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菌子

    到了镇上,叶青青先去了肉铺,买了几根大骨头,一对猪耳朵,一尾猪尾巴,三页猪肝,一对猪腰子,一个猪肚,一副猪下水,猪舌,这些东西在古代人看来,就属于猪身上的边角料,价格便宜,一共花了二十五文,又割了一斤猪五花,一斤肥肉,一共花了八十五文。

    叶青青帮秀玉割了一斤肥肉,二十文。

    叶青青买好肉,又去补了一些做卤水需要的佐料,每一种没有买很多,奈何种类繁多,花了一百文,这一趟一共花了一百八十五文,叶青青想到家里所剩无几的积蓄,真真十分肉痛。

    回到村子里,天还没完全黑,叶青青路过长根叔家将肉给了秀玉,拿着钱就急忙回家了。

    叶青青心里惦记着卤水的事,一到家就钻进灶房忙着,家里新灶房位于西厢房靠近正房一侧,灶房东面开了一扇大窗,宽敞明亮,新打的灶比之前宽敞不少,灶上能同时架上两大锅,预备着一口煮猪食,一口日常炒菜,另外还留了两个洞口,可以放两个陶罐,一个靠近灶洞前,能烧水,一个在灶洞后岩,可以煲汤煮饭,灶房北面墙放置着之前大哥用竹子做的置物架,靠东面的墙角放置着水缸,窗户下放了一块长条木头案板,案板很宽敞,叶青青操作起来很方便。

    叶青青先在大锅里将骨头和猪皮都焯一遍水,然后在瓦罐里装了大半罐子水,将大骨头和猪皮放进去,罐子立马就满了,又放了老姜,香叶,辣椒,花椒,八角,桂皮等调料开始烧火炖高汤。

    弄完这些,叶青青看到旁边筲箕里洗干净的菌子,灵机一动,想做一道曾经自己非常喜欢的美食。

    叶青青将菌子撕成小片,筷子夹着丢进面粉浆一裹,也丢进油锅里炸,菌子丢进油锅,立马就定型浮起来,锅里很快冒出香气,菌子变成金黄色,叶青青赶紧捞起来。

    叶青青第一次炸菌子,没有多做,刚出锅就忍不住被那香味儿诱得尝了一块,出乎意料的炸菌子特别香脆,叶青青又洒了点自己配置的干辣椒面在炸好的菌子上,再尝了一口,味道更绝。

    叶青青又撕了点菌子,重复之前的动作多炸了两盘,将油舀起,留了些底油炒了一大碗杂菌,又清炒了一盘蒜泥红薯叶尖儿,煮了一大盆野菜汤,晚餐便准备好了。

    叶青青装了点炸菌子,炒的菜也都分出来一部分,让大哥先往宋郎中家送了一份,秀玉家也端了一盘炸菌子。

    等大哥回来一家人才开始吃饭,饭桌上,大家筷子不约而同看向炸菌子的盘子。

    “丫头,这炸的是肉么?你怎么还装了两盘?咱家如今刚修了新房子,吃食上得俭省些。”周氏看着两盘分不出区别的炸菜,以为都是肉,觉得一家人一顿吃两盘着实奢侈浪费了些。

    “娘,这可不是肉,不过您可以尝尝,味道比肉好吃呢!”叶青青鼓励着周氏尝试。

    周氏半信半疑夹了一块尝了下,眼睛立马就亮了,“这确定不是肉吗?怎么吃起有肉味儿还比肉好吃。”

    “娘,您还吃出别味儿了么?”叶青青不答反问。

    倒是一旁的梅子忍不住也夹了一块吃,一脸疑惑的抢了周氏的话,“是菌子味儿吗?我吃着有菌子的香味儿。”

    叶青青看着小丫头一脸求夸奖的表情,哭笑不得,“是,这一盘炸的是今天捡回来的野菌子。”

    “真的是菌子啊!大哥你快尝尝,真的很好吃呢。”

    “嗯,好吃呢。”叶长生闻言,尝了一块,忍不住称赞起来。

    叶青青一盘炸菌子很快变光盘。

    而不远处宋郎中家亦同样如此,宋郎中看着眼前的光盘,有些意犹未尽,“这叶家小丫头的脑子到底咋长的,怎么总是能琢磨出奇奇怪怪的美食,每一道都让人甚是喜欢,白吃了她家这么多吃食,可她家刚修了房子,估计也没多少银子,总是不给钱也不是个事儿。”

    “我看你吃得挺开心。”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唯自由与美食不可辜负,能吃到人家做的吃食已经是占便宜,不行,我回头还是得送点银子过去。”

    “人未必会收。”

    “那该如何?你心眼儿多,你替我想个法子如何还了这份人情。”

    “你若是不想活了大可不用如此激怒我。”赵恒眸光冷厉,似要杀人,起身离去。

    “哼!就你这不讨喜的性子,活该的京都的大家闺秀说亲都避着你,还是叶家小丫头好,将来也不知是谁家小子能娶到她,那可是有福气得很。”宋子清知道他是嘴硬心软的性子,难得见他露出情绪,更是不愿意放过他,谁知道赵恒着实无趣得紧,不搭理他便算了,还毫不客气回应他一道响亮的关门声。

    叶家新房里,一家人吃完饭,周氏收拾了碗筷,叶青青就在一旁用草木灰洗那臭熏熏的猪下水和其他内脏,清洗干净后焯水煮熟放在阴凉通风处。

    白日上山捡的半背篓菌子里有不少鸡枞菌,周氏和梅子在家都收拾出来了,一部分杂菌子周氏直接趁着白天太阳好打算晒干菌,另一部分洗干净给叶青青留着做酱,叶青青刚炸了一大盘,又炒了一些,用去了一半,剩下的鸡枞菌她倒是没舍得炸和炒,经过前面几次,叶青青对做油鸡枞的步骤愈发熟练,做起来从准备佐料到菌子酱出锅快乐不少,院子里飘满了香味,菌子酱一锅一锅出来,鸡枞菌数量不多,只做出来一罐,杂菌酱做了两大罐。

