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渊可不管杜煜川怎么想。
他只关心一件事：“你没见。阿钲这几天笑的时间多了？”晚上也不会经常出现幻听了。
“.....”这倒是。杜煜川点点头：“她心情好，恢复的也很快。”
罢了。
他不管了。
“你要记得，可不能真的让她胡乱杀人。”杜煜川叮嘱道。
倒不是怀疑杜月钲的为人，而是对她不稳定的状态十分担忧。
“知道了。”
陆明渊打听过了，他家阿钲杀人都很有目的性的，杀的最多的就是昀息的属下。这说明阿钲就算是原先那会儿，也不会乱杀，而是有选择性的。
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担心个什么劲。
“薛岸怎么样了？”陆明渊不想让杜煜川把心思放在揣度杜月钲杀人的事情上，转而问起了其他。
说道这个，杜月钲就叹了口气。
“老样子。刘御医研究了许久，挑了两条线虫出来，但是效果不大。”薛岸自从回来，就一直被关在密封的室内，从不敢放出去，每次他住过的地方定要用火撩一遍，唯恐让那些虫子跑了出去，照看他的人也只住在单独一个屋子，吃饭都是有人送过去的，极为小心。
到现在他也不敢让薛棠知道薛岸回来了。若是师傅看到，不知道有多么伤心。
只是杜月钲现在这情形，也不敢再劳烦她。总要让她休息一阵儿，把昀息抓到，再研究薛岸的事情。
陆明渊点点头。
他忽而一笑，笑容中有些自豪，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我们好像总是指望着阿钲。”
杜煜川愣了愣，也苦笑：“是啊。本身就对不住她，还要总是麻烦她。有我这样的兄长，真是她的不幸。”
可不是么。
以前就不说了。
自从重逢，每次都是杜月钲在帮他们，救杜煜川自己，救纪缙，救陆婉悦，救两个孩子，救薛岸。
他们好像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
明明她比任何人吃的苦都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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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断。
也就过了七八天。
自把杜月钲救回来，中间噬心蛊都发作过两次了。
杜煜川和百里赫联手，终于找到了昀息的踪迹。
知晓昀息的本事，百里赫得到消息，是亲自去抓的人。
昀息也确实厉害，在杜煜川的地盘，层层守卫盘查，还能躲这么久。
但是遇上百里赫，就跟遇上了克星一样。
百里赫处处比他强。
他只恨没有在一开始就弄死这两兄弟，反而让他们长成了祸患。
百里赫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还有杜月钲那个弄不死的疯子。
他算是栽这两人手里了。
“哈哈哈，”昀息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不甘心？我处处不如你，你却还要在我手底下做事，在我手下当了十几年的狗，可真能忍啊。”
百里赫果然不悦。
但这种情绪也只是一瞬间：“对于失败者，我可以很宽容。”将死之人，有什么必要生气。
昀息继续说：“听说你和杜月钲联手了？你喜欢她吧？就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你？”
“哈哈哈，听说，杜月钲和一个小白脸在一起了？”
“也是，你做了些什么事，居然喜欢上她？怕就是报应了。”
“你该杀了她的，她这样恨我，难道就一点都不恨你？你对她作的恶可不比我少。你和我，是一样的。”
“你不杀了她，等着她来杀你吗？”
昀息的声音充满着蛊惑。
周围众人就跟死了一样，默不作声，离百里赫远远的。
这人的话处处往主人的心口捅，这是在求速死吧？是的吧？
是的。
昀息其实平时没有那么多话的，也不是这样的人。
但他下不去手自杀，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一个一直追求长生不死的人？
不过他也清楚，落到百里赫手上，比死更痛苦。
百里赫有一万种法子让他痛不欲生。这个魔鬼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用人皮人骨做成各种饰品，材料还都是现取的。
昀息其实不确定百里赫是否对杜月钲有意，但他能看出了百里赫对杜月钲有些不一样，虽然不知道这些特殊能对百里赫产生多少影响，但也聊胜于无。
若是他能离间百里赫和那个女人，就再好不过；若是他一怒之下杀了自己，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百里赫岂会中计。
成功修习摄魂术的人是他百里赫，不是昀息。
他要留着昀息，慢、慢、玩。
绝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他死掉的。
不过现在还要先交给杜月钲，还要提前叮嘱一下，不要直接杀了。
在杜月钲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
眼睛一下子，就升起那种狂热的光。
她的理智告诉她，在陆明渊的面前要收敛一点，但是很快的，这些声音就被仇恨吞噬了。
死。
她要昀息死。
就像当初他对自己做的那样。
杜月钲踉踉跄跄的起身，勉强站起来了。
她适应了两步，很快就让自己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尽管脚腕处传来刺骨的疼痛，但她不在乎。
她要站着去见昀息。
百里赫见她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挑了挑眉，也不问她为什么能站起来。
在引出她心口处的那条血红色的蛊虫之时，杜月钲缓缓的抬脚，用力地，用鞋底碾了碾，直到成了一点烂泥。
“人在哪？”杜月钲目光灼灼。
“在里头。”百里赫让开了身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弄死他。”弄死了，他怎么玩？
杜月钲缓缓的，勾起一抹妖异的微笑：“放心。我一定让他活着。保证把人还给你的时候，还喘着气儿。”
空气中弥漫着只有这两人才能懂的气氛。
陆明渊和杜煜川跟在后头，出于某种心理，一没有阻拦。
陆明渊不关心杜月钲会对昀息做什么，他只关心，杀了昀息，他家阿钲会不会好受一些。
昀息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身上的内息早已被废，浑身无力。
听到那扇破旧的木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昀息抬头，眯着眼睛看着迎光而来的纤瘦人影。
“是你啊。”昀息似叹息了一声。
“是我。我还好好的，你失望吗？”
“不失望啊，我早就知道了。我前几天送给你的礼物，可还喜欢？我专门拿回来，庆贺你还活着。”昀息笑起来，“你看着，开心么？”
“开心啊。尤其此时此刻，在没有比现在更开心的了。”
“你想对我做什么？”
“做些让我高兴的事。”就像曾经的你对我做过的一样。
......
