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冷血

    花满溪在王怜花的府上眠了一会儿,依旧没见人影。她实在是等得无聊了。可林诗音已经回去了,她又找不着人说话。

    于是她便瞧上了阿飞。

    阿飞正在擦剑。

    他用的还是他那个三尺长的铁片,无锋无锷。这剑虽钝,可在他手中却能取无数人性命。

    花满溪在树丛上磕着瓜子,摇晃着双腿。

    “你叫阿飞?”

    “嗯。”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和我同龄啊。”

    她拍手称好,而后接着问道:“前些日子是你请楚留香来寻我的?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阿飞摇头,“是林姑娘的关心。”

    他的身上总是有股不谙世事的天真,还有些出人意料的老实。这可能是源自于他小时生活在荒原,与野兽为伴的经历。

    花满溪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的,把树上的雪惊落了下来,人工造就了一番春日梨花纷落的美景。

    “诗音姐的关心我前些日子就谢过了。可你在帮诗音姐的忙的同时,也是有些关心我的。这点子关心,也是关心,我也要谢的。”

    阿飞停下了擦剑的手,好似在认真回想当日的情状。

    “没有。”他最终回答道,“没有关心。”

    花满溪看他答得认真,笑得更欢了。

    她喜欢他的老实,她认识的人中,油滑的太多了。这老实就显得太过稀缺了。

    她的脚踢踏着树干,这会子,连树洞里冬眠的松鼠都被她吓了出来。

    “若是我硬要谢呢?”她起了逗弄的心思。

    “那你谢吧。”阿飞又继续擦着手上的剑,头也没抬地回道。

    花满溪笑得直用手拍打着树干,却没想,一个不小心,把树干给拍段了。连同她坐的树枝也从中折断。

    她一个半空翻滚,平稳落地,有些心悸地来回拍手。

    幸亏她练轻功时未曾偷懒,要不然她现在就摔了一个屁股墩了。也幸亏周围没什么人,阿飞专注在他的剑上,没工夫注意她。

    “我看到了。”一个声音从屋顶传来。

    那是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少女,朱唇玉面的,嘴角还挂着倜傥的笑意。

    花满溪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世叔就当没看见。”

    那是女装的王怜花。

    “我看见了。”王怜花悄然收起了伞,从屋顶跃下来。

    “那就是我没听见。”花满溪捂的地方从双眼变成了双耳。

    王怜花像是想起了什么,哑然失笑。阿飞仍在一旁擦拭着自己的爱剑。

    “走吧,今日你又多了项新课业。”也不知王怜花从哪掏出把折扇来,敲在花满溪的肩头上。

    花满溪想着,冷凌弃那的事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消息。况且这不有门人代为通传么?

    于是她期期艾艾地跟在王怜花的身后,走了。

    阿飞还在保养着他的剑,未曾抬头。

    *

    王怜花领着花满溪去了一间卧房。房内只有一张床,床上卧着一个人。

    是脸色已经泛青了的冷凌弃。

    他赤/裸着上身,腰腹和手臂间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脓肿溃难。伤口却是泛乌的,如同他的嘴唇一般。

    “你认识?”王怜花见花满溪神色有异,询问道。

    花满溪点头,“这是诸葛神侯麾下四弟子,冷血冷凌弃。”

    “原是诸葛小花门下的。”王怜花嘴角浮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他与诸葛正我之间虽没什么仇,却还是有些宿怨在的。

    “他中的应当是虫毒和蛇毒的复合毒素。”王怜花把自己的看诊结果向花满溪解释了一道。

    这是在考验她呢。

    花满溪反应过来,她细细地观察了一阵子冷凌弃的情状。沉吟一会儿,答道:“这么说,就该将地肤子、蒲公英、苦参、甘草各、紫背天葵、野菊花、连翘、蛇床子、白鲜皮等制成方剂,贴于患处。每日两敷,一敷就是半个时辰。于此同时,不敷剂子时,也可以将捣烂的鲜马齿苋泥涂于患处,便于清毒消肿。【1】”

    “此是外敷之道。”

    “至于内服,则以土茯苓、半边莲为君药,辅以苡仁、白花蛇舌草、生地、金银花、马齿苋、泽泻、重楼、赤芍等臣药煎煮两个钟头。【2】这方子,一日送服三次,约莫半个来月,这毒也就全消了。”

    王怜花一边嘴角含笑地听着,一边把近日常用的□□又戴了回去。

    面具下,他多情的眉目里眼波荡漾了一瞬,“这法子,好,却也不够好。”

    花满溪被激起了好胜心,这已经是她目前想到的最好的法子的。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快消掉冷凌弃体内的毒素还不留后患的。

    除非......

