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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请帖

    卫如恒回府后,先去了老夫人处请罪。

    摆事实讲道理,与卫家全家的安危相比,沈家的事情是拿是放,老夫人又哪里是拎不清的。

    “纨儿如今真是长大了,看着是沉稳多了。如果她知道你的苦衷,定也不会有所埋怨。”

    卫老夫人听了卫如恒之语,低声宽慰道。她如今虽免不了芳华退尽,皮肤布满皱纹,身子也略显清瘦,但举手投足间英姿尚在,没有半点虚弱老态。

    卫如恒低头沉吟,眉间松了松,但阴霾仍是不散,“纨儿今天面上不显,但听下人回来说的,昨日在大理寺不可谓不惊险。纨儿本就受着伤,还让郑家那样一番折腾,孩子受了委屈。如今连一个小请求都不能满足,我这个当父亲的,当真是心里憋气……”

    卫老夫人低头饮了口茶,恨恨道:“若不是你几个哥哥皆战死,咱们国公府又何至于如此人丁如此单薄?现如今,如风那孩子还在边关撑着呢,我卫家还没倒,李显就放任郑家那条狗随意攀咬。这李家后代,真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卫如恒无奈道,“母亲可要慎言!寒冬刚过,烟穆那边又跃跃欲试,几次三番挑衅。而军械不足,粮草短缺,如风那孩子也是撑得苦啊!这朝中局势多变,就连五王也要谨小慎微……卫家此时,已是容不得一点错处。”

    卫老夫人挑眉道:“我在自己院子里说话,怕什么?那李显从小就非坦荡之人,心思深沉的很!当年也敬你爹一声伯父。如今呢?连伯父的妻儿遗孤都要忌惮欺压。可怜我的孙儿们吶……”

    说到痛处,卫老夫人郁郁难平,攥紧了衣角。

    卫如恒见了,一时也感慨万千:“原也想护纨儿一世,可现在,也不知能护她到几时,如今她越是懂事,我看在眼里,心中越是苦啊……”

    卫老夫人看向卫如恒,问道:“今日,是那薛怀逸提醒你的?这人对咱们纨儿,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如今,纨儿已快十六了,是要快些择一门稳妥的亲事,先定下,待年岁大些再成婚也无妨,主要是怕被李显随意许给了那郑家去!凭着薛怀逸如今的地位和身份,即使卫家倒了,那人多少也能护纨儿一二……”

    卫如恒抚了抚胡子,沉吟道:“母亲说的有理。其实我这心里,是万万看不上那白脸小儿的!可奈何纨儿喜欢,他又是个有能耐的,还算是个稳妥选择。母亲放心,待我寻个机会,与薛王说合说合去,他还能有不乐意不成?被纨儿看上,真真便宜那小子了。”

    ……

    皇城外,崇义坊。

    因是去韦家找韦玄容,算是和谐清净的街市,离皇城也不远,卫纨出门的时候只带了春岩。小心起见,她还是不忘拿上帷帽,遮住面容,也没有坐卫府的马车,只让春岩赁了辆舆车前往。

    到了地方,韦家却无人应门。

    韦家的木门竟未上锁,微微敞着,卫纨走入其中,发现院落、室内皆空,已没有人住的模样。

    京兆韦氏本是大家,可韦玄容只是其无数落魄旁支中的一个,他自幼丧父,家中虽留韦氏姓氏,却已无恒产,只和寡母二人租住在这一椽屋小院,连下人也请不起。

    韦玄容被母亲寄予厚望,在京入学,可因家世地位限制,只能入一般书院,去不了国子监这样的贵族私学。就连去书院的机会,也是原先沈吉家里资助的银钱,为其托人、走动关系才得来的。

    可如今,沈家落难,韦玄容不但没有出现,还带着母亲搬空了家。

    莫非是逃了不成?

