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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关·护卫之战(二十四)

    听完这个问题,模糊的加密通讯投影上的人沉默了片刻,浓眉下压,眼眸中的明锐却丝毫没有被遮盖,锋利如刀。

    “你们知道联邦现在的情形吗?”许郴说,“从十四年前,莫尔·克修斯授衔将军,西瑟里任‘盖娅’研究院院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现在的局势会是一张四处漏风的网了。”

    之前在他的有意指点下,姜凛已经接触过了许多核心资料,早就明白他说的这点——这两位掌权者野心勃勃,经过几年政治斗争,手握军权、行政权、财政权,彻底把行政总长等人排挤出了权力中心。

    西瑟里·赫卡忒致力于改造人类基因,违禁私自进行进化实验,妄想摆脱古地球时期脆弱的局限,创造出高级人类,而莫尔·克修斯并不满足于联邦当前三大星系的格局,以铁腕手段推行远征计划,试图将改造人投入到远征军的队伍中,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尽可能多得吞噬未知的星空。

    然而联邦的内部早就埋下隐患了。三大星系的排序原本是以“自然气候的宜居程度”为标准的,在划分之初并不存在发展上的差距。

    只不过,迄今为止,三大星系原本平衡发展的局面早已被破坏了。

    中枢星系的发展程度最高,议会在首都星佑川定时召开,富丽堂皇的大堂里每天正襟危坐着一群上等人,都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扔出的议题一个比一个高级,诸如“以精神力为主要标准的入学门槛是否过高”“优先提高发展质量还是发展效率”等等。

    而宜居星系的情况好坏取决于联邦中枢拨款的多少,经常出现紧一阵松一阵的状态。因此宜居星系的议会倒是安静得很,议员们都苦着脸对着紧缩的财政发愁,没人讨论那些高端问题了。

    如果说宜居星系是被联邦忽视的一块鸡肋,边缘星系大概是那块从没被放进眼里的鸡骨头。

    它的环境过于不宜居,离中枢星系又远得要命,途经近百个跃迁点;既没有科研条件,也没有其他价值。联邦测绘局地图年年漏画这片区域,也从没人提出过异议。

    边缘星系则是从不召开议会——不实行议会制。原因无他,定居其上的原住民大多是没有接受过联邦培养的“未开化原始人”,连议会是什么可能都搞不清楚。

    在凌璟舟带着戍边军来到边缘星系前,这里的人每天都在拎着冷兵器大战星际海盗,为蚊子腿大小的资源争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人类文明已经发展到新星历时期了,物质生产水平远高于古地球时期,竟然还会有人因饥饿而死——这恰巧证实,大概他们死于的不是饥饿本身,而是虚假繁荣之外永恒的不平等。

    “这种情况下还在一味孤行,硬要继续扩张领土……莫尔·克修斯是在自寻死路,他这是要与全星际作对。”许郴冰冷道,“从人数上来说,被排斥在外的两个星系的居住民远多于中枢星系。将两个星系的发展扶回正轨,取消远征计划,废除人体改造法,这是民心所向,也是……反叛者联盟的未竟之业。”

    提到人体改造法和星际扩张法,久远的回忆浮现,凌苋咬紧后槽牙,抓着疑点追问:“新星历114年,这两个法案的民意支持率忽然升高,主要原因是天灾频发,联邦趁机宣扬需要开拓更多宜居空间的理念……我记得我父母一直在力图证实这场天灾是联邦的自导自演,却没有找到有力证据。”

    许郴点头:“是的,他们当年猜得没错。只不过联邦这场戏演的太好……过了四五年,我才挖出证据,准备好在这五天后公示出去,把真相揭露出来,作为支撑开战的有力理由。”

    “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联邦内部的这张网已经千疮百孔,没有‘下刀’的余地了,索性直接捅个对穿。反叛者联盟明面上虽然已经散了,但这些年来还算是保存了个大体,我有信心能与他们一战。”

    姜凛神情松弛,有点像捕猎前懒洋洋埋伏在后的狮豹,饶有兴味地问:“捅个对穿?我挺喜欢这个说法的。不过许校,你确定能糊弄过那个什么院长吗?我看她还挺怀疑你的。”

    不知为何,听到他提到西瑟里·赫卡忒的时候,许郴沉默了片刻,而后才说:“系统外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现在要紧的是在把系统彻底摧毁,并五天内离开系统。如果情报没错,这个系统的出口设置点应该是在中枢星系边界,届时我会在那里接你们。”

    说到这里,许郴透过投影,深深地望了凌苋一眼:

    “小苋,你是洛沅和凌璟舟的孩子,是第一任反叛者联盟领军的后继者。帕特莫斯星上成千上万的冤魂在等你,两大星系里久受压迫的生者也在等你,你一定要活着出来。”

    凌苋站在原地,神情沉稳,脊梁如松柏一样傲然挺立,通讯画面里的倒影禁欲冷峻。

    她忽然感到军服的银质肩章变得沉甸甸的,像是多了千钧重的担子压在上面,压得人难以呼吸。

    身后的人终于站了起来。

    他本就个头高,大概得有一米九。当他站直后,由特殊训练锻造出的精悍身形就完全展露了出来,盾一样护在凌苋身后。

    姜凛方才牵着她的手没松,另一只手揽上她的肩,就这样毫不收敛地半搂着她,对另一端的人笑了笑:

    “您不了解小苋,其实就算您什么都不说,她也会把诸如责任使命一类的东西往自己身上揽。所以,这种漂亮话呢,我建议您留到战前动员的时候再说,就不必现在给她施压了。”

    许郴知道他会错意了,也不计较,反倒舒展了眉目,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他一遍,神色有种宽慰和无奈交织的复杂:“行了,别在这儿挑刺了,抓紧去行动。”

