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铺

    沈谕瑾写字的手停下,夏知惜瞟她哥一眼,很无语:“还能做什么,他在给我讲题。”

    纪锦瑟显然也发现自己大题小做,因为看不顺眼沈谕瑾,连思考的能力都延迟了,他略微尴尬地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瞥了眼两人中间的题:“哟?数学题,问你哥我不就行了?你哥高考数学130呢。”

    说完,他一把就抄起那张试卷,瞧唯一空白的那道大题,动作格外迅速,夏知惜甚至没来得及阻止。

    她惆怅地叹声气,一旁的沈谕瑾看她一眼,不明所以微挑眉梢,夏知惜冲他示以“你不懂”的表情。

    下一秒,身后理所当然传来纪锦瑟凝固的声音:“这啥玩意?这题目我咋看不懂,宴海高中的教材是自编的吗?”

    “……”

    夏知惜抬手抽走他手中的试卷,好声好气抱怨:“哥,这是竞赛题,亲爱的文科哲学系毕业生,你想写写看吗?”

    夏知惜语气平和,纪锦瑟却哪能听不出里头含着的些微嫌弃。

    夏知惜脾气是小辈里最好的,这么对他说话的时候,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以前小时候大冬天被他兜棉服里抱学校给同学瞧,下雨天陪她去小卖部买冰淇淋结果不小心被他绊倒在水坑里,都只是乖乖巧巧爬起来笑,脾气好得不行,哪怕初中时处于叛逆期的纪锦瑟,都没办法不疼她。

    他站在哪儿,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心痛,想着想着,狠狠瞪了一旁的沈谕瑾一眼。

    无辜被牵连遭受瞪视的沈谕瑾:?

    纪锦瑟没法子接夏知惜的话,赶巧似的,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他一边往外掏一边冲两人做了个他去接电话的手势。

    大抵有些慌忙,手机拿出来的同时,他兜里有什么东西被一起带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几近于无的声音。

    纪锦瑟走出几步反应过来,正要回头捡,那片东西已经被一只肤色白皙的手拾起,他面色微变。

    夏知惜看着手中被折了对折的宣传单,宣传单的折痕有些大,像是从拿到手的那一刻就被压折着,不曾再被摊开查看过一般,她瞥一眼边角的弯曲褶皱,正要抬头递给纪锦瑟,结果眼睛瞥到宣传单的某个字眼,她神情一愣,直接将宣传单的折痕摊开,翻到背面去看摄影展宣传单标注的参展作品所属人,她在不算多的排列名中一眼找到那熟悉的名字。

    她缓慢眨下眼,神情有些愣,抬头看纪锦瑟:“哥,你来宴海,是为了这摄影展?你还放不下…”

    最后的名字,被夏知惜慢半拍地吞下去。

    纪锦瑟垂在身侧握着的手机还在发出轻微的铃声,他面色平淡,直到这一刻才显出几分符合长相与年纪的沉稳。

    过了片刻,嗡鸣的手机因无人接听,停止震动出声。

    纪锦瑟笑了一下,依旧是那个不靠谱二百五的兄长,他伸手揉了下夏知惜的脑袋,语气很平和:“怎么可能?你哥又不是那种沉湎过去的傻子,再说了,她提的分手,我要是还想着她,多没面子。”

    语毕他低头去看夏知惜手中的宣传单,夏知惜以为他想要,伸手递过去,纪锦瑟嘴唇微微动了动,摆了下手,没有去接:“你拿着吧。”

    说完,他就握着手机步伐匆忙地往外走,看方向是要去阳台。

    那道题,沈谕瑾没有讲太久,看过宣传单的夏知惜颇为心不在焉,时不时瞥一眼阳台,秀气的眉头微蹙,有满腹心事。

    沈谕瑾几次张唇想问出口,最后都咽了下去,在认真讲过一遍题后,只是陪同夏知惜沉默地坐在起居室内。

    不过,夏知惜的闷闷不乐,直到晚饭结束都没能消散。

    从阳台回来的纪锦瑟,没能吃上晚饭,远在浔南的公司出了些事情,由于夏知惜的舅舅舅妈出门度假,与纪锦瑟同为副经理的表姐又有孕在身,没办法连轴转处理,纪锦瑟必须赶回浔南。

    纪锦瑟行色匆匆就要出门,被纪暄研拉着塞了装着已经做好的饭菜的两个保温壶,让他在路上吃,才被允许放行。

    夏知惜完全无法得知纪锦瑟过来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因为那场摄影展,又是不是为了那个已经近三年没出现在眼前的名字。

    毕竟纪锦瑟根本没有机会去看,可能连去到这处摄影展的路都没能清楚。

    要是单纯因为他说的来看看夏知惜和纪暄研,这种事跨越一个省来看亲人的事,发生在纪锦瑟这人身上也是正常。

    -

    夜里。

    轻微的键盘敲击声落在只开着线性灯的室内,并排的两台27寸显示屏跳跃显示着多个显示框,坐在桌前转椅上的少年面色淡淡,嘴角平直,架在他鼻梁上的银色细边眼镜的镜片上,随着他的操作跃动反射电脑画面的荧光。