    叶青青弄完菌子酱月亮已经升得老高,瓦罐里的汤小火闷着,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叶青青盛了一碗汤放了毛毛盐和几粒葱花给周氏喝。

    骨头汤熬得奶白,颜色特别漂亮,上面漂浮着一层油,但耐不住香气浓郁,周氏看只有她一个人有骨头汤喝,没有接碗,“青丫头,你那罐子里熬了那么多骨头汤,怎么还让娘一个人吃独食?你快去拿碗,这些日子你们兄妹几个都辛苦,也都喝一碗。”

    “娘,那骨头汤要做卖的吃食,今天就不能给大家都喝,你现在要喂两个弟弟奶,喝碗骨头汤好,您放心,等下次我熬了骨头汤大家都能喝。”叶青青无奈解释,周氏还以为她是舍不得给大家喝呢。

    “是要卖骨头汤么?虽然这骨头汤真的很好喝,可大家都知道骨头不值钱,就是卖也不好装呢,大家花两文钱就能买几根骨头回去自己煮,谁会花钱在外面买汤?”周氏满脸疑惑,这次倒是没再犹豫,接过汤喝了半碗,剩下半碗给了梅子。

    “娘,不是卖骨头汤呢,我是想试着用骨头汤熬煮香料制作汤底做卤菜卖,这样方便省力气,我原是想卖小酥肉,但是小酥肉要用油炸,还要趁热吃还香,菜籽油也贵,是以我选择做卤菜,成本小,味道能稳定。”叶青青没办法给周氏说现代的卤菜有多受欢迎,毕竟原主叶青青以前是个足不出户的乡下丫头,哪里可能知道那么多东西,她只能笨拙的解释,但愿周氏不要一直追问。

    “哎哟,我的傻闺女诶,现在天气这么热,就是炒个菜放一天都馊了,你这汤熬着不会坏?再说,每天熬汤得多费时间?”周氏一脸虽然似懂非懂,但敏感地抓住了关键问题,天气热,难以保存。

    “娘,汤底不用天天熬,我只需多试几次调口味,从里面选出一种最好吃的味道,最好看的卖相就可以,我之前去县里听人说起过,好的汤底保管得好可以放很多年都不坏呢,只需要每天早晚都将汤底煮开放在阴凉通风干燥的地方不动就可以,我想试试。”叶青青哭笑不得。

    “成,试试总归是好的,你好好琢磨,娘不给你添乱,你也别怕浪费材料,咱做买卖就得真材实料。”周氏知道自己没办法提出什么有帮助的见解,听女儿说是去县城得来的消息,也打消了疑问,县城的人肯定比他们这下乡下人有见识,她只期待青青能早日成功做出卤汤,那就能做吃食买卖了。

    周氏开明的表示理解支持,叶青青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周氏再追问下去,自己无法应对,说不定还要露馅。

    叶青青等骨头汤熬好,退了明火,汤就在炉灶上放着,第二天叶青青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骨头汤,昨晚炖好闷了一晚上,香味浓郁,山脚下早晚温差有点大,汤表面漂浮着一层白色的油。

    叶青青烧火将汤底烧开,又将各种佐料拿出来,配了一包卤料用干净的白布包着丢进锅里熬煮,又放了几颗干黄栀子进去上色,这才空出手去准备早饭。

    早饭吃完,叶青青看了下卤汤,卤料的香味差不多已经融到肉汤里,叶青青怕卤料包放里面一直煮着药味儿过浓影响口感,忙将卤药包捞出来,等汤汁放凉,又用漏勺将骨头和杂质过滤出来。

    熬完汤后的骨头就没什么肉,但味道格外香,一家人还啃得不亦乐乎,糊了一嘴猪油,看着就有点滑稽,但只要是吃肉,哪怕只是尝个肉味儿心里也美滋滋的享受着。

    叶青青往汤底里放入盐和其他调料,用大锅炒糖色倒进去,搅拌煮开,卤水制成,叶青青迫不及待相看卤出来的成果,便将昨晚焯过水的内脏放入瓦罐,随着卤制的时间过去,屋子里香气越来越浓郁,一个时辰后,第一锅卤肉出来,肉香味儿夹杂着格外浓郁的中药味,就是颜飘散开来,卤肉颜色有点淡,距离叶青青想要卖相相差甚远,一眼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让人想尝试,但叶青青还是满怀期待的切了一盘给大家尝。

    “怎么样?这卤肉好吃吗?咸淡香味如何?”叶青青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正经做卤肉的成品,试吃人的评价很关键。

    “好吃!”

    “很好吃!”

    “二姐,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很香。”梅子眯着眼表情很是夸张,但是却没再动筷子,真实的动作出卖了她。

    虽然收到一致好评,叶青青莫名觉得大家表情都不太真诚,尤其是梅子这个小吃货,以往一吃就停不下来,这一次竟然主动放下筷子。

    叶青青半信半疑夹了一筷尝了一口,表情瞬间垮了,大概是之前卖过一次卤肉给了她盲目自信,一次性卤了这么多,这味道真的是一言难尽,肉香味倒是有点,可几乎要被卤料的药味儿给淹没了,吃在嘴里药味儿都有点冲鼻子。

    叶青青没有经验,第一次买的材料都浪费掉了,她觉得自己有点飘,大概是之前做的东西都没有怎么失败过,这一次让她有点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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