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山顶上吹了一会风，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林沐在看山下的风景，琴酒好像只是在抽烟，又好像是在看路边经过的一辆辆汽车。
身侧的烟雾聚起又被风冲散，忽而掠过鼻尖，又忽而远逝。
林沐渐渐放空了自己，无意识地抿着瓶中的水，喝完最后一口后，她拧上瓶盖，拍了拍衣服：“回吗？饿了。”
“再开一圈。”琴酒丢掉手里的烟，站直身体。
林沐见琴酒拉开车门，拎起座椅上的□□，低头坐回副驾，然后眼神透过车窗向林沐斜斜瞥过来，他似乎在说“滚过来，开车”。
林沐拉上车门，说：“我要配副墨镜。”
林沐伸手扣上安全带。
“为什么？”
“晃眼。”
琴酒装弹的手指一顿，然后把枪口重新架在窗户边，调了调瞄准镜，随口道：“随你。”
林沐用手挡了挡头顶的日光，然后把遮光板放下来：“是要拉练吗？”
琴酒余光看林沐一眼：“你应该有这个觉悟。”
“你这开车技术拿得出手吗，别给这辆车丢脸。”
林沐低头“嘁”了一声。
不就是有点手脚不协调。
林沐从山顶开到山脚，琴酒还在和他那杆枪建立手感，时不时开几枪，林沐在弹头快接近目标时临时扭转方向。
“开上去。”山脚下的琴酒这么说。
林沐从山脚再开到山顶，这条路的来往车辆确实很多，林沐的车速渐渐飙了上去，紧紧地跟在上一辆车的尾巴后，几乎没有加塞的余地。
“再来一圈。”山顶上的琴酒这么说。
林沐摸了摸肚子，她不吃饭是没什么关系啦，除了多费点悲叹魔方。
这个盘山公路来回一趟大概一个小时，林沐也就开了那么四五六个小时吧。
回去的时候，林沐的开车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了，要是马力再足点她甚至都能开着这辆跑车起飞。
原本林沐要开着车直奔最近的餐馆，但是中途琴酒给她指了条道，林沐在公路上七绕八绕，又开了一个小时后，林沐终于撂挑子了。
林沐把车停在路边，琴酒把枪收好，拉开车门。
“去哪？”林沐在他身后喊。
林沐自己走进路边的一个小餐馆，坐在窗边看琴酒的身影穿过马路。
对面是一个银行，等了几分钟，一个盘着发髻化着淡妆穿着深蓝色制服裙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女人看见琴酒，脚步顿住，在台阶上站了几秒才缓缓走到琴酒面前。
林沐伸嘴吸了一口杯中的饮料，眼睛片刻也不离马路对面的两人。
“线人吗？”林沐猜测，“就在路边接头？”
“她怎么认出他的？他又不是之前的相貌。”
想了一会，林沐又猜测道：“难道是气质？杀气？”
琴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女人，女人犹豫片刻才伸手接过，然后直接当着琴酒的面展开看了里面的内容，随后又把信纸重新装回去，放进了自己的提包内。
“什么情报？”林沐喃喃，“不对啊，那个信封不是昨天他手里的那个吗？”
“是什么暗号吧？”
“难怪呢。我说写得又委婉又露骨的。”
“或许是在下达什么任务……”
女人低着头，用手拂了拂眼角。
林沐把嘴里的吸管吐出来，伸长脖子，然后又捋了捋眼前的景象。
“不是吧？”林沐见女人冲琴酒鞠了一躬，“这怎么看都是哭了吧？”
“为什么？”
林沐揉了揉脑袋：“不会就是单纯的陈情信吧？”
林沐联想到自己留给生濑和流火的邮件：“确实，这次凶险，是该好好告别。”
林沐重新叼起吸管，叹了一口气：“人生在世，都不容易，看着挺好一姑娘，也不知道在黑泽阵这里蹉跎了多久。”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琴酒推门走了进来，林沐的一杯果汁已经见底，此刻正用勺子挖着面前的一份咖喱饭。
琴酒在林沐对面坐下。
林沐咀嚼的动作一停，抬眼看了琴酒几下，欲言又止。
琴酒的饭也已经端上来了，他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剃着面前的一条鱼：“有话就说。”
“我刚才看见了，她长得挺漂亮的。”林沐指指窗外。
“嗯。”
林沐重新扒了一口饭：“身边的人确实会比较危险，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那些人要是知道你们在一起……或者曾经在一起过……会不会把她抓去当人质……”
没等琴酒回答，林沐自问自答道：“这个也不用我说，你肯定想好后路了，嗯，算我多嘴……”
“吃饭吧。”
琴酒吃了一口鱼肉，等林沐说完，也懒得详细解释，只缓缓道：“她应该猜到我不是好人。”
“哦。”林沐放下勺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是会有这种情况，嗯，上头嘛……你慢吃，我回车上眯一会。”
琴酒瞄了一眼对面还剩的半碗饭，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鱼。
这家店，店面小了点，味道还不错。
错过了早餐和午餐的琴酒，不紧不慢地吃完了面前的一荤两素和两碗饭，最后漱了漱口才走出门坐回了车里。
林沐正躺在座椅上，听到车门声，睁开眼睛：“还有别的事情吗？”
“回吧。”说完，琴酒就开始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我还真成司机了。
真行。
林沐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