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荆

    新房修好,东厢房还空出一间,这天大哥又做了五个竹架子,叶青青连着之前的竹架子一起,全部都切上豆腐块放着。

    做好豆腐块,叶青青见周氏在晒豆子,有黄豆和蚕豆,分家得来的半亩旱地黄豆已经收回来了,至于蚕豆,是林婶子家给的一升,叶青青见状,便想起自个儿之前还想做豆瓣酱、豆豉,也顾不得跟周氏赌气,“娘,明日里咱们做两样豆子咸菜吧!家里辣椒正结着,做点豆瓣酱刚好,往后炒菜也便利呢。”

    “这豆子还能做咸菜呢?不是推豆腐么?”周氏诧异,她只知道豆子能推豆腐,磨豆面当粗粮吃,还能炒了吃干的,逢年过节炖肉,倒是不知要如何做咸菜。

    “不,就用豆子做咸菜。正好这豆腐也霉着,我索性再做点豆瓣酱和豆豉。”

    “成,正好这豆子都挑干净了,你看看要咋做,咱家今年黄豆倒是收成不错,只是这蚕豆,是你林婶子给的,若是不够便再去她家买斤。”周氏自然是全力支持,更好奇这豆子如何做咸菜。

    “那我现在便去秀玉家问问看。”叶青青是个行动派,恰好手里的活儿忙完,赶紧就去了隔壁秀玉家。

    长根叔不在,秀玉和林婶子看起来也是刚在地里摘了红辣椒回来,见叶青青来,林婶子格外欢喜,“青青来了,快屋子里坐。”

    叶青青没坐,直接说明来意想买一点蚕豆,林婶子二话没说,立马去屋子里将装蚕豆的麻袋拧出来,“家里今年收了不少,还有半袋子,你要便全拿去,不用买。”

    叶青青想着要做便多做点,但也没全要走,“婶子,我拿去做咸菜,你称一下,我钱还是得给。”

    “给什么钱,这豆子不太有人爱吃,你都拿去,我们今年多亏你给的那么多番椒苗,结了不少呢,这要去买番椒,还不知道要多少钱呢,往常我家可没吃过辣口,如今跟你学的,炒菜啥的都得放点,还真是越吃越上瘾。”林氏每每看到地里的番椒长得特别好,便都忍不住心里记挂叶青青的好,一点蚕豆,她还真没啥舍不得的。

    “那您给我一半吧!明日让秀玉拿着另外一半来跟我学做咸菜,若是家里黄豆干了,也可一并拿过来,我教她。”叶青青也不想占人便宜,目光瞥见不远处簸箕里的红辣椒,想着他们一家也吃不了多少辣椒,顿时心里有了个报恩的主意。

    “那敢情好!这么点豆子还要白学你一个手艺,岂不是你亏了。”林婶子先是一喜,随后又觉着不好意思。

    “青青姐,我爹娘可是最喜欢吃你做的咸菜,豆腐乳,还有你之前做的泡椒笋,我娘这几日还一直念叨呢!”

    “念着咋也不来我家拿,我家泡菜坛子里还有好些呢!我家坛子里还有酸豆角,酸黄瓜,秀玉,你跟我去家里拿去。”叶青青赶紧招呼秀玉跟自己一起回家拿泡菜。

    “青丫头,这哪儿成。穿出去人家还不笑话我一把年纪还馋嘴,丢人现眼呢!”林氏见叶青青热情得很,有些哭笑不得。

    “青青姐,说来也是怪,当时你还教做的泡笋,连佐料都配好了,我明明回来按照你的方法做的,可后来坛子里面全是白花花,水都臭了,那笋子也特别臭,我爹娘嫌弃得,全给我扔了,我是再也不敢做泡菜了。”李秀玉一脸懊恼,当时她真是看了眼睛会,回去一学就废。

    “我也不知为何,若是你还想做,我用我家的老盐水帮你做一坛,放些日子就成。”叶青青没见过秀玉做的泡菜,但是见她对此耿耿于怀,也想帮帮她。

    “那我能带我娘一起去你家学么?”

