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虞长生听从空雀的教导,一根根拨动琴弦,发出不同的音色,忽有一声短促惊呼响起,盖住她的弦音。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去望。

    不知是有人卖弄,还是吕非离故意为之,一女子躺倒在他怀中,一手覆在他胸前,眼中还盛着剔透的失措惊慌。

    似望见他胸口处还有一滴滑落的酒液,女子呀的一声,手追至衣服掩映里,笑盈盈地抹去。

    “公子真不愧将军府出身呢,比我寻常见过的练家子还厉害。”女子赞道。

    吕非离抓住那只还欲往下的手,面无表情地垂眸,怀中女子侧身躺着,玲珑身段摆的一清二楚,举手投足间自成风情。

    他望着望着,如老僧坐定,遂叹口气,将她扶起移到一旁。

    “都下去吧。”

    身旁环绕的女子一时反应不过来,纷纷询问可是哪处伺候不妥当,吕非离闭目不言,众人只好离开。

    空雀起身,将地上的玉带捧来,置于虞长生身前,随她们一并退下。

    临走前,空雀朝他施礼:“稍后会有小厮抬来热水,公子如若不弃,可自便。”

    室内余他们二人,靡靡之音尽数退去,顿时寂静下来。

    虞长生拿起案上玉带,迈步朝他而去。

    “空雀对你很好啊,为何不选她?”她歪着身子,倚靠在矮桌上,托腮道。

    吕非离睁开眼睛,漫不经心道:“空雀自有归处,不要乱说。”

    “好吧,”虞长生耸耸肩,转向案上的酒壶,“味道如何?好喝吗?”

    说罢,她拣了个干净的杯盏,欲饮来尝尝,却被一只手按住。

    “你不适饮酒。”吕非离平静道。

    虞长生撇撇嘴,撤回碰酒壶的手,又见盘中紫玉葡萄饱满,捻来一颗剥了皮,想起开门时见到的那一幕,问道:“被这些水灵的姑娘伺候,你可满意?”

    吕非离偏头朝她望去,虞长生将溜圆葡萄剥了个干净,送入口中,汁水蹭过下唇,再落于鲜红柔软的舌尖上。

    他目光一沉,虞长生已闭上了嘴,细细吃着口中葡萄,只能望见浅淡的唇色,与里头鲜艳欲滴的舌肉截然不同。

    他暗自深吸口气,把肩头歪斜的衣服扶正,不答反问:“你出些什么昏招,将我衣衫染脏,身上黏腻。”

    听得他的数落,虞长生立即咽下口中葡萄,说下一番头头是道的话。

    “怎能说是昏招。男女之间除却心意相通而动情外,亲密的身体触碰自然也能催生欲念。你和这里的姑娘们既非有情,要好生体验一遭,穿得严肃正经有何用。”

    说罢,虞长生在他身前挥了挥:“要这样半露不露,小手煽个风,点个火,情调不就有了。”

    事到如今,吕非离已从她嘴里听过不下数句的风流话,再闻也说不上惊讶或恼怒,只心头仍不舒服,却不知为何。

    “公主殿下比勾栏女子还精通此道,日后驸马自有福气可享。”

    虞长生掀起嘴角,淡淡一笑:“你在讽刺我,还是自己酸了?”

    “讽刺我就大可不必,于此道,你们男人分明喜欢得紧。”

    “若是酸,那就更是大可不必了,我那郎君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呢。”

    吕非离轻轻扬眉,露出一个微笑来:“不,只是一番夸赞罢了。”

    话落,他伸手要去拿束腰玉带,抽了一半,受了阻力。

    另一端被虞长生捏住,没有放手。

    吕非离抬眼看她:“你还有话要说?”

    虞长生先是摇头,接下来又说了句让他石破天惊的话。

    “既然公子觉得我厉害些,不如我屈个尊?”

    吕非离眸光一晃,不可的话还未出口,便被虞长生抓住后脑的头发,稍一用力,迫使他抬起头,被灌了一杯酒。

    与其说是灌酒,不如说是泼。

    虞长生根本没打算好好喂他,在他不防备时,几乎仰面浇了他一嘴巴,喝进去的酒水寥寥无几,几乎都沿着下颔流淌至胸腹。

    她手上再一用力,扯着他头皮一起倒下,口中惊呼:“哎呀,失手失手,不小心洒了。”

    吕非离额角怦怦跳,扶着她腰身要将其推开,不觉后脑处头皮一痛,他手上越用力,头皮便越痛。

    “你……”

    他气结。

    “别生气呀,我替你擦擦。”虞长生口中笑道,在吕非离略显惊恐的目光中——抽出了自己的帕子。

    他不禁松了口气,接下来却感觉自己要被她擦破皮了。

    吕非离挣动着躲开虞长生的帕子,怒道:“别擦了,痛!”

    “和那些姑娘亲嘴的时候不喊痛,我这边想替你擦干净些,就呼痛了?”

    听得头顶状似奚落嘲笑的话,吕非离一怔,偏过头来:“我何时同她们亲了?”

    “只有你亲过我,第一回被你咬上一口,也痛得很!”