    卫纨让春岩找了个邻居婆子问了,那婆子上下打量着她二人,淡漠道:“别找了,韦家前几日便搬走了。”

    “可有说去何处?”春岩追问。

    “那怎知。”婆子有些无所谓地答了。

    要不是看在她二人衣着高贵,不似寻常人家,那婆子可能连一个字都懒得出口。

    韦玄容的寡母视其为天之骄子,为了让他从小入私塾,缩紧吃穿用度地供着。在她眼中,韦家是大户,虽然暂时没落,但韦玄容一定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平时对着邻里街坊,韦母总有些不合时宜的清高,更不常走动,曾经对着沈吉,也常常出言傲慢。

    因着韦玄容的温柔体贴,沈吉也体谅其母亲的不易,原先并不在意韦母对她的冷淡。可普通街坊邻居就没那么宽容了,一看到他们搬走,心里乐见其成,才不会额外关怀问候。

    如此,自然也不会晓得他们搬去了何处。

    卫纨却不甘心就此作罢,想再试一试,便示意春岩拿出钱袋,从里面找出一小块银锞子,递给那婆子。

    婆子眼睛见到银子,直发了亮,表情瞬间化开了,笑容满面道:“那个少爷怎这等有服气,交往的一个两个都是如此阔绰的女子。”

    “一个两个的阔绰女子?您这是何等意思?”卫纨微诧,缓着语气问道。

    婆子用手捂上了嘴,像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般地,轻轻拍了拍,又看了看手上的银锞子,叹了口气,挤眉弄眼道:“哎……看你也是个好姑娘,今天我就多这一嘴了!这家少爷本有个未婚妻,我们邻里街坊的都见过,顶招人喜欢,平日见到我们客气有礼的,看打扮不是什么大户,但和这家的小子,倒也算门当户对。”

    卫纨眸色掩在帷帽间,手上示意那婆子接着说。

    婆子边思索边道:“但也就前两月吧,却突然间又有个打扮精致的娇小姐总来找他,看着眼生,但那马车很是华丽,气派也不一般,和那小子出双入对的。我们胡乱猜测,许是他又找了高门的小姐,抛了原先未婚妻了。如今,又来了个你,不会也是这韦家小子的情主吧?”

    婆子面上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问出了口。

    卫纨有些微怔,这婆子所言,是她没有预想过的事情。偶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愿意相信。

    从两个月前开始,韦玄容告诉沈吉,因快要春闱了,需要认真复习,暂时先闭关一段时间。沈吉深以为然,从未主动再去打扰他。

    现在看来,竟是为了这般么?

    定了定心绪,卫纨强压着语气颤动,试探着道:“那家人走了的时候,当真一点都没有透露去向么?”

    那婆子听了卫纨的话,眼睛转了转,低头像在沉思,卫纨赶紧示意春岩,又拿了两枚银锞子送到她手里。

    婆子咧着嘴利落地接了,一拍脑袋,惊呼道:“想起来了!”

    接着娓娓道来:“那少爷平日里是个不爱言语的,自是不会跟我们这些人交代。但能看出来,他那母亲搬家的时候,嘴角咧得下不来,像是有什么喜事般。昨日我去肉铺买肉,偶然间听见卖肉的那嫂子唠叨自家儿子,说是让他也跟韦少爷学学,认真做学问,提升才学,往后找个有地位的女家,高低上那国子监露露脸去!”

    春岩虽不知卫纨目的为何,但此时也听明白了,低低道:“这么说来,那韦家少爷是考取了国子监了?不不不……国子监怎是考取的,那是要贵族身份,还得有人引荐的。也就是说,这韦少爷攀上贵人了?”

    卫纨心中冷哼:贵人?就是那陌生的小姐么?

    “小姑娘脑袋灵光呀,就是这么回事,”婆子来了兴致,补充道,“要真说来,那韦少爷若是真攀上高枝了,并不一定就是好事。那个娇小姐唉,脾气大的很!曾经有一次,我们这些街坊都看着呐,光天白日的,非要那少爷当街买了红绫饼,大庭广众下喂给她,不行就闹。那少爷拗不过,陪着小心喂了,还要应她的脾气小心擦着嘴,那姿态,要多低有多低,没眼看,都替他羞得慌……”

    突然地,卫纨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胸口闷堵得很,灼热的郁气呼之欲出,竟直接对着角落干呕了起来。

    春岩上前轻轻拍着卫纨的背,焦急道:“小姐喝口水吧,是否车子不舒服,发晕了?”