    “那有啥不行。”叶青青劝了半天,林婶子也不许秀玉跟着去拿泡菜,蚕豆也不收钱,叶青青只好先将蚕豆拿回家,又抓了一大碗泡菜送去给林婶子,里面跑竹笋和酸豆角酸黄瓜都不少。

    林婶子直呼她太客气,叶青青笑着说坛子里腾点空她打算再放一些辣椒进去,又教他们今儿先将蚕豆炒一炒用清水泡一晚上,黄豆也清水泡一晚上。

    叶青青回到家也将蚕豆炒香泡水,黄豆直接泡水,准备好又跟大哥交代第二日要上山一趟才去睡觉。

    第二天叶青青起了个大早,一家人刚吃好早饭,秀玉跟林婶子也来了,叶青青去看了下泡了一晚上的豆子,黄豆已经泡好,便拿出蒸笼铺在上面蒸,让周氏和梅子在家看火,林婶子和秀玉也回家将黄豆蒸上。

    随后带着大哥和秀玉背着背篓,带着镰刀去后山,“青青姐,咱们今儿不是在家做咸菜,去山里作甚?”

    “找黄荆。”

    “黄金?”李秀玉都傻眼了,瞠目结舌看着叶青青,不敢置信小声道,“青青姐,你说什么傻话,山里若是有黄金,咱们叶家村的人还不发达了,何至于像如今这般穷。”

    “秀玉,你脑袋瓜想啥呢!此黄荆非银钱的那个黄金,是一种树。我打算带你去打些黄荆枝条回去做咸菜呢!”叶青青也被秀玉这美丽的误会搞得哭笑不得。

    叶青青记得牛角山脚下沿着小河沟一片有见过,三人走到地方,远远就能看到灌木丛里开着紫色小花的黄荆树。

    叶青青跟大哥和秀玉指了下,秀玉恍然大悟,“嗨!青青姐你真是去县城里多了说话都文绉绉,这不就是咱们院子里大人常常家法伺候的荆条么?这玩意有点臭的,打这个回去做咸菜不臭死。”

    “我做的豆腐乳一开始大家都嫌弃臭呢!可你看大家吃习惯了不是越吃越香么?这黄荆也一样,你别看它臭,但是发出来的豆子很香。赶紧打了回去吧!那蚕豆泡好了还要剥壳呢!”叶青青耐心解释。

    “青青姐,你做的豆腐乳简直太好吃了好吗?你送我家的豆腐乳我们都当宝贝一样。”李秀玉对叶青青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立马认真的开始割枝条。

    很快一人割了一背篓便回了家,等黄豆蒸熟,叶青青试了下,黄豆一捏就碎,软硬适中,便将黄荆条铺在簸箕里,将黄豆倒出摊凉吹干水汽,再盖上一层黄荆叶,将簸箕端到做豆腐乳的屋子里发酵。

    接着一家人继续剥蚕豆,叶青青跟秀玉说了蚕豆发酵的方法跟黄豆一个法子,秀玉便回家跟娘一起干活去了。

    一直到下午一家人总算忙好,黄豆做了三个簸箕,蚕豆做了两个簸箕,叶青青看着原本空荡荡的厢房两天就装满了,心里也是格外开心。

    “丫头,这黄豆、蚕豆做的豆瓣酱和豆豉你也是要拿去卖钱?”

    “娘,这些做起来比豆腐乳费劲,我不打算卖,只打算留着自家吃呢!”叶青青摇头,她在现代是个吃货,穿越在这古代也改变不了这个属性,豆瓣酱可是川菜之魂,在这古代做一次材料可是太贵了,她才舍不得卖,至于豆豉炒回锅肉或是直接佐饭都是绝美,她也没打算卖的。

    “也成,不过明日你跟你大哥便要去县城,那豆腐乳我倒是能看顾一二,这豆瓣酱和豆豉要如何做?娘也不会。”周氏担心女儿不在,她两眼一抹黑做不来。

    “娘,豆子发霉需要的时间比豆腐长呢!届时我跟大哥会回来的。”叶青青安慰周氏。

    清泉县租好了铺子,叶青青将之前做的卤水每天都拿出来烧开放着,明日一早她跟大哥直接去清泉县,兄妹俩这次又要单独出门,时间越近周氏越不放心,屋里屋外收拾这收拾那的,嘴里不停的叮嘱,叶青青也不嫌烦,心里反倒是暖暖的,大概这就叫儿行千里母担忧吧!

