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应时雨

    他好像很爱穿红色,连睡觉穿的寝衣都是暗红的绸衣。

    不过红色确实很衬他。

    这个颜色张扬又浓烈,在没见到应时云之前,林见微也自然地认为应该长相浓艳的人穿起红色来才比较好看。

    但是现在她有些体会到,只有艳丽的红似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美,而艳中若能带上几分矜贵的冷,才能将红色本质中那抹凄艳的美发挥到极致。

    就如同应时云这个人一般。

    林见微转头的动作似乎扯到了两人交缠的头发,应时云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眼瞳像一汪清而透明的琥珀,盛着慵懒的倦意。待看清她之后眨了眨眼睛,自然地依偎过来,像只撒娇的猫,将脸埋在她颈间蹭了又蹭。

    双手从背后抱变成正过来搂住她的腰,才几息的功夫,应时云这一系列动作快地一气呵成,两人面对面搂在一起,亲密地几乎没有一丝空隙。

    “应时云…”林见微沉默了一下,尽量冷静地发问:“为什么我们两个会睡在一起?”

    应时云嗯了一声,蹭舒服了之后慢吞吞直起身子,极为娴熟地用唇瓣试了一下林见微额头的温度,见不起热了才放下心,抬眼看向林见微,哼了一声:“不和我睡,那你想和谁睡在一起?”

    林见微:?

    她的话是可以这样理解的吗?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就不能自己睡?”林见微无语凝噎,抽出手臂推了推他,“撒手,我要起床。”

    应时云见她一醒就推自己,有些生气地攥住她的手腕,刚想说话忽然感到手中凹凸不平,他低下头看去,便瞧见林见微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小臂。

    这下应时云彻底清醒了,他立刻端坐起身,捧起林见微的小臂,有些焦躁地问道:“手是怎么了?”

    “噢,那个呀。”林见微不甚在意,言辞含糊道:“昨日白大夫给我种的痘,今日可以揭开看看了…”

    她话都还没说完,应时云像得到了指令一般,快速又轻巧地将包扎的布条抽离,露出小臂上的伤口来。

    伤口过了这几日已经平整了,瞧着不似之前那样狰狞,右侧大概两指宽处,起了一个发红的痘疹。

    林见微凑过去仔细瞧了瞧,见那红疹不似天花病人的那般大,也不是很痒,心道果然牛痘症状要轻很多。

    应时云低着头,用拇指按上了那颗红疹。

    “别按!”林见微被他吓了一跳,“你摸什么?这可是天花痘疹…”

    “我知道。”

    应时云此时言语平静,抬起的目光如有实质,“昨晚上看你起热,我就知道是天花。”

    “那你…”

    林见微怔了怔,没想过是这个答案。

    毕竟应时云并不知道她种的是症状轻微的牛痘,他再聪慧,也只能去推测她种了人痘。

    甚至昨夜的应时云,应该仅仅只能想到她已经染上了天花。

    天花凶险非常,林见微不明白,他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凑过来黏着她。

    应时云一只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小臂上长约三指宽的伤痕。

    “你那个木头脑袋,现在肯定在纳闷我为什么知道你出花,还会这样不怕死地触碰你?”

    应时云难得有几分无奈地笑了一下,将林见微的右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抹额上,直直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她:“林见微,那你就好好想一想,我能是为了什么?”

    眼睛像盛满波光的湖水,在少年顾盼间粼粼动人,溢出来的全是炽热又不加掩饰的情意。

    “你…”

    那情意从对方的眼底溢出,像会随着空气流转,直直流进了人的心底。

    林见微仿佛被烫了一下,她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应时云攥得紧紧的,捏着她的手指伸进了自己的抹额内里。

    林见微的食指被带着在那条绣金的抹额系带里穿行,滑过应时云前额上白皙的肌理,最后停在了那块正中间的红玉附近,顿了一息,又被带着摸进了红玉遮住的下方。

    那块皮肤不太平整,应时云捏着她的食指在其中打转,将那处反复摸了一遍。

    林见微目露疑惑,唇瓣微动,刚要发问时便见应时云自己解开了抹额后方的系带。

    少年捏着系带看向她,喉结动了动,抬起脸,以一种献祭的姿态往林见微的面前又靠近些许。

    林见微被他此时郑重的神情弄得有些无措,她在应时云靠过来时握住了他的肩膀,莫名也有了几分紧张。

    两双眼睛对视了许久,应时云忽然笑了一下,松开了手,任由抹额往下滑落而去。

    林见微的食指还停在他的额间,她这会才看清,原来那个红玉下面,挡的是一颗半个小指指甲盖大小的微凸红痣。

    那颗红痣给那张足够艳的脸添了几分勾人的妖气。

    “林见微…”少年抚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慢慢地越凑越近,轻声而又认真道:“如你所见,我是个坤泽。”