    帷帽里,卫纨已满目泪痕,险些喘不上气。

    这婆子原先就是韦玄容的邻居,和沈吉也打过照面,认错人是万万不可能的。她说是韦玄容,那肯定就是他没错。

    曾经自己捧在手心上的人,却那样自轻自贱么?

    不甘心又怎样,不相信又怎样,如今这样的后果,只能怪自己当初瞎了眼,看上这样一个人!

    害了自己,也害了全家。

    是啊,国子监,不正是韦玄容梦寐以求的地方么。能去那里,就能随了他母亲之愿,光耀门楣指日可待,又怎会满足于区区书院呢?

    那婆子聊天兴致未减,仍搭话道:“姑娘可是吃了不对付了?赶快歇歇!来来,你来和老婆子说说,你是这韦少爷什么人,打听他作甚呀?……唉,小姑娘别走呀!”

    卫纨没有心情再回应,已拉着春岩,跌跌撞撞走远了。

    ……

    卫纨围着帷帽回府,府中下人看不清面容,可有眼尖的观她那身形,心中纳闷:怎变得有些不稳了似的?

    卫如恒屋里的小厮阿槐跑过来,打招呼道:“小姐可回来了,老爷命我在这等着,说有要事要和小姐相告呢。”

    卫纨回过些神来,心中暗暗思忖:卫如恒找她作甚,难道是调查有了眉目?

    卫纨伸手挥了挥,暗示春岩先回院,而她则跟着阿槐去了卫如恒屋里。

    卫如恒见卫纨前来,画画的手顿了顿,在纸上勾出了块不和谐的瑕疵,眼神有些躲闪,也没看她,道:“纨儿回来了,快来看看为父画得山水如何?”

    卫纨心情讪讪,摘了帷帽,拿了砚台细细研磨着,故作平静道:“父亲画得传神,自是了得。”

    卫如恒放下画笔,仔细观察着卫纨的神色,小心翼翼道:“纨儿,有一事,父亲要向你言明。”

    卫纨被他眸中的郑重看得呆了呆,柔和道:“父亲直说便是。”

    卫如恒叹了口气,一股脑倒出了今日诸般经过,还刻意强调了薛怀逸的作用。他心想着,女儿喜欢薛怀逸,他说的话,她自然会多听几分。

    卫纨咀嚼着卫如恒的话,听到薛怀逸三个字,猜测道:他莫不是春岩说的薛郎?

    这薛郎似是知道内情,倒当真想会一会了。

    默默想了想,她也明白卫如恒的难处,虽然心里失落,但也不会过多强求。又想着,既然无法查沈家,要不就再问问韦玄容呢?如果韦玄容当真攀附上了权贵,那卫如恒打听起来,应也相当容易。

    正要开口,却见齐瀚拱手前来,手中还拿着份红色的庚帖。

    “给主上、小姐问安,”说着将手上的帖子递给卫如恒,“府上收到一份庚帖,是国子监祭酒之女的订婚宴。往常这事本应由老夫人来定的,但老夫人说今日乏了,让我来请主上和小姐直接定夺。老夫人说了,那户人家与卫府往来甚少,无需给什么脸面,但如果小姐想去凑凑热闹散散心,也可随意。”

    卫如恒伸手接过庚帖,面上淡淡的,一目十行扫了扫,漠然道:“这家人当真有意思,平时无甚交情,订婚不好好招待亲友,却也要来国公府巴结一番,不过是想面上有光罢了,”又将帖子递回给齐瀚,“不必当一回事,回了谢礼即可。”

    卫纨却出手拦了,说了声“等等”,示意卫如恒将庚帖给她。

    她头放得低低的,像是要埋进那红色的纸张,让卫如恒看不清神色。过了半晌,才低低道:“父亲,女儿想去。”

    那庚帖上,赫然写着:

    卫国公府众贵人见字如面:

    小女与韦家公子经媒妁之言,预结秦晋之好。

    谨预定于靖昌二十二年三月十五为小女王珂妍与韦府公子韦玄容订婚之宴,迎福神,添喜。

    特达贵府,敬邀出席。

    国子监王文忠祭酒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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