    其实叶青青要出门,除了两身换洗衣裳,还有那一罐调制好卤水,佐料,还有豆腐乳,其他也没什么好带的。

    周氏在家,两个小弟弟太小,可家里空荡荡的,家里的门还在木匠家里做,要等做好了才过来装,屋子里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叶青青想着要将她们几个妇孺留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竟然有几分离愁情绪生出来,毕竟这一次出门不是一天两天。

    家里吃饭的桌子还是之前那块木板,大宝小宝每天都在木板床上放着,两个小家伙现在小还不会乱爬,等再大些会爬了,万一周氏手里忙没看牢,翻到地上摔倒哪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青青看着院子里昨日大哥做竹架子剩下的竹子,便提出让大哥趁着出门前给弟弟们做个摇摇床,古代大户人家倒是有摇床,可他们这地儿很少见,即便是有价格也十分高昂,叶青青觉得自己用竹子做的也不会差,用木炭在地板上画了几次婴儿床的结构图,叶长生似懂非懂的砍了竹子回来试着做。

    叶长生做摇摇床,叶青青全程围观,大哥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真的很聪明,每一次叶青青提一下,大哥立马就能领会,看着粗枝大叶的,心思非常细腻,每一个竹片都磨得光光的,每一个节巴都刮得平整,摸起来一点都不会扎人,而且竹子接头的边边角角都用碎布给包起来了,一点不怕扎到手,因为想着要用久一点,等大宝小宝长大一点也能用,摇摇床围栏做得比较高,小家伙用到一岁走路也不成问题,再铺上一层软绵绵的小被子,大宝小宝躺在上面别提多开心。

    天黑了,梅子将鸡鸭鹅都赶着回家来,叶青青放心不下周氏和弟弟妹妹,跟周氏商量做了几个菜请长根叔一家来吃个饭,也算是请求他们多照顾下家里。

    做好饭,大哥摇摇床也做好了,长根叔看到了摇摇床,也直夸叶青青想法好,脑子灵活,更夸叶长生手艺好,做工细致,忙说要上山砍竹子给林婶子肚子里的宝宝也做一个,到时候让长生教他。

    “叔,这个我学会了,我砍的竹子还剩下不少,你跟我搭把手,很快做好。”叶长生连忙热情的提出帮忙。

    “那可要辛苦长生了,真是个能干孩子,踏实勤快,聪明,还会心疼人,以后谁家姑娘要是嫁给你,可要享福咯。”林婶子心里也很高兴,看着叶长生笑脸憨憨的样子,越看越喜欢。

    “哎!说起这个,我也愁呢,以前穷的叮当响的时候,大家都嫌弃我家长生,我就怕他将来找不到媳妇,最近可能是家里盖了新房子,媒婆还真的来了几次,说要给长生说亲。我寻思着问问孩子的意思,这孩子,愣头青似的,跟我来气说不成亲呢!”周氏被林婶子一提醒,皱眉道。

    “还有这事?都是哪家的姑娘?这傻小子莫不是怕羞吧?”林婶子顿时也来了兴趣。

    “我看不像,是真的不乐意呢!”周氏无奈摇头。

    “长生才十五岁,慢慢相看一两年也成,反正家里如今才刚喘过气儿来,不用太着急。以你家目前这光景,放眼十里八村只怕也是排在前面的,说个顶好的姑娘也容易得很,我帮你留意着,定要给咱们长生挑个好姑娘。”林婶子语重心长的劝慰周氏。

    “也是,不着急,慢慢来吧!不过,近来倒是有几个来给青丫头说亲的,我寻思着都不是什么好人家,都给拒了,昨儿我跟她提了一嘴,这丫头跟我怄气呢!话都不跟我说了。”周氏又道,没钱的时候怕吃不饱饭,现在日子好了,又要操心孩子的婚事。

    无奈她家长生和青青完全不在意这些,像是还没开窍似的。

    “你家丫头我记着是八月底生的,快及笄了吧!兴许是之前翠湖那事青丫头心里还没缓过来,你再等等,我家秀玉年纪也不小了,但是我肚子里这不揣着一个呢,还没空想那些,反正家里也没多少孩子,就打算让丫头在身边多待两年陪陪我们。”林氏是看着叶青青变成如今这般讨喜的模样,安慰着周氏,也感叹道,“你家青丫头错不了,可惜我家没个半大小子,不然定然厚着脸跟你求娶青丫头。”

    林氏这玩笑一开,姐妹两都忍不住捧笑出声,周氏心里一开怀,便也决定先不催。

    叶青青安顿好家里,又跟周氏梅子交代地里的辣椒近来红得快,得摘得勤快些晒干以后当佐料,叮嘱周氏天热不要总是下地里,在家看顾好自己和弟弟妹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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