    凌苋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强势回护,此时才反应过来,略微勾起的唇角有点压不下来。

    鉴于长辈在场,她只好绷着脸清了一下嗓:“您放心,我们现在就去……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郴沉默下来,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后那个高挑的身影上,动了一下唇,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时间过得真快啊,他想。

    二十三年一晃而过,当初那个培育箱里手掌大小的胚胎都长这么大了。

    许郴不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以前朋友们提到结婚生子的话题时,他总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不懂皱巴巴的婴儿的吸引力在哪里,扬言自己绝对不会成为一个步入婚姻的俗人。

    直到后来爱上了那个人。

    他心甘情愿地步入了曾经厌恶的路,最后却发现自己连寻常俗人都做不成,甚至连这个孩子的命都差点没能保住。

    许郴望着陌生人一样的儿子,无以言表的复杂的情绪在心口过了好几遍,还是什么都没说,一挥手切断了通讯。

    对面那个浅灰色军服的立体身影淡去后,凌苋侧过头,瞥了一眼姜凛的神色。

    从这个视角看去,姜凛下颌弧度冷硬,从鼻梁到嘴唇的轮廓与她记忆中年轻一些的许郴像极了,尤其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锋芒,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下一秒,姜凛垂眼看向她,桃花眼微微一弯,冷冽的锋芒瞬间消失了,神情看不出端倪:“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终于知道你男朋友多帅了?”

    就知道他正经不了几秒。

    凌苋略微放下心,感觉姜凛应该还不知道许郴就是那个他再也不想见到的“便宜爹”的事实,看起来并没有收到什么影响。

    于是她收回视线,率先转身推开门:“走了。”

    她转过去的那一刻,姜凛眼中的笑意蒸发,方才露出的和煦神情继而隐去。

    他跟着凌苋的步伐往外走,关上门前,在原地顿了两秒,深黑的眼眸一转,最后瞥了一眼投影消失的地方,终于露出了不加隐藏的漠然神色。

    ——许校长,许郴,潜藏在联邦内部的一个幽灵般的“间谍”,从多年前开始就暗中磨剑,为未来的背水一战做足了准备。

    其实,这个人的另一重身份并不难猜。

    许郴把旧友的专属机甲“玄武”还给凌苋,算是物归原主,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许郴把自己的机甲“白泽”留给了他。

    对于使用机甲战斗的军官来说,视机甲如命简直是常态,更何况白泽与玄武并列,是位列“九大神兽”的顶级机甲,没理由随便送给一个军事学院里普通的学生。

    姜凛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开学第一天,他就因违纪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那时的他刚失去记忆,处于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状态,制服穿得松松垮垮,嘴里还叼了只口哨糖。少年往办公室门口一戳,“报告”还没喊出来,就先吹出了一声吊了郎当的口哨。

    气人得很。

    然而那声口哨还没停,人脸识别系统就刷上了他的脸,门自动推开了,机械声播报道:“许校长,请进”。

    当时的姜凛也没想到,高高挑起眉,“嘎吱”一声,不小心把糖咬碎了。

    真正的校长坐在办公室后,自一大摞公文中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他的脸,也怔了一秒,手中的电子笔在屏幕上划出了长长一道。

    电子屏幕发出提醒的“滴滴”声,校长垂下眼,点了“撤除”,随即滴水不漏地解释了一句:

    “哦,系统到维修期限了,经常识别错误。你是今年的新生?看着有点眼生。”

    姜凛没多想,看了校长一眼,对这个人的初印象是一个头发花白、神情还算温和的中年人——至少没和教导处主任似得上来就痛批他不好好穿制服。

    鉴于校长看上去很好糊弄,于是他略一点头,抬手敬了个礼,指尖连帽檐都没摸到,懒洋洋道:“117级指挥班新生,姜凛,向您报道。”

    ……

    现在回想起来,这应该是许郴第一次见到他长大后的样子。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许郴当时才会没掩饰住那一秒的失态。

    不过姜凛其实不恨许郴。

    即使这个人曾经对他不管不顾,现在又希望他为某个使命去与整个联邦作战,为信仰决然赴死。

    凭空多出来这么一个深谋远虑、处处算计的便宜生父,就连凌苋都替他不平,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反推起来,如果许郴是以一个“间谍”的尴尬身份在护卫军里潜伏,确实不好带个需要时时照顾的拖油瓶在身旁,把他扔到边缘星系大概也是有苦衷。

    不过,不管是当初有苦衷也好,还是现在利用他也好,姜凛都不在乎。

    这个面都没见过几次的“生父”对姜凛来说,说“爱”太反胃,说“原谅”太牵强,说“恨”又太深刻。

    通讯结束的最后一刻,姜凛已经转头向门外看去,却依旧能感觉一道复杂又带着期盼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这时候,这对貌离神离的父子才有点难得的默契,姜凛明白,许郴知道他已经什么都猜到了。

    从许郴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故意没有刻意掩饰真相。因此在最后,他大概多少抱了点忐忑的心态,希望从姜凛身上看出点回应。

    然而从头到尾,姜凛的态度从未改变,沿用了三年里对“许校长”的态度来对他,客气又疏远,看不出一点破绽。

    许郴也明白了他漠然的态度,于是把多余的话都一同咽了下去,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前方,一道光迎面照了过来——凌苋见他落了一步,停在原地等他,顺手让玄武调出手电光束:“怎么,看不清路?”

    姜凛握着门把的手一松,重新笑起来,转身大步往前跟过去:“怎么会,你站在哪里,我就一定能找到走到你身边的路……笑什么?我是认真的。”

    他身后,那间房间的门自动关上,将过往的一切都锁进无人知晓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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