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林沐清理了灵魂宝石，又把摊在眼前的悲叹魔方数了数，然而，一连数了三遍，眼前也只剩三个了，并不能凭空多出几个。
林沐从盒子里拿出那块需要修理的手表，撬开后盖仔细看了看。
她觉得她今晚应该不能睡觉了。
店老板可以等三天，她等不了，要是再没有进项，真得嗝屁了。
屋里没有灯，天色暗下来之后，林沐只得咬着手电筒，手里拿着小镊子在齿轮之间挪动。
如果用魔法应该会稍微省事点，但是林沐为了节省尽量只用传统方法进行维修。
修到半夜，再抬头时，琴酒早就睡了。
林沐轻手轻脚从袋子里摸了两盒杯面和一瓶水出了门。
路过邻居时，见那家门敞着，里面还亮着灯。
“这么晚还没睡啊？”屋里的人看到林沐直接熟络地打起招呼。
平常很少遇到这样的人，大多数成年人更多的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对周遭的人事物都淡淡的。
林沐笑笑，举着手里的杯面给他看：“饿了，随便吃点。”
“要热水吗？”
肯定需要，林沐原打算去便利店吃。
“附近没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这个点应该都关门了。”男人似乎猜到了林沐的想法，站在房间内的顶灯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沐，“也没有麦当劳或肯德基，这地方……鬼都不来……店根本开不下去。”
“是么……”林沐走进男人的房间，摇了摇手里的杯面，“那就打扰了，借您的水壶使使。”
男人伸手请林沐坐在矮桌旁，自己拿了水壶去厨房的水池旁接水。
“你和你男朋友吵架，已经和好了吧？”男人在林沐对面坐下，头顶的冷光照射下，林沐脖子已经快要消退的红痕似乎更明显了些。
男人余光瞥到林沐脖子上的痕迹，却并不避讳，而是直接问道：“你男朋友……好像脾气不太好？”
他今天没有喝酒，但是问题问得相当不客气。
林沐揭开杯面的盖子，看了一眼水壶：“还好。您好像对这一片挺熟悉，在这里住很久了吗？”
“一两个月吧。”男人也看了一眼水壶，耳边已经传来凉水在水壶内滚动的声音。
“您来这里，是为了工作吗？”
男人听到林沐的问题，忽然笑了一声。
“怎么了？”林沐把料包拆开放进去，“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不是，只是觉得你蛮可爱，在这种破烂地方能问出这种体面的问题。”男人朝林沐的位置凑近了一点，“带你来的那个人真是你男朋友吗？”
林沐把叉子拿在手上，又看了一眼水壶：“您说呢？”
凉水逐渐变温，温水在水壶里渐渐滚烫，沸腾的水泡在水面破裂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看起来不像。”
“哪里不像？”
“你看他，他看你，反正眼神里少了点什么。”
“是么。”林沐用叉子戳了戳面饼，“您还真厉害。其实，他的确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哥哥，父母去世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他到处流浪。”
“哦，我就说嘛。”男人又往林沐身边凑了凑，“不过他这个哥哥做得还真不怎么样，让你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姑娘大半夜吃这种没营养的速食果腹。而且——”
男人把林沐肩上的头发拂到后背：“——你和他住在同一个房间，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厨房水池旁边的水壶发出尖锐的声音。
林沐看了一眼，男人起身，帮林沐把两盒杯面装满热水。
林沐盖上盖子，用一双人畜无害的圆眼望向男人：“是有些不方便，可是我也没办法。”
林沐话音未落，男人直接贴着林沐坐下，一只手搭在林沐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然后叹了一口气说：“唉，能住在这里，肯定都不容易。这样吧，我明天去帮你和你哥哥讲讲，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对你一个小姑娘！”
林沐笑了一下，然后低头用叉子拌了拌杯面，没等面彻底泡好就吹了吹热气，吃了一口。
嘴里的味道让她愣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看杯面的牌子，将信将疑地又吃了一口。
男人似乎是被林沐的笑容鼓励到了，更近一步说：“小姑娘，你还是经验太浅了，我看你哥哥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应该离他远一点。”
“您怎么知道？”
“直觉……”男人放在林沐肩膀上的手并没有拿开，反倒在逐渐往下游离。
“那您呢？”林沐往旁边坐了坐，和男人隔了些距离，继续吃着杯面，“我直觉，您也不是什么好人。”
男人笑了一声，看了看落空的手，没有再凑上去了：“你这小姑娘，好歹也是在我家蹭的热水，吃之前，不客气一下？”
林沐头也不抬：“不好意思，叔叔，我吃两盒才能饱。”
听到林沐的话，男人似乎又被点中了笑穴，哈哈大笑起来：“行，行，你吃吧。”
林沐吃完面，喝完汤，摸了摸肚子，然后撑着地站起身，就准备回去。
“坐一会再回去吧。”男人先林沐一步走到门口，关上门，“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明天怎么和你哥哥谈。”
林沐挑了挑眉，无意间朝水池旁一瞥，突然在碗筷之间看到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备菜台上似乎还留了一些白色的细粉。
