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柑清香

    “轰!”

    沉闷的雷声在天地间炸开,惊起的狂风扬起了少年的衣摆。

    他的大麾扣的不严实,中衣的内衬被风吹乱,即使有人在一旁尽力替他撑伞,随风乱飞的雨丝还是难免在他身上飞溅。

    应时云脸上带着几分诡秘又不自然的兴奋感。

    那双白日里瞧着清透动人的桃花眼此时微微泛红,他的脸色是那种如玉般精细滑腻的白,被雨打湿后,那股子白又带上了几分冷然的凄清。

    他笑的时候,下颌处被溅到的鲜血随着雨丝融成粉色的水滴,缓慢而暧昧地顺着他的领口蜿蜒而下。

    未束的长发被风雨缕缕吹起,有几绺贴在了他的嘴角。

    墨一般的发,冷白的肤,殷红的唇瓣。

    和身上那一片一片的、由旁人喷溅而出的暗红血渍。

    此刻的应时云很像一只会剜人心的画皮艳鬼。

    可怖、危险,却又摄人心魂。

    林见微怔怔地想着。

    在看见他又把那柄短刃切豆腐一般插回对面尸体的脑袋上时,她没忍住打了个寒噤。

    天爷哟,好可怕…

    即使曾经从张循礼嘴中听说过应时云“玉面恶鬼”诨号的来由,都比不上直面他演示这种残酷“刑罚”现场来的震撼。

    而且这会应时云的状态明显和寻常白日里不大相同。

    以往他虽然暴躁,但敞亮直白,看着像很有暴力倾向,但其实并不会肆意伤害他人。

    而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杀红了眼,鲜血在不停地刺激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要疯不疯的气息。

    怪不得张循礼让自己少惹应时云。

    原来这厮竟还是个隐藏的病娇疯批。

    林见微默默想着,在心里为白日里莽撞的自己点上了三根蜡烛。

    …

    “来人!派五百个步兵把将军府围起来,务必捉拿其余刺客!”

    林肃被仆人叫醒后,匆匆赶来了后院,急忙告罪道:“末将护驾来迟,让五皇子受惊了。”

    他声音洪亮,一嗓子下去倒是把像还在发癔症的应时云给喊回了魂。

    少年偏了偏头,脸色慢慢回温,接着突然扔掉了自己手中那柄沾满血和脑浆的短刀,面上带了几分嫌恶。

    “有人催动魂力,试图毁去五皇子殿下的魂体。”

    清和见应时云没做声,便自然朝林肃说道:“毁人魂体相当于意图刺杀,没了魂体的乾元如同废人痴儿,林将军应当知晓,此事非同小可。”

    林肃应声,面色凝重地四下看了看,注意到那个还在蛇嘴里、死相极其血腥的刺客尸体后,朝应时云问道:“这…不知五皇子是否问出幕后主使?”

    “哼…”

    应时云抹了抹面上的血迹,闻言冷笑了一声,言辞模糊道:“怎么?这幕后人是谁…林将军心中应当比我清楚。”

    “殿下此言何意?”林肃疑惑的神情不似作伪,“既是刺杀殿下的刺客,其中纠葛,末将又怎会清楚?”

    应时云被浓重的血腥味熏得头晕,他懒得再跟这老狐狸周旋,将吐出尸体的白蟒唤了回来,示意清和举好伞,准备回寝居休息。

    转过脸的那一刻,他留意到林见微那个破屋子打开了窗,一点灯光如豆,在风雨中格外显眼。

    林见微半靠坐在榻上,她肩宽腿长,整个人把那张小床占的满满当当。

    昏黄的灯影晕在她的脸上,将她深邃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暧昧,化了些白日里的凌厉的味道,竟显得意外温柔。

    她此时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反应有些迟缓地和应时云对上了目光。

    应时云随意在她周身打量了一圈,然后紧了紧身上的大麾,脚步未停地离开了。

    黄静之倚在窗前看了看他们二人,觉得似乎有些怪。

    五皇子和自家小姐都是天级乾元,什么级别的刺客有这种自信能一次毁掉两个天级的魂体?

    这几乎不可能办得到。

    想起那道刻意又巧妙的遮掩爆裂声,黄静之心中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整件事就像是五皇子在给大小姐打掩护似的。

    深更半夜,只有那个刺客和她知道,他们真正想毁掉的是林见微而不是五皇子。

    而她绝不会随便说出去,所以那个刺客就必须死。

    是这样吗?