    一骨碌说完,他忽嫌自己嘴快,这种话同她说,十分地难以启齿。

    虞长生停下手中粗鲁的动作,见其唇上搓红一片,狐疑道:“那我方才进门,看到的是什么?”

    吕非离顺着她的话好一番回忆,才明白过来,不禁对她怒目而视:“我们当时有好些距离,根本没亲到。”

    虞长生面上“哦”的云淡风轻,但收了手劲,真心实意地擦净他面上的酒渍。

    再要从颈项往下时,吕非离又绷紧身子,一把按住虞长生的手。

    “我自己来。”

    当虞长生过分听话乖觉地从他身上起来时,吕非离还觉得有些做梦,略微错愕后,便随意地擦掉了身上的酒液。

    这时,小厮已抬水入内,置于里间屋子的屏风后。

    身上皆是脂粉与酒味,空雀心细十足,知他定然不适,于是备下水浴。

    “你在此地等上片刻,我很快出来,”朝屏风而去的脚步一顿,吕非离又回身对虞长生道,“不要饮酒。”

    虞长生点头应下,他才转入屏风后头去,宽衣解带。

    泡进木桶里没一会,吕非离便听外头大声道。

    “吕离离,你落下东西了。”

    吕非离脑中的一根弦被拨动,方才的惊恐和无力再度袭来。

    “放在外面,离开时捎上即可。”

    话落,他却听见愈发近的佩环叮当之声。

    “那你要如何穿衣?是你的玉带。”

    “这里已备下新衣,无需——”

    眼前忽然垂下一条玉带,微微晃悠。

    他住了口,额角狂跳,心头涌起一股既羞又恼的怒火,将升腾而起的无奈烧得深重。

    他怎能忘了,虞长生自淮州而来,言行举止屡屡出格,还指望她谨遵男女之礼乖乖呆在外面?

    方才那样轻易放过他,怕是等着现在。

    “出去。”

    他咬牙切齿道。

    “想什么呢,我可是闭着眼的。”

    吕非离侧目一望,果真见她蒙住眼睛,未有缝隙。

    他却冷笑一声:“你当真厉害,蒙眼也能准确地把玉带放到我身前。”

    言外之意,你不过方才弥补之举。

    “既然被看出来,我也不装啦,”虞长生厚脸皮地放下手,努努嘴,“你不是穿了衣裳洗吗?怕甚。”

    到底是心中有一丝谨慎和不自在,他未脱里衣。

    虞长生趴在木桶边,长发顺着垂下,落入水中,和他漂浮的黑发缠绕在一起。

    “就算你没穿也无事啊,”虞长生故意说道,“小时候又不是没看过你冲凉。”

    “再者,人都一个模样,上边两个眼睛一张嘴,下边——”

    吕非离搁在木桶边的手不动声色地扣紧,眉眼乍一看无甚变化,细看却能觉出些微的僵硬。

    耳边听得她轻轻一笑。

    “下边两条腿。”

    “你怎么绷这么紧?”虞长生戳戳他的手臂,“都说了人长得一样……”

    “哇……”她惨叫一声,溅起的水花扑了满脸。

    吕非离骤然转身,不说吓她一跳,又掐住她后颈。

    “虞长生,别胡闹,出去。”

    她抓住吕非离小臂,挣脱不出,看着有些搞笑。

    虞长生抹了一把脸,瞪他:“你为何总喜欢桎我后颈,还有后脑勺,像拎小猫一样。”

    吕非离不理她的质问,再重复一句:“玩够了便出去。”

    虞长生以行动回应,捧水浇他,水珠从眉眼划落,恰巧覆在他唇上,被她指腹一点,抹掉。

    “你这是又被君子礼仪规训了?行宫的船上,不还挺起劲么?”虞长生直白道。

    吕非离的脸色顿时精彩万分。

    虞长生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还是说,因为我先前屡次亲你,在这一方面你也习惯了?如今要往别处调戏冒犯,你又不行了?”

    吕非离无言以对,但他觉得,也许虞长生所言才是真的。往日亲多了,船上的唐突之举似乎在两人之间也不那么唐突了,如今要再让她得寸进尺或是深入下去,连他也不知,往后会变成何等模样。

    见他不说话,虞长生又道:“可是她们一直夸你身形好,听得我心痒手也痒。”

    “我也想摸。”虞长生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吕非离神色一变,看起来要发怒,耳尖却红通通的。

    “你!出!去!”他一字一顿道。

    可虞长生要是那么好打发,也不至于能和他从小斗到大。

    而他算是发现了,长大后的虞长生更加不好对付。

    虞长生有样学样,也摁住他的后颈,隔着水雾慢慢凑近。

    “让我得逞,我就出去。”

    她的声音轻轻的,听起来像撒娇,可弯起来的眉眼却明目张胆地露出狡黠。

    吕非离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禁锢住虞长生的同时,也让两人挨得较近,待她再主动凑上来时,鼻端已轻轻相碰。

    吕非离一晃神,手上松了力道,被虞长生抓住时机重新抵在木桶边,环住他颈项。

    她探手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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