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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随着虞长生的呼喊,秋日淋下一场大雨。

    雨水从灰蒙蒙的天幕落下,溅在泥土里。

    虞长生扑到吕非离身旁,他肩胛骨鲜血直流,受过天罡阵之人一掌后,嘴角也沁出血水,昏迷过去。

    “吕非离、吕非离!醒醒!”她拍打他的面孔,无人回应。

    触碰那伤口,掌心霎时间染上鲜红的温热。

    虞长生心中忽的涌起一阵暴怒。

    她回过身,天罡十二人已撤退,雨水顺着眉骨落下,流进眼里。

    她抹过一把脸,当务之急是把他送去就医!

    虞长生扶起吕非离,可他已然完全昏死,毫无意识,成年男子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半拖半抱地将他扶起身,唤马儿过来。

    当她要把吕非离弄上马时,才发现了真正的困难。

    雨越下越大,虞长生不得不双手并用,才能让吕非离靠在自己身上,肩上的血红随着雨水一起淌下,淋在她手臂上。

    吕非离的面上的生气似随着一起流逝,不复往日的鲜活。

    她知道吕非离一定不会死,最起码不是现在,必然有人来救他。

    虞长生不信那是自己,毕竟她在书中是个路人甲,可那人迟迟未出现,她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有人吗!”虞长生大声疾呼,“来人啊!救命啊!”

    到底是谁,究竟是谁!

    在她分心呼喊时,手上不查,吕非离堪堪歪斜着要倒下去。

    忽的,有人托住他倾倒的身子。

    虞长生被带着扑跪在地,望着视线里的两双鞋,她抬起头,看见了雨幕中的容亭。

    “快,把他放上马。”

    她一面吞进雨水,一面高声道。

    此时此刻,来不及去想容亭为何出现在此地,会不会又对她下杀手,她能求助的,只有容亭。

    有他相助,吕非离很快被放上马背。

    “你送他去医馆,但不要回府,”待虞长生也坐上马背,容亭一拍马腹,目送他们在雨幕中扬长而去,“勿让将军府知晓。”

    一送吕非离至医馆,便人仰马翻起来。

    虞长生浑身湿透,被人群拱至一旁。

    她看着吕非离衣物被解开,做初步的伤口清洗,不觉身上淅沥的水珠已淌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洼。

    直至有人端了碗姜汤来,她才从紧绷的状态回神。

    “姑娘,你身上都淋湿了,喝完姜汤回暖吧。”

    虞长生下意识地道谢,手指僵硬地端过姜汤,触碰到滚烫的碗壁,才惊觉身子发凉。

    医馆人来人往,她寻了个角落,既能望见吕非离,又不至拦了这片地方。

    她端着姜汤暖手,不知侯了多久,一时恍惚吕非离的面孔如此安静,仿若沉睡,一时恍惚秋日已至,风吹在身上,好冷。

    许久,一切皆安定下来。

    医馆的人处理好吕非离的伤口,并为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伤口贯穿肩膀,幸好未伤及骨头。

    好好将养即可,只是被那一掌打昏了过去。

    从大夫口中听到这些话时,虞长生才终于放下心来,虽然她知道,吕非离总会无恙。

    夜深人静,虞长生在医馆旁的客栈买了两间房,托他们帮忙把吕非离送上去,按照容亭所言,并未回将军府。

    到底是伤口淋了雨,吕非离昏迷不醒间,发了高热。

    虞长生彻夜未眠,怕他情况有变,毕竟古代不必的现代。

    浑浑噩噩了两日,吕非离终于在天光微亮时睁了眼,扫一眼昏暗的室内,偏转目光时,见到了蹲坐在榻边的虞长生。

    她抱着膝盖,虚虚地望着窗中漏进来的一丝天光,缓慢地眨着眼。

    不知因为呆滞,或是伤神,眉眼里流露出一丝哀戚,将面容衬得灰败惨白,仿若命不久矣。

    吕非离心中蓦地一动,下意识地抬手攥住她胳膊。

    虞长生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喜出望外。

    “你终于醒了!”

    久久未说话的嗓子,夹杂着一抹生涩,吕非离好似听出了些微的哭腔。

    “我睡了多久?”

    “足足两日,”虞长生眉梢一拧,喜悦的神色骤然变成怨怼,“你什么三脚猫功夫啊,打你的人多了些,变落得这副狼狈模样。”

    吕非离心中有些想笑,可是望见她更加狼狈的模样,却笑不出来。

    若他记得不错,那时来郊外寻他,她身上也穿得这身衣裳,且看室内的陈设,不是他院中,也不是宫中。

    “你怎知我在城郊?”

    虞长生一愣,面上装作不满,糊弄过去:“你管我。”

    见状,吕非离并未多问,撑着坐起身。

    虞长生在他身后垫上两个枕头:“要喝水?”

    他摇摇头,轻声道:“我醒了,会照顾好自己,你且回宫中吧。”

    “你不谢我,还赶我走?”

    吕非离没有解释,目光流连在她起褶的衣服上:“外头不必得宫中。”

    “等你再好上一些,不用你说,我自会回……”

    话未说完,虞长生猛地咳嗽起来,转过身捂住嘴。

    吕非离下意识地要伸手去顺她的脊背,中途又止住,只问道:“你怎么了?”

