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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经惜薪司一事后,宫中拜高踩低的趋势暂被压制几分。

    虞长生这一日终于收到了吴良的回信。

    那时她正与木子行走于甬道内,转角处匆匆走来一个内侍,不慎撞上虞长生。

    木子正欲开口斥责,那内侍已瑟瑟发抖跪于地上。

    “无碍,你去吧。”

    虞长生开口,拦下木子的怒火。

    漫步回南山殿,虞长生屏退众人,双手从袖中拿出,掌心静静躺着一张字条。

    ——许如常在宴海殿。

    虞长生拧起眉头,宴海殿是皇帝休憩的寝宫,那处防卫森严。

    她要见到许如常,不是易事。

    除此之外,宫人也带来一个消息。

    那名金陵卫对秦微雨栽赃陷害,吴良身为金陵卫首领,有管辖不当之嫌,处以罚俸与停职余月。

    虞长生蹙眉,这样的处罚,相当于变相地冷待金陵卫,将其搁置一旁。

    虞见末手中分明有秦微雨的把柄,就算是做做样子弥补安抚远安侯,也不至于真的禁锢住金陵卫,得不偿失。毕竟金陵卫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对百官的震慑作用不言而喻。

    任何人都不愿惹上金陵卫的官司。

    这种处罚从权谋之术的角度来看,平衡吗?虞长生一时看不清楚,不知是否囿于她的滤镜。

    此时在她心中,虞见末已成了色令智昏之辈。

    难不成在那名金陵卫被处置之时,吴良已有所感,所以对她言说,不会向虞见末报告?

    ……金陵卫与皇帝离心了?

    虞长生揉揉太阳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与许如常见一面。

    如果知晓虞见末正在探寻之物,说不定自己便有了与虞见末谈判的筹码,不至于和现在一样一无所有,极度被动。

    午后,正是天气最晴好之时。

    虞长生用过午膳,虽有些困顿,但心中念着事情,又难以入睡,索性出门走走。

    漫无目的地行至一处开阔地时,虞长生不禁顿住脚步。

    秦微雨正坐于亭内,望着某处发呆,眉头紧锁。

    听闻宫人所说,她近日时常进宫,不知是被虞见末召请,还是自行前来。

    但,虞长生相信,她绝不是自愿来此。

    整日对着一个心中无感又不得虚与尾蛇的男子,想必是厌恶至极罢。

    虞长生忽然觉得,虽没将她留在牢中治罪,但此刻看她那般模样,倒是平复了心中些微的不甘与怒意。

    许是她目光太烈,秦微雨似有所感,抬眸望过来。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虞长生想起了些什么,迈步走入亭子。

    不等秦微雨说些什么,虞长生自顾坐下,开口笑道:“你在此地做什么?观景?等人?”

    秦微雨面目平静,反问道:“你找我?”

    “不,偶然相遇而已。”

    “此处视线开阔,景致宜人,恰好又是皇上处理完政务回宫的必经之地,”虞长生唇角一勾,放目远眺,“是个好地方。”

    说罢,虞长生收回目光,眸中带笑,落回秦微雨脸上,说出口的话隐约几分讥讽:“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秦微雨听出她的讥讽:“此事皇上已有决断,审理清楚,还了我一个清白,就请殿下勿要纠缠。”

    “丞相一案,三司也有决断,先帝过目拍板,一切尘埃落定,那你们又在扑腾些什么。”

    秦微雨一愣,没料到反被将军,虞长生将她方才的逻辑,原封不动还给自己。

    愣怔须臾后,秦微雨屏退众人,木子接到虞长生的示意,也缓缓退下。

    知她有话要说,虞长生脸上的笑意与冷冽悉数散去,面无表情与她对视。

    “你可知丞相案的真相?”秦微雨冷然道,“围猎时,你已见过他了?依着吕非离对你的爱护,想必也未让你知晓来龙去脉,而先帝,怕只会颠倒黑白。”

    虞长生反唇相讥:“不,有一点你说错了。父皇对此一字未提。你适才所说,才是颠倒黑白。”

    “所以,不要以为你认定的黑白,才是黑白。”

    秦微雨面目一时发生细微的变化,继方才的愣怔后,又是一顿,继而掀起嘴角,露出个冷笑:“倒是我低估你了,没想过你这般伶牙俐齿。”

    “但愿你听完我所言,还能稳稳地对我作出反击。”

    虞长生眉梢一扬,作出拭目以待的样子。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此为书中世界,既然主要人物们都认定丞相案有蹊跷,皇帝与太子才有大错,那么有极大的概率,他们所持一方才是“正义”。

    虞镇此前已将所有事情压下来,她要了解所谓的“真相”,只能依靠秦微雨。

    倘若虞见末不是念在恩师之谊,而切实有罪,那这便是除去御赐之物外的第二个突破口。

    书中后期,吕非离暗中除去虞见末,扶持虞致上位。

    “前人”已走了条路出来,她何不效仿。

    “虞见末勾结北疆,明面上是夺回三座城池,实际送出两座城池,最后博得一番功名,稳住东宫之位,事迹败露后,效仿丞相笔迹,伪造丞相与北疆的沟通书信,将罪名全部嫁祸给恩师。”

    “皇帝命三司彻查,三司受命,牵连如此大的案子,三司以雷霆之势破案,花费不过三日。”

    “一朝太子居然勾结北疆,这是皇室耻辱。先帝为保住皇室颜面,暗箱操作,同太子一起嫁祸给丞相。”

    “天下之人、天下之土、天下之臣,怎么也大不过天子与皇室的脸面!”

