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最在楼底下迎面碰上了伍梵。

    伍梵见她慌张的样子，忙问：“怎么了？”

    “罗优可能去找盛明了。”

    “我跟你去。”伍梵说。

    迪亚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不远处，疑惑道：“你们这么着急去干什么？”

    罗最说：“跟你无关。”

    伍梵冷眼，“首领说你由我指挥，今天你的任务就是待在房间里，哪也别去。”

    迪亚瘪嘴，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盛明的办公室就在圣宫的对面。”伍梵追上快步行走的罗最。

    “我知道。”罗最看了眼表，“来不及了，我先走。”

    说罢她一跃上了半空。

    伍梵惊讶地抬起头，压低声音：“你疯了？”

    这是人来人往的城市街道，正统的异能者都是通过自我觉醒和家族遗传获得异能的，他们大多都是联邦机构的职员，有严格的记录。民间异能者几乎全是走了旁门左道，要是被情报局发现了，罗最很有可能作为非法变异者被抓捕。

    “你的异能不能被发现！”

    罗最置若罔闻，很快消失在了空中。

    正好有一辆摩托车朝伍梵驶来，她顺势拦住车，将人一推，把车骑走了。

    “有人抢劫了！”

    “报警啊、报警。”

    “警察厅这几天可乱了，哪还有警察？”

    “找情报局。”

    人群中一个身形笔直挺拔的西装男压低了帽檐，突兀地出声，“有非法变异者。”

    --

    联邦办公楼。

    大厅门口站着两列警卫，戒备森严。

    盛明的办公室在最高层。

    罗最趴在圣宫楼顶，发现盛明的办公楼高度跟圣宫差不多，堪堪高了一层。

    圣宫有八层，办公楼有九层。

    压圣宫一头。

    整个办公楼是通体玻璃建筑，从外面看，就像一座水晶宫。

    看不清里面的形态。

    “打探好了吗？”伍梵出现在罗最背后。

    “一楼两列警卫，共24人，顶楼停机坪只有4个。整个大楼严丝合缝，没有地下室和其他入口。”罗最放下望远镜，“罗优只能伪装进入。”

    她可以吗？

    罗最顿了顿，“或者自报家门，想同归于尽。”

    “起码她现在还没有得手。”伍梵说。

    “所以，我要赶在她之前杀了盛明，她才有活着出来的机会。”罗最把背包打开，露出满当当的重武器。

    这是她找赵管家要了钥匙进地下室拿的。

    伍梵思索了片刻，还是开了口，“烽火会不允许背离计划的擅自行动，这会受到处罚。”

    “我管不了那么多，他们不是想杀了盛明吗？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罗最趴下调整镜头，“你试试能看到里面么？”

    伍梵朝大楼望了一眼，“这是特殊材质，我看不清，但是……我好像能看到灯光和人影。”

    “等等，你的子弹可以击穿特殊材质的玻璃吗？”

    罗最勾起唇角，“放心，他还用不上那么发达的技术。”

    伍梵猛地出声：“二楼有人走过，灯光立刻亮起，三秒后熄灭。”

    她拧紧眉，“三楼的灯亮了，三秒后熄灭。”

    “是罗优，”罗最检查子弹，“能分辨顶楼的人影吗？”

    伍梵凝神，骤然紧张起来，时间不多了，她也不能确定。

    “我不知道哪个影子是盛明。”

    “近一点呢？”罗最平静问。

    伍梵深吸一口气，“可以。”

    两座大楼之间的行人纷纷抬起头，不免惊奇道：“天上怎么有两个人在飞啊？”

    “好像还拿了枪？？”

    “江家人？还是新的觉醒者？”

    “我看是吞水晶的，喝大了吧。”

    “再往左十五度。射击。”伍梵的额头上冒出冷汗。

    话音刚落下的一瞬间，枪响——

    整栋大楼响起警报声，警卫立即朝天空射击，罗最干掉顶楼的四个警卫后，带着伍梵降落在相隔十米的巨型建筑后。

    由于这座建筑够高，她们刚才完全落入了视角盲区。

    罗最收好东西，问伍梵，“下落的时候看到罗优了吗？”

    伍梵摇头，“那道人影停在了第五层，一直没动。警报响起之后也没动。”

    罗最瞬间冷静下来，虽然她们动作够迅速，可罗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会停下脚步，至少也应该走到七八层了才对。

    她忽然想到罗优说过的一句话。

    她连枪都不敢拿。

    她怎么会独身去找盛明报仇？

    那不是罗优，她中计了。

    警报声四起，印着情报局标志的直升机出现在天空中，发出轰鸣。

    罗最捂头，长叹一口气：“去地下城。”