    “甚至是个身处潮期,被你反复咬过、标记过的…”应时云将薄唇贴到她的耳边,故意用气声黏黏糊糊道:“现在一刻也离不开你的坤泽。”

    林见微缓缓睁大了眼睛,直接僵在了原地。

    起初陈情,中间剖白,最后勾/引。

    这一番情意绵绵的猛烈攻势,简直就是一碗让人避之不及的迷魂汤,带着暧昧的气味,灌得人神魂颠倒。

    别说林见微只是对情爱不太开窍的木头脑子,便是千年不开花的铁树脑子,此时也会被应时云给活生生撬开一道裂隙。

    应时云给了她一点反应的时间,贴过去抱着她,不再作声。

    林见微的脑子现在确实有些混乱。

    原来他们二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信香紊乱,有的只是单纯的乾元与坤泽之间的强烈相吸。

    她临时标记了他,足足三次。

    应时云居然是个坤泽…应时云居然…不对。

    不对,应时云和应时雨是双胞胎。

    双胞胎意味着长相和身高几乎可能别无二致。

    所以,作为坤泽的应时雨,去外界行走最方便的法子就是假扮应时云。

    林见微缓缓眨了眨眼,和刚好趴在她颈窝抬眼的应时云对上了视线,“你是…应时雨吗?”

    少年人闻言狡黠地弯了弯眼睫,心情大好道:“对啊,本殿下就是你那个未过门的未婚妻——应时雨。”

    知道他是坤泽之后,林见微竟一时之间难以将他同曾经暴戾狂躁的形象联想在一起。

    他外表并没变,性格也没改,但总让她觉得他多了几分脆弱又易碎的意味。

    应时雨眨眨眼,捧起林见微还在走神的脸,假模假样威胁道:“怎么,之前咬我脖子咬那么用力,现在不想对我负责了?”

    林见微一时无言。

    她还在消化对方的身份,以及对方那些太过浓烈的情意。

    震惊的事情接二连三砸到她身上,其实她不得不承认,在应时雨刚诉说出情爱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是心喜的。

    不知道别的孤儿是不是同她一样有一个难以言说的怪毛病。

    许是因为在世间二十年如一日的没有什么牵挂,也没有体会过什么深刻的感情。

    其实在林见微的内心深处,极度向往着会有一个人,能跟自己建立起一种关系,最好是那种浓厚的、猛烈的,甚至于同生共死的病态而畸形的关系。

    这种跌宕起伏又很是极端的感情,才会让她有一种活着的感觉,或者说安心的感觉。

    这也是一直以来,她对应时雨和对他人略有不同的原因。

    应时雨的疯劲和偏执可能对于别人来说是恐怖的,但却会让林见微感到一种微妙的安全。

    “应时雨,你心悦于我?”

    林见微整理好思绪后忽然问出了这句话。

    少年抬起头,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我以为等你意识到这句话还得再等上个一年半载才行。”

    林见微抛出了她此刻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那…是何时开始的?”

    应时雨闻言又是一怔,好半天才有些别扭道:“就是此番来边塞寻你之后…”

    边塞寻她之后,那是林见微穿越过来的时间了。

    她心下微松,后知后觉心里泛起了些许甜意。

    也许,她应该给应时雨一个彼此间互相了解的机会才对。

    应时雨见她面色放晴,寻思着或许她终于通了几分情爱关窍,便有些撒娇意味地继续道:“可是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还是让人挺生气的,虽说那会并不懂事,但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人惦念着,显得我似乎很蠢一般…”

    林见微才刚刚捂热的几分情思,又被一瞬间尽数掐灭了。

    小时候的事?

    确实,应时雨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才会一直对她格外在意。

    即使理智上来说,那会两小无猜,再多的关系也与男女情爱无关。

    可是,这对于林见微而言,等于告诉她,应时雨对自己的病态执着根本就是起始于他同原女主儿时的旧相识。

    这样想下去,真的让人太难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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