林沐转身坐回去。
男人得意地笑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男人在林沐旁边坐下的一瞬间，林沐突然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把男人的手“啪”一下用力按在矮桌上，同时另一只手拿过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
刀刃弹出，在冷光下反射出寒光。
没等男人反应上来，刀尖直接没入他的掌心，穿透矮桌。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男人抓着自己的手腕，面孔已经被疼痛扭曲，眼睛却根本不敢瞧已经被扎穿的手：“你……你……你敢……”
“有什么不敢。”林沐把刀柄又向下按了按。
“你个臭xx……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扇门……我立马就给警视厅打电话……你和你哥就完了……”
林沐看一眼他手里的手机，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
林沐走到水池边，洗了洗手，扭头看向浑身颤抖还在骂骂咧咧的男人，然后对着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伸直大拇指及食指，呈手枪姿势，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点了一下：“砰！”
男人跪坐在矮桌前，一手被钉在桌子上，一手撑着地，看到林沐的动作，顿时噤声。
“叔叔，你不是知道我哥是什么人吗？所以，小声点，他脾气不好，别把他吵醒了。”
男人全身僵住，嘴唇翕动几下，最后还是合上了。
林沐从备菜台上拿起那瓶药看了看，然后直接揣到了口袋里：“我就说味道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还以为他们换配方了。”
林沐走回自己的房间，推开虚掩的门。
月光透过窗户，琴酒斜斜靠在窗边，林沐脚步一顿。
林沐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唇边的火光明明灭灭。
以那根烟的长度判断，琴酒醒了应该有一会了。
“听到了？”林沐合上门走进来，然后低头瞥到了靠在琴酒脚下的枪，“那人对我们过分关注了，我还以为是黑衣组织派过来的眼线，所以出去聊了一会。”
林沐下结论道：“他的专注点不在你身上，应该不是黑衣组织派过来的。”
“嗯，我知道。”琴酒在窗边弹了弹烟灰，低垂着眸子看了林沐一眼，“所以，你为什么要动手？”
琴酒的口气好像是在训话一样。
林沐垂头想了想，心情不是很好。
过了几分钟，她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冲动了，我们现在还是换个地方吧？保不齐他真的会去警视厅报告可疑人员……”
“他给你下了什么药？”
“安眠药。剂量不小，泡面都变味了……”林沐突然抬眼看向琴酒，后知后觉道，“你刚才不会一直在门口看戏吧……那你应该拦我一下的……”
琴酒吐出烟雾，把枪从地上拿起来：“他刚蹲大牢出来，应该不会想接触警视厅的人。”
“你怎么知道？”
“你没觉得他的房间很整洁吗？蹲过的人一段时间内改不掉狱里的习惯。”琴酒叼着烟，把靠着墙的枪拆开装起来，“收拾东西，现在走。”
“那为什么还要走？”
“别的事。”
“那现在去哪？”
“去车上。”
其实也没有什么行李要收，林沐提了自己的衣服和食物，琴酒就只带了琴盒。
再次路过邻居，林沐从门缝里看到那男人正咬着衣服握着插入桌子的刀柄，他尝试了半天，刀刃却半点没有移动。
琴酒瞥林沐一眼，嘴里叼着烟“啧”了一声。
去停车场的路上，林沐脚步越来越虚浮，两人站在停车场门口时，林沐突然丢下手里的东西，抛下一句：“你先去吧。”
林沐绕到树丛里，扶着树干，一弯腰，直接把刚才吃的所有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林沐从兜里拿出灵魂宝石，用悲叹魔方重新清理了一次。
药物代谢太慢，已经对身体造成了影响，林沐不得不用魔法修正身体的状态。
林沐扶着树吹了一会风，才回到车上。
琴酒双脚搭在副驾的储物箱上，见林沐上车，扭头看了一眼，然后重新闭上眼问：“你不是魔法少女吗？安眠药会对你有影响？”
“可能不是因为安眠药。”林沐脸色有些苍白，一只手搭在额头上，“说不好……我也不是医生……”
琴酒突然拉开车门，走下车。
林沐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琴酒在车前绕了一圈，从外面打开了驾驶室的门：“下车。”
“干嘛？”
“下车。”
林沐迷茫地走下车，然后看琴酒坐在驾驶位上，拉上车门。
林沐呆站在车门前，她感觉自己确实是有些虚，以至于她以为琴酒要丢下她直接开车跑路。
琴酒等了半天，扭头一看，林沐还在车门前杵着，嘴边的烟一抖，问：“能走路吗？”
“啊？”
“你愣着干嘛？等人吗？”
“哦。”林沐走到副驾坐下，拉上安全带，“大哥，你开慢点，我有点恶心。”
琴酒扶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扭头看林沐：“别吐车上。”
“我尽量。”
琴酒开车很稳，没几分钟，林沐就睡着了。
琴酒余光看了一眼林沐歪斜的脑袋，然后伸手帮她推正。
触摸到林沐额头的瞬间，琴酒的指尖忽然一热，接着猛得一脚刹车，汽车“嘎”得一声停在路边。
林沐正睡得香，突然被大力摇醒，看到眼前的人，她有些迷迷糊糊认不清状况：“怎么了？组织的人追上来了吗？还是魔协的人发现我了？”
“你……”琴酒整理了一下措辞，“为什么有体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