到学校之前把早饭吃完,沈知淮见状忍不住笑了,就这样刚才还说只要一个。

    在喝牛奶的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人一吃饱喝足就很容易犯困,更别说许落晚本身就睡眠不足。

    沈知淮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她。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睡觉喜欢朝向他的这边。

    手里拿着的笔在纸上划出毫无章法的线条。

    线条之上的暖阳缓缓移过笔尖,照向正在睡觉的人。

    她不适地紧闭着眼。

    笔尖往后退了一点,恰好遮住斜射进来的全部光线。

    沈知淮无声地笑了一下,视线却始终未动半寸。

    A市近来的天气阴雨连绵,压得风都踹不过气。

    校园里的银杏树渐近凋零,满地的明黄烘托着元旦新景。

    方栀语趁着课间休息走到许落晚的身边,“许落晚,你会唱歌吗?”

    在写题的人抬起眼眸看她。

    方栀语笑了笑,跟着解释一句,“学校的元旦晚会上有一个双人合唱项目,但我还没有找齐人。”

    她是他们班的文娱委员,也是合唱的表演者之一。

    许落晚听完她的话,诚实回道:“我不会唱歌。”

    方栀语闻言点点头,“好,那我再去找其他人问问。”

    平常在学校的时候,许落晚不太关注除学习以外的事情。

    她似乎只擅长学习。

    就像唱歌,虽然许落晚从没开口唱过,但她清楚自己的音调不准。

    林爷爷遇见她时,以为自己碰见了一个极具学习二胡天赋的学生,却没想到,开始即是最高水平。

    除此,许落晚还有着少得过分的探索欲,所以对这些活动自然没有兴趣。

    闻时初有些急了,“那你们那天晚上岂不是都没事可做?”

    你们指的是他正在按照顺序,用视线一个一个扫过去的四个人。

    许落晚听得云里雾里的,“你要表演节目吗?”

    闻时初立刻睁大眼睛看她。

    想起她是这学期才转来的之后,他又马上面色如常,“当然了!”

    闻时初用手指了指自己,一股子骄傲扑面而来,“我可是被学习耽误的钢琴家。”

    即使许落晚还没看过他的表演,但她仍然夸赞道:“你好厉害。”

    闻时初可不低调,大方认可了她的话,然后他板着脸,一字一句地强调着,“所以你们都不许走,都要在礼堂里做好观众。”

    许落晚第一个点头,算作答应。

    冉意用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他。

    沈知淮和周予行则是低下头,各忙各的。

    久久没听见他们的回应,闻时初一脸焦急,“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冉意极力憋住笑意,十分淡定地继续看他。

    闻时初开始生气,同时抱有不满,许落晚跟着他朝另外三个人望了望,她眼睛里抱有迷茫。

    正当许落晚打算先替他问问沈知淮时,她听见闻时初态度良好地开口:“阿姐,”

    “淮哥,还有予哥,你们都不会离开的,对吧?”

    冉意笑着应道:“对啊,不然我们还能去哪。”

    闻时初:“……”

    他就知道。

    他们就会“欺负”他。

    他如此不安,冉意又忽然心生了点好奇,“你需要强调这么多遍?”

    闻时初无比严肃,“需要,特别需要。”

    莫名的,他就是觉得他们几个现在能干出来单独丢下他的事情。

    许落晚听出他的语气,抿唇笑了下。

    自从她正常上学开始,她对今天是几月几号没有很清楚的概念。

    因为每天都只需要记得周几便好。

    直到现在,许落晚才突然反应过来,今年已经快要过去了。

    沈知淮替她系好围巾,注意到她脸上的神色,他边接下她手里的伞,边问道:“在想什么?”

    许落晚踩着路边的石阶,“在想……”

    “不知道。”

    她说不出来。

    沈知淮倏忽笑了笑,没有追问,只当她是在发呆。

    他离她近了一些。

    淋过雨的石阶有些湿滑,许落晚走得摇摇晃晃,左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沈知淮。”

    “嗯,怎么了?”

    许落晚停在原地。

    她最近总是睡不着,脑子里时不时地便会想起他们相处时的场景。

    她自以为自己不爱回忆,但他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可以记起。

    许落晚站在石阶上,沈知淮不用低头也能轻易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他就这么与她平视,不见一分急躁。

    尽管她已经看了他很久,但还是没有开口与他说话。

    他这个人,像是从来都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无波无澜。

    即使是害怕,也会留有几分冷静,能记住她说过的话。

    缺少安全感的同时仍然向外给予安全感,始终保有力量,温和又坚定。

    仿若善水,利万物而不争。

    和其光,同其尘。

    光而不耀,可她现在却总是没有勇气望向他的眼睛。

    她会不禁去想,他要是她书桌上的兔子玩偶就好了。

    荒诞但又是事实。

    许落晚垂下头,“没有什么事情,我只是很想念念你的名字。”

    沈知淮微微顿住,随即扬眉浅笑。

    他温声说:“那你念吧。”

    许落晚一步一块石阶地走着。

    每走一步,她便要念一遍。

    沈知淮也不觉得烦,一遍一声回应。

    走到书店门口,许落晚攥紧他的胳膊,意犹未尽地道:“沈知淮,我们再重新走一遍吧。”

    她很想让这条路没有尽头,但时间到了,便会有的。

    可她不想和他分开。

    他也是。

    于是他们打着伞,冒着寒风,缓步地把这条路走了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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