没过多久，那间破旧屋子里面就传来惨无人道的嚎叫。
血腥味越来越浓。
里面的惨叫声，也一声比一声剧烈，然后又慢慢的低下来，变得微弱。
杜煜川好几次都想进去，被陆明渊拦住了。
阿钲应该是不希望他们看见的
良久，杜月钲的身形才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陆明渊连忙迎上去扶住了她，她的脚恢复得不是很好，今天走了这么久的路，定然是不舒服的。
他的眼睛不动声色的在屋内扫了一眼，压下胸腔内的翻江倒海，把杜月钲打横抱着离开了。
杜煜川对里面发生了什么有点好奇。
他对昀息这个人早有耳闻，也恨不得活剐了他，但当他真正进去看了的时候，觉得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是真的有人，能把他们平时说的那些折磨人的形容词，变成现实。
屋内的人瘫软在地，已经不成人形了，身体扭曲成一种诡异的角度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五官了。
几根血淋淋的骨头被放在一边，他是第一次见到，“剥皮拆骨”这个词语的具象化。
他没有去看旁边那一摊类似像是人皮的东西。
杜煜川捂着嘴踉跄着出来了。
找了个地方，大吐特吐。
百里赫进去看了看，也不嫌弃里面的气味难闻。只是有些皱眉，自言自语道：“折腾成这样，岂不是有好多法子用不上？”
不过杜月钲的确是遵守诺言的，昀息确实还喘着气儿，没死。
其实在百里赫看来，杜月钲的剥皮功夫有点不到家。那块皮有些破损，不够完整，剥皮的方式也不够优美，不够利落，人体上坑坑洼洼的，还撕扯了一些皮肉下去。
没关系。百里赫想，可以医治一下，让他养好点再说。
“呕......”
“唔，呕......”
进来收拾的卓一等人，也没有忍住，跑出去先吐完了，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敢进去收拾。
所以他们其实还是觉得，杜姑娘和他们主子在某种程度上，才是一类人。
瞅瞅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镇定自若，他们主子看到这场面连眉头都没有动一动。
此后，杜煜川这边再也没有人见过昀息。
倒是后来，杜月钲回了一趟神宫，见到了她的师傅，顺便见过了昀息。
昀息还活着，被吊在不动明王殿的西北角的一个水牢里。
满头白发，大腿以下的部位都被浸泡在水里，身体呈现一种诡异的扭曲姿态。
听到动静时，甚至没有看清楚进来的人是杜月钲，就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杜月钲坐在轮椅上，漠然的看着那个被吊起来的人。
“你要不要试试？”百里赫俯身，递给了她一把刀子，“戳开他的眼睛，有好东西。”
杜月钲摇摇头。
她只是有些好奇，昀息的现状罢了，并不想再和他有任何接触。
百里赫见她不接，有些可惜，自己上前去，戳进了昀息的眼眶。
随着昀息的一声惨叫，从他刚刚被戳破的眼眶中伸出一根诡异的猩红色植物的嫩枝。
杜月钲似熟悉，又有些陌生。
那是地宫的一种蛊，但是又好像有蟠龙草的影子。
把蛊种进人体，让他和蛊融为一体，成为蛊的养分。这种蛊长成了，外形看起来像是植物一样，也确实和植物没什么两样。
只是这植物的触须枝杈连接着容器的五脏六腑。
杜月钲分明看见，百里赫轻微的抚了抚那一抹触须，昀息的身体就抽搐一下，身体上传来的痛苦让他的面孔狰狞的做出了人能做出的扭曲的极限。
百里赫轻轻的把那跟枝杈折断，近乎鲜血一样的汁液飞溅出来，昀息的喉咙里也发出了惨叫。
杜月钲想，幸好阿渊没有进来，否则会被吓到的。
杜月钲等百里赫玩得差不多了，才道：“好了，可以了，我该走了。”
百里赫接了卓一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嗯。”
“你把蟠龙草改造了一下？”
“是啊，你看出来了。”
“嗯，还挺明显的。”光那蛊，可做不到让植物长这么大。
挺好的。
昀息啊，你也有今天。
杜月钲心中没有怜悯，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本来她以为，那天折腾了他之后，已经可以很平静的想关于昀息的事情了，不过今天看到他的下场，依然觉得快意。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