    --

    秦允打开了电视，从柜台上拿来外伤药扔给罗最。

    那是黄毛男打她时留下的痕迹，秦允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脸上的伤都没好全，罗最又干了一票大的。她是没睡觉导致精神错乱吗？

    那可是联邦元首。

    她从没想过，盛明会死得这样……平平淡淡又轰轰烈烈。

    电视中的记者还在不停说着现场情况，情报局局长义正言辞地表示绝对会找到并严惩凶手。

    秦允颓丧地说：“罗最、最姐，你就是给我一千万我也是不敢留你过夜的，地下城估计很快也要被彻查了，情报局出面，不搅得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的。”

    情报局局长还提到了今天有公民发现非法变异者的事件，两件事放到一起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非法变异者暗杀了联邦元首。

    他们成立了调查小组，追捕特级通缉犯X。

    罗最冷冷地看着电视屏幕，她又多了一个名字，叫X。

    “你想什么呢？”秦允拍了下罗最肩膀，“就算你救过我我也不可能帮你的啊。”

    罗最双目无神，却在电视画面闪过的一瞬间愣住了。

    “遥控器。”

    ……“你还有心情看电视？”秦允把遥控器甩过去。

    罗最按了回放，画面定格在现场掩面哭泣的一位女士身上。

    容姨。

    那是容姨，她不会认错。

    罗最按下遥控器，画面一转，容姨身边的年轻女孩走进镜头，哀戚道：“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究竟是谁这么恨我的爸爸？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记者把话筒放到女孩面前，“盛蓝小姐，请问接下来的联邦事务是由您处理吗？”

    盛蓝抬起浸满泪水的眸，“是的，在真相查明之前，我会代替爸爸继续管理联邦。元老院的长老都已经同意了。”

    罗最捏紧拳头，指甲嵌进手心。

    通讯器适时进入一条短讯。

    【容姨：谢谢你。】

    【罗优在哪儿？】

    【她很安全，放心。但我需要你保证不会对盛蓝做不该做的事，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对吗？】

    罗最大口喘气，她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利用她。

    从前在现实世界里，是因为她软弱可欺，善良隐忍，为什么到了这里还是如此？她总是低估了人性，以为所有对她好的人都是善意的。

    【我保证。】她发送。

    【她半小时后会回家，至于你，先躲一躲。我管不到情报局。】

    伍梵沉吟片刻，终是说道：“这里的法则适用于所有人，经历足够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罗最问：“你知道她跟盛明的关系？”

    伍梵摇头。

    “我只知道盛明十年前就跟妻子离婚了，原因不详，他跟原配妻子有一个女儿，就叫盛蓝。但是前几年他对外公布他的继承人是儿子盛庆，那时候人们都抨击他抛妻弃女是为了私生子。”

    所以容姨蛰伏了这么久，藏在赫最姐妹两人身边，就是为了这一天，把本该属于盛蓝的东西拿回来。

    可那一切本来就不是她们的。

    “喂，你们还要待多久？”秦允不满地撅嘴，“趁情报局还没渗入地下城，你们该去哪去哪。”

    罗最起身拿起刚才秦允给她的药就往外走，伍梵跟上去。

    “你现在不光是情报局的通缉犯，也是烽火会的。”

    罗最撇头。

    伍梵把通讯器拿给她看，“黑圣母做了什么？你在她身边吗？立刻把她带回来！”

    “烽火会的宗旨就是服从一切命令，你犯了大忌，会受到处罚，我告诉过你的。不光是你，我也一样。”伍梵收回通讯器。

    罗最茫然抬头望天，她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算了，走到哪算哪吧。

    她把药收好，卷起袖子准备迎战，“我要回去看我妹。”

    伍梵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想完成褚赤下达的任务，“小心迪亚。”

    地下城的空气质量奇差，偶尔会有沙尘飘进人的眼睛里，罗最眯着眼，耸了耸肩，“谢了。”

    她刚走出两步，回头问了伍梵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进烽火会？”

    她在垃圾场把伍梵背回去的时候亲眼看见了她犯病的样子，她被人控制了，只有药物能维持她的生命。

    伍梵看着乌云下的罗最，认真地说：“我跟他们不一样，烽火会的口号是我真正的信仰。”

    “说起来，我也要谢谢你。”

    “杀掉盛明这件事，我很早就想做了。”

    罗最没有继续问，她低头查看刚响起的通讯器，她收到了一封邮件。

    【From:情报局】

    【罗最同学，你被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