    “世叔,莫不是你身上有什么保命的万能良方?”花满溪开玩笑似地说道。

    王怜花没有言语,只是将一丸药塞进冷凌弃的嘴里,点了几处道穴,让他咽了进去。

    还真是被她给说中了。

    没多时,冷凌弃脸色的青色消融,嘴唇上的乌光褪去。伤口看着也没那么骇人了,只是还有些脓肿,只要涂几剂帖子便好。

    他醒了过来。

    “冷捕头,有事你还真找我啊。”花满溪与他顽笑道。

    冷凌弃睁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在一旁吊儿郎当的花满溪。转动了几下眼珠,才发现立在花满溪身旁有些英气却不失妩媚的姑娘。

    “感谢二位姑娘的救命之恩。”冷凌弃想要想要起身向两人抱拳致谢,却被王怜花制止了。

    花满溪目光一跳,道:“救你的可不是我,是我身旁的这位王家姐姐。她可是拿出了她家里保命的神药来救你。”

    王怜花也顺势低头,眉目含羞道:“妾身见公子倒在雪地里,孤苦伶仃的。心下不忍,这才唤下人捡了公子回来。未想公子身中剧毒,恰好妾手里的药能救公子一命,看来......”

    他一语未尽,眼眉间流转的尽是情意。

    冷凌弃心下惋惜,可叹那王姑娘竟是个大家闺秀。他怕是无法回应“她”的情意了。

    他再次正了容色,郑重其事地向王怜花表达了谢意。

    王怜花像是慌了神般,接连躲闪着。直到躲不过去,才勉强受了这礼。

    花满溪在一旁看着二人间一来一回的精彩碰撞,津津有味的。不知何时她还从兜里掏了把瓜子握在手心。

    只见王怜花以呀字起韵,说了一段词句,“妾身听花家妹妹说起,冷大侠您原来是六扇门下御前亲封的四大名捕之一。传闻您为人刚直,武艺高绝。妾,有一事相求。”

    冷凌弃一听,似有案件,来了精神,“王姑娘请说。”

    “前不久的夜里,妾在回房的路上,遇见一个黑影,差点要虏了妾去。若不是花家妹妹在一旁帮衬着,妾怕是真要栽在贼人的手里。”王怜花一脸后怕地说道。

    冷凌弃闻言,脸色冷了下来。他是最看不起采花贼的。

    花满溪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却还是在一旁附和着他的话。

    总归是不会害了冷凌弃的。

    她抬抬眉,似在回忆着什么,苦笑道:“那天晚上的情状确实不容乐观。那贼子的武功高强,我很难胜过他。轻功也算了得,怕是不在我之下。”

    冷凌弃的脸色更冷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妾想请您早些日子把贼人捉拿归案。这些日子,着实是担惊受怕的,太难熬了。”王怜花戚戚地说道。

    冷凌弃心下虽有些疑虑。可探案毕竟是他的职责所在,王怜花又是他的救命恩人,花满溪还是他的友人。所以他一口应了下来。

    见他答应了帮忙,三人便就计策商讨起来。可在第一步引蛇出洞上,就犯了难。

    冷凌弃是坚决不乐意王姑娘亲自去充当诱饵的。花满溪自告奋勇,却因比王姑娘矮了半个头,和其他的一些因素而被拒绝。

    别看王怜花演得柔柔弱弱的,可他本就是个男子,他扮女装时偶尔也不会用缩骨功。

    至于花满溪,身高确实是她的一大痛处。

    “你要护在王姑娘身边。”冷凌弃拒绝道,他这也是为了王怜花的安慰着想,“放弃引蛇出洞的计划也未尝不可。”

    王怜花也赞和冷凌弃的观点。

    冷凌弃和花满溪认识一事,已让他损失了一个耗材和一颗宝贵的丹药。再怎么说,他也得让他帮他找回损失。

    “冷捕头会缩骨功么?”花满溪突然发问道。

    冷凌弃有些疑惑,却还是应道:“会的。”

    花满溪拍掌大笑起来,“正正好!我近日里才学了易容。我可以把冷捕头你易容成王家姐姐的模样。只要冷捕头用缩骨功把你的身形缩得和王姐姐一个样,再学学王家姐姐日常的步伐神态便成了!”

    冷凌弃听了花满溪的一番言论后,陷入了沉思。倒是王怜花在一旁劝阻道:“让冷捕头一个有名气的江湖豪杰穿女装,要是被说出去,他会被笑话的。”

    花满溪听到王怜花的这番话语,敛了笑意。鼻尖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哼,神色有些不悦。

    她知道王怜花此番话的目的,是为了激冷捕头,可她依旧不喜欢这话。

    女子穿男装,开明一点的,是活泼可爱;迂腐一点的,是大逆不道。而男子着女装,是被人笑话,被人觊觎。

    冷凌弃倒是没想那么多,这确实是个可行的法子。所以他一口应了下来,不带犹豫的:“那就麻烦花姑娘和王姑娘了。”

    “不碍事的。”花满溪淡淡地说道。

    这是她今日自找的课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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