    “我送你回宫。”

    虞长生心头火起,摁住他要起身的姿势,冲他摆摆手,跑到外头,咳嗽止住了才回来。

    此时外头已天光大亮,她开了窗,被白光一照,吕非离才发觉她面色算不上太好,唇色愈发浅淡。

    “虞长生。”

    “作甚?”听见吕非离这般喊她,她便知他要说些什么,语气不善。

    “你是否受了风寒?”

    “对啊!”虞长生未作否认,淋上一场大雨,再者有些怒急攻心,免不了又把骨子里的病气给勾出来,她浑不在意道,“我从小到大,感染风寒不是家常便饭?”

    “回宫。”吕非离面容变得严肃,盯着虞长生的脸,眼也不错。

    虞长生同他对望,互不相让。

    “这是你的身子,你自当爱惜。”

    吕非离有些着急,欲下榻,不慎扯动肩上伤口,痛得他面色一顿。

    虞长生见此情景,又听闻他口中的话,心里头的某根弦被狠狠拨动。

    “你口口声声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那你呢?”

    吕非离忍下痛楚,抬眼望她,不明所以。

    “那个阵,天罡阵,你看出他们的破绽了吧。”

    虞长生以陈述的语气道。

    吕非离不说话。

    “你分明可以破他们的阵,可以避开他们的剑,但你没有,”虞长生一步步向他靠近,“为何?”

    她仍未等到吕非离的回复,后者似化作了一桩木头。

    她在榻边坐下,语调沉着冷淡,细听又夹杂满腔怒火。

    “你是故意的。”

    话音落下,吕非离终于动了动眉头,目光渐从些微的痛苦变得无波无澜,称得上冷漠。

    “你想听吗?”

    虞长生神色不动,直视他:“有何不可。”

    “秦微雨和陆行止要私定终身,我去拦她,反倒被陆行止拦下。”

    “陆行止摆出天罡阵时,我便知他势必不会放行,既然已成定局。在我有机会对天罡阵下杀手时,却不那般做,还把自己送上门——”

    “都是为离间他们二人。”

    吕非离娓娓道来,眉眼间聚着阴沉与算计。

    虞长生的手不禁攥紧,咬着牙没说话。

    “我猜,秦微雨不知陆行止花了大功夫拦下我。我与她毕竟有自小多年的情谊,至少当下,她不愿看我伤于陆行止手下。”

    “我没伤天罡十二人,却被天罡十二人所伤,前者算我顾念她,后者算是陆行止欠我。”

    “但归根结底,这份人情会落在秦微雨头上。”

    虞长生听着他一字一字剖开自己的筹谋,经此一事,秦微雨必会对他心怀愧疚。

    人一旦落于下风,无论是地位、身体,还是感情,总容易得到他人的怜悯。

    即便秦微雨心知肚明,他的来意。

    吕非离此举,算得上无耻,却也有效地拿捏住了秦微雨。

    虞长生心上梗着一口气,怒极气极地望着他。

    “这样的我,不值得你费心费力照顾,你自当回宫。”

    吕非离淡漠地说道,仿若没看见她眼中浮动的水光,而后径自躺下,闭上眼翻身对她。

    半晌,他听见虞长生离去的脚步。

    虞长生出了房间,便匆匆沿着廊檐去到转角,再也抑制不住的咳嗽尽数爆发。

    她一口气尚来不及吸入,喉中痒意接踵而至,逼得她咳嗽不止。

    她整张脸都憋红了,蓦地感到喉头一热,腥味弥漫上来,揭开帕子一看,一抹殷红落在其上。

    她愣在原地,喘气不止,每呼吸一下,胸口便泛上痛意。

    余光中出现一片衣角,虞长生恍然抬头,发觉容亭的目光正落在她的手帕上。

    虞长生囫囵一团,塞入袖中。

    容亭视线上移,那一瞬,她从前者脸上看出几分转瞬即逝的怜悯。

    “不要说出去,”末了,虞长生又补上一句,“多谢。”

    容亭不置可否,问道:“咳了多久的血?”

    “今日而已。”

    “现下要走?”

    虞长生犹疑一会,终是点点头。

    她要走,却不是因为吕非离,而是这块咳血的手帕。

    冥冥之中,似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系统曾对她说过,南山公主活不长久,或许从咳血这一刻开始,她剩下的寿数便真的不长久了。

    她要回皇宫,治病。

    虞长生望他一眼,算是致意,从他身旁经过。

    步下几数台阶时,虞长生又止住步伐。

    片刻后,她回身折返,路过容亭。

    一跨入屋内,她便喊道:“吕非离。”

    吕非离没有动静,看着似真的睡着了。

    “你爱装睡便装睡吧,我说几句话就走了。”

    虞长生行至榻边,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继而开口:“你从前说我因为猎奇,才对你举止荒唐,倘若有一日,我乱你心绪,你却发觉我乃无心无情之举。”

    “我要告诉你,我并非猎奇,也不是无心无情。”

    “当日父皇不顾你的意愿,欲强行为我们赐婚,你离开南山殿前,我说,与我成婚,没什么不好。”

    “我说的,是真心的。”

    “我想亲你,戏弄非礼你,想和你成婚,皆是因为——”

    虞长生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对你有情。”

    “所以,”她注视着他侧过脸的眉眼,“你要不要与我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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