    黄静之思索了片刻后又否决了这个猜测,也许是真的有两个顶级刺客分别刺杀二人,于是五皇子便先出手解决了一个。

    毕竟五皇子和大小姐平素毫无交,看他们平日的关系,也确实不至于相助到这种地步。

    “好啊,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林见微这会缓过劲来了,有些生气道:“原来是有人要杀应时云,结果怎的我成了附带的倒霉蛋?刚可真是要痛死我了。”

    她没瞧见浴火的神凤,也没经历方才的惊险,只是无语为什么她疼晕后一觉醒来,生活会从平静的睡前黄色读物频道突变成了血腥切人的法治频道。

    黄静之默了一下,一时分不清大小姐是装的还是真的。

    总觉得最近似乎大小姐的伪装格外的精湛,浑然天成并且无懈可击。

    黄静之看了眼还没关的窗户,悟了。

    一定是大小姐怕其他眼线还在蹲守,这才要在开着窗的时候演上一演,好让暗处之人放下戒心。

    大小姐真是胸有城府,谋划甚深呐!

    看来也不必汇报方才之事了,想来也应当全在大小姐的谋算之中,此时关窗议论反而惹人生疑。

    “以后咱们得离应时云远一点,免得卷进他们皇室的什么夺嫡斗争里。”

    林见微没发现黄静之丰富的内心活动,她下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润了润嗓子,突然想起:“咦?我的鸡崽呢?不会真被刺客给搞没了吧?!”

    “有、有一丝不稳,便回了您的香龛里了。”黄静之眨巴着眼睛回答,她这次留意了林见微的神色,只觉越看越是佩服。

    小姐的脸上竟没有一丝伪装的痕迹,将一个无知的草包表演得活灵活现!

    “噢,那就好。”林见微此刻也有些疲了,打了个哈欠,含糊道:“早些回房歇息吧静之,明儿还有什么鸟课要上呢。”

    “…是,大小姐。”

    ……

    第二日的临时学堂,换了个温和的女夫子,姓刘。

    刘夫子长得细眼长眉,很有书卷气,在给他们这一众刚成人的和即将成人的乾元们说一些必要的常识知识。

    “魂力同魂体一样,成人后会随着你们的意志力、阅历和心性的坚固程度来慢慢定型,通常这三者优于常人的乾元,会得到攻击性更强的魂体……”

    林见微摸了摸下巴,心想难怪她的魂体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鸡崽子,意志力这种东西她大概是一点没有,高中那会别人在日夜抓紧、挑灯夜战,她也在夜以继日,努力地摸鱼看小说,能考上当地的医科大学纯靠她脑子当时还算灵光。

    “至于有了魂体之后如何训练心性,这些待来年开春,入了国子监,自有新的夫子来教导,我就不多赘述了。”

    刘夫子翻了一页,又道:“那接着来讲一讲成年时间前后,待你们有了信香后,可能会出现的潮期。”

    来了,原小说方便瑟瑟的设定之一——“潮期”。

    其实就是乾元的易感期,放在坤泽身上就是发情期。

    “潮期时坤泽狂躁易怒,需要坤泽信香的抚慰,若没有心仪之人,则可以选择服用抑元丹来压制这些症状。”

    刘夫子认真道:“乾元身体强壮,攻击性强,若是潮期来临时不能控制好自己,或者未及时服用抑元丹,在外很容易伤及无辜。”

    “尤其是各位在这个年纪,信香都还不稳定,潮期也不固定,建议手中都带着些抑元丹,好控制潮期突发的一些情形。”

    “一般潮期来临前会有一些可以留意的征兆。比如身体疲惫、心烦意乱,饭量骤增等,有极少部分乾元可能会有一些信香紊乱的征象,例如突然受到同类乾元信香的吸引…”

    林见微正咬着笔神游天外,闻言“咔吧”一声差点咬断毛笔的笔头。

    这怎的听起来和自己最近的情况很是相似?

    “当然,这些都是短暂的,等成人后信香平稳,这些怪异症状自然便会消失。”刘夫子温和一笑。

    万幸万幸。

    林见微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可能最近就是激素紊乱了而已。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的应时云,对方今日格外高冷,连眼神都没给她过一个。

    切,神经兮兮。

    林见微也扭过脸去不再看他。

    自然也没发现,在她刚转过脸后,应时云很快扫过来的目光。

    他半刻钟之前就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佛手柑清香。

    不同于一般的柑橘类,这种味道淡而清新,还带着一丝不易闻见的苦涩,提神又清冽。

    应时云打量了一圈学堂内的众人如常的面色,几乎瞬间确定,这就是林见微这个蠢货的信香。

    因为她和他在三岁那年就被测出有极高的相宜度,只有彼此才会最敏锐地闻见对方将将溢出的那一丝信香。

    林见微大概是第一次出现信香,一点也不知道控制,应时云留意到那股佛手柑味越来越重了。

    其他人还没有闻见,但是他已经有些双腿发软,热意和痒意在体内慢腾腾地煎熬,让他开始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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