    沈谕瑾看着左边屏幕上走动在灰色背景里头的一串串代码,移动鼠标见右侧屏幕上小人顺利地自如移动,这才按了下额角,随手取下脸上的眼镜放桌面,将铺在桌上的手机拿起。

    手机静悄悄的,锁屏上的通知栏连条短信都没有。

    沈谕瑾垂着眼,拇指划了划屏幕,还没按开解锁,玄关处传来门铃被按响的叮铃声。

    他瞥了眼时间,将手机放兜里,起身去玄关开了门。

    门开后,细小的门缝被迅速剂开,一团黄色毛绒猛地扑到他脚边,沈谕瑾稳住身子,习以为常地定在原地,没被撞歪。

    “哎呦我去,这小子怎么每回都那么猛,我怎么觉着它冲劲比前一周还大了呢?又肥了?”门外扯着牵绳的越朝晏给拽得一个趔趄,站稳后揉着发红的手心纳闷道。

    沈谕瑾椅着玄关墙,看着他,语气慢悠悠的:“它又多了两个爱喂它罐头的大家长,还连着一周晨跑起不来呗。”

    越朝晏眼睛瞪大,羡慕得不行:“我去,我下辈子也当狗吧,人人爱,天天有好吃的,还不用读书,跑步都那么随意。”

    沈谕瑾无语地扯扯嘴角,对这话不敢恭维,蹲沈谕瑾脚边的小羊蹭着他小腿哼哼唧唧,后腿一直对着越朝晏刨,活像想刨土埋死他。

    沈谕瑾沉默半晌,很头疼:“你又怎么它了?”

    越朝晏大叫冤枉,苦着脸连连摆手:“这回可不赖我,我就在公园口买了几串烧烤,我一口都没吃呢!这小子蹦得和我脸一样高,险些给我吓死,我转手把烧烤给过路小孩拽着它就跑。它还故意把我兜去公园里头的沙坑,想把我埋了,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顺利给你送回来了。”

    听这话,沈谕瑾看了看门前的越朝晏,发现他衣服上居然还落着细碎的沙子,鞋子上能瞧见薄薄一层,惨烈层度可见一斑。

    沈谕瑾垂眼,小羊格外安静乖巧地蹲坐着,抬头无辜冲他吐舌摆尾,他弯腰敲了它脑袋一下:“装什么傻,今晚的罐头扣了。”

    “汪呜…”

    小羊委屈兮兮地低声叫一声,冲两人刨下后爪,噔噔噔扬长而去跑回房间。

    “既然把它给送回来了,那我走了。”越朝晏说。

    “等等。”沈谕瑾将门拦住。

    越朝晏感到奇怪,因着小羊认他爸妈干爹妈的缘故,每周都会在他家吃几顿饭或者呆几天,沈谕瑾不顺路接的话,每回都是他给送回来,小羊才来快两年,越朝晏和沈谕瑾早就熟悉得不行,沈谕瑾也不是个会客气的,每回他送小羊回来,除非他想留下打游戏,沈谕瑾这狗东西是半句留他的话都不会提的。

    “咋了?”越朝晏回头。

    沈谕瑾轻咳一声:“你上回提的那家糖水铺,在中央街的哪儿?”

    沈谕瑾本来不想问越朝晏,奈何这家新开的店没上详细地址,在APP上的位置太模糊了。

    越朝晏满面惊奇:“你要去?我之前给你代金券你都不要。”

    知晓自己问对方很可疑,沈谕瑾靠着墙壁,坦然说:“我打算带夏知惜去一趟。”

    这段时间,夏知惜周末来沈谕瑾家时,偶尔也会碰上过来的越朝晏,一来二去两人也熟悉了,越朝晏家里小辈比他小的都是些小子,夏知惜人乖乖巧巧的,温和包容,不爱多说话也不败兴,哪怕越朝晏打得一手烂局的游戏,搁哪儿和她吹,她也只是一脸不理解地点着头默默捧场。

    见过也没几面,越朝晏对她也挺有好感,还说希望夏知惜当他干妹妹,抵一抵他妈从小对他性别男的可惜,被洗完碗回来的沈谕瑾黑着脸骂了。

    越朝晏就像个心理小学生,被骂也就委屈一下,平时真把夏知惜当妹妹,眼里除了游戏就是滑板,听沈谕瑾这话顶多觉着奇怪,觉得沈谕瑾脑子可能出点问题了,但平时沈谕瑾对女生也算礼貌,又觉着他可能照顾小辈都这样,也没多想。

    他语气略带可惜:“你早说啊,那代金券我送给施以娴了。”

    沈谕瑾:“没关系,你把地址发我就行。”

    越朝晏拿起手机把地址转他,又砸砸嘴,来了兴致:“诶,既然要去,你记着试试它家很火的招牌小丸子,还有芋圆牛奶冰沙还有……”

    沈谕瑾听得头疼,推他一把:“行了,你微信发我。”

    这话听着就敷衍,越朝晏扒拉着门,誓要把心目中想吃的都推荐一遍,哪怕他想吃的是菜单所有甜食。

    他还没开口,沈谕瑾丢来一句话:“微信发我,可以顺路给你带一份。”

    越朝晏立刻撒手,往后连连退步:“好嘞,小的回去就微信发您。”

    说完还很直觉地伸手把门哐上。

    沈谕瑾一脸无语地看了紧闭的门扉几秒,抬步往卧室走,这时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他以为是越朝晏的消息没打算管。

    下一刻,他想到什么,脚步顿住,将兜里的手机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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