    说到最后,秦微雨面色紧绷,眉角眼梢皆是压抑的怒气,放在案上的手紧紧攥住。

    她眼也不眨地望着虞长生,要去捕捉后者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却见她面有异色,但并不那么动容。

    片刻后,虞长生问:“证据呢?”

    “那效仿笔记之人是江湖浪子,我和吕非离一道去追查,本已抓住带回府中,不料被府上的眼线暗杀。”

    “何时的事?”

    “便在你归京之前不久,那眼线便是先帝安插在各世家府邸,他十分堤防我们。”

    虞长生拧起眉头,见秦微雨说得振振有词,大约明了真相八九不离十。无怪乎他们往后一直找不到线索,那最关键的人已死。

    “他不仁在先,你还有何话可说?”

    虞长生并未犹豫:“这也不过你们的一面之词,以太子与丞相牵连之深,既作师徒,你能确保丞相当真一清二白?”

    “丞相为人,在朝野自有一番论断,除却有心人的诬陷,从未听过他贪赃枉法,向来两袖清风,直言劝谏。”

    虞长生没与丞相打过交道,不知他为人到底如何,但恰巧让她得以作为一个旁观者。

    在这样一个朝代,她实在很难相信,两袖清风、耿直得要命的人,能官拜宰相之高位。

    当然,这是小说,不是历史,不如历史来得残酷。也许作者安排的丞相,当真是这种人也未可知。

    想到此,她心中随之涌起荒唐可笑之感。主角代表的永远是光明正义,他们可摒除一切外在的险恶,永远保持正直,就连这么一个丞相,也可不必懂得变通与人情。

    站在主角们对面的人,揽下了一切罪责,制造矛盾,推动主角的情节发展,等着他们来攻打自己,实现大团圆。

    虞长生禁不住微微笑起来,眉眼牵连出丝丝冷意与讥讽:“既然如此,容亭刺杀了我父皇,本该一命偿一命,你们却放他逃之夭夭,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秦微雨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丞相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口人,他只赔付一条命,容亭便不该偿还这一份罪。”

    站在主角的立场,他们不能替丞相府翻案,便以自己的方式彰显正义。

    吕非离也是如此想的吧,所以帮助容亭逃出皇宫。

    他们都认为容亭命不该绝,但是——

    “父皇有罪,你们便该用尽一切方法,让他认罪,而非罔顾律法夺他性命。父皇在世时,你们找不到证据,如今新帝登基,你们就该逼迫他去认罪。让容亭伏诛,按照当今律法,考虑前因后果,他该是什么罪过便是什么罪过。”

    “即便他被判无罪,我也认。”虞长生情绪有异,眼角眉梢的冷意被说出口的话蒸腾成怒意与不甘,“你们擅自纵他出逃,这不是律法,只是你们心中的道义,是你们眼中的黑白!”

    ——而你们能实现这份道义,秉持黑白之念,是因为上天眷顾。

    从头至尾,她最不忿的,便是身为主角,他们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能反抗能选择,而除此之外的人,只能服从设定认命,该死的死,该被算计的被算计,还不能讨回“公道”。

    他们分明占尽便宜,还以为唯独自己吃了非人的苦。

    秦微雨第三次愣住,虞长生的那股怒火和不甘仿若寒风中凛冽的刀,在皮肉伤刮起难言的痛。但她也只愣怔了须臾:“先帝一直视世家为眼中钉,我们如履薄冰,一朝不慎便要倾覆,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等着他来杀死我们,而我们却不能反抗?”

    “你还不明白么?秦微雨,你们斗来斗去,不死不休,那是你们双方立场所定,成王败寇,我认!”虞长生怒道,“但我只论行刺一事,容亭犯错,你们襄助,却不用受丝毫惩罚么?”

    亭内一时寂静,两人四目相对,空气里擦出看不见的火花。

    秦微雨似乎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半晌,道:“我不能放任容亭被这样的王朝与天子处罚,你若心有不甘,只管来。如你所说,成王败寇,各应天命!”

    这番话流露出“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便来”之意,听来仿佛“我做出选择,承担良恶之果”,却让虞长生倍感讽刺。

    “既定现实”却是,没人可以找她报仇,女主角出事了,这本书看个什么。

    但虞长生轻声道:“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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