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罗最进入游戏后睡得最香的一晚，沉重的心事并没有压垮她，反而是大量的体力脑力劳动让她感到疲惫。
她走在圣南街上，昨日的大新闻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个街区的居民，他们仍然悠闲地喝咖啡，聊天气如何。只是穿梭在街道上的警车昭示着元首的陨落。罗最朝警车投去视线，发现里面的人没有穿警服，大多是情报局的制服。
或许这可以解释情报局的录取通知，他们被征用去全力抓捕通缉犯X，人手不够了。
所以她和另外四个人收到通知提前入职。
罗最停在一座古朴大楼的面前，仰头望去，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大门的人拦住她，“来报道的？”
罗最点头，报上姓名和编号。
景浩闻言面色舒缓，“展队长提前交代过，我带你进去吧。”
罗最看着他的脸，这才想起她以前见过他——在西诺咖啡厅和展清嘉抓疑犯的那个男人。
刚走进大厅迎面就吹来一股冷气，罗最微不可察地蹙眉，观察起整个大厅。
像上个世纪的楼房。
里面的人很少，且零星来往的人都是面无表情急促地行走，再把手里的文件僵硬地交到其他人手中，就像是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机械地完成预设的每个动作。
景浩按下电梯，电梯上方显示电梯正从27层下行。
墙面上的指针指向八点，刹那间响起一阵铃声。
大厅中还在行走的人立刻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几乎是冲刺般地奔向了大门。
罗最问：“他们出任务么？”
景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是换班铃，他们下班了。”
……怪不得，不过怎么会有人八点下班？
景浩贴心地补充：“情报局实行换班制，夜班是从晚上八点上到早上八点，其余时间是白班。不过这是文职人员的事，外勤组要随时待命。”
他顿了顿，“你就是外勤组的。二十四小时工作制。”
电梯显示一楼，景浩示意罗最后退几步，“有一大波下班的人出来。”
罗最在乌泱泱的人群中看到了展清嘉，她眼底乌黑，疲惫地在两人面前站定，跟罗最打了个招呼：“快上去吧，不要第一天就在上司面前迟到。”
“她也下班了吗？”罗最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景浩按了32层，“队长这两天很忙，早上刚出完任务就被叫回来了，现在要去做新的任务。”
新的任务……
“抓X么？”罗最出声。
景浩嗯了一声，“这也是你的任务。”
“你被分到了第三小队，队长是祝云章。展队长在第四小队。”
“你想说什么？”罗最问。
景浩笑笑，“外勤组有四个小队，第三第四小队的任务成功率一直稳居倒数前二。并且祝队长曾是高组长的学生，而展队长为副组长做过很多事。”
所以展清嘉和祝云章天然对立，这也能说得通为什么调查国王水晶案时展清嘉会对高玉落井下石。
“前几天局长突然说要对外勤组进行考核，第三第四小队公平对抗，输的小队全员离开情报局。”
罗最了然，很明显他们的比试内容就是通缉犯X的抓捕，谁抓到了X，谁就能留下来。
“其他四个人都去了第一第二小队，只有你被分到了第三小队——意思是你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在实习期满前离开情报局。”
“叮——”
“32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罗最无所谓地说：“没关系，这样毫无人性化的单位，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景浩撇嘴，心想，她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他说？
电梯外是一个长长的走廊，景浩指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对罗最说：“那是组长办公室，两位组长都在里面。两边依次是小队的办公室，第三小队和第四小队挨在一起。”
他站到第三小队门口，“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谢谢。”罗最真心地说。
她敲了两下门，很快有人应声，“请进。”
小队办公室宽敞明亮，她关上门，凭感觉地看向椅子上的人，“您好。”
祝云章放下钢笔，站起身，温和一笑：“你好，欢迎来到第三小队，我是祝云章。”
“祝队长。”
“坐吧。”祝云章给罗最指了一个工位，“外勤组的办公地点都很简陋，请别介意。”
“不会。”罗最到指定的位置坐下来，环顾四周，发现除了祝云章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祝云章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羞愧道：“他们去出任务了，我没什么能力带领小队，就只能任他们自己去拼了。”
“刚才送你来的人应该已经告诉你了，第三和第四小队，有一个队会解散。作为队长，我本应该拼尽全力去争取，可惜……”
“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罗最问。
祝云章为难一笑：“没什么，是我能力不够。我也没想到还会分实习生到我们这儿来，抱歉。昨天我开会告知了所有队员，如果小队解散，我将用我自己的资源为你们解决工作问题，你已经加入了小队，跟他们的待遇是一样的。”
“你要是觉得累，就在办公室休息，要是想跟他们一样出任务，也可以……”
刚上班就要养老……罗最吸了口气，她得去抓“X”，不然没人搅混水，她就会被抓。
“您可以带我熟悉一下情报局吗？我是说，入职培训什么的？”
祝云章眼神微动，片刻后轻笑：“当然可以。”随即起身往门外走。
罗最面不改色地跟上去，祝云章似乎已经早早接受了第三小队被解散的事实，并且不想挣扎，现在面对罗最对情报局的渴望，大概是出于一种可怜的心态。
祝云章进入电梯后的神情却有些雀跃，他忍不住开口，“我很久没带过新人了，第三小队加上你，现在只有四个人。”
“他们都是最初的成员吗？”
祝云章似乎没想到罗最会这样问，愣怔一瞬后摇头，“不是，最初的队员只剩下我了。”
罗最识相地闭了嘴。
“叮——”
“24层到了。”
“这是训练室，”祝云章迈出电梯门，“新人刚入职的时候都要来过一遍项目，避免出任务时手足无措。”
这层楼有无数个独立的透明房间，不过很难从外面看清里面的状况，就跟盛明的办公楼一样。
“有时间的时候你再来走一遍，我只带你参观一个，可以吗？”祝云章回头望向罗最。
24层的光线明亮，罗最能很清晰地看到祝云章的脸。
他的脸透着些微病态的白。
罗最点头，“好。”
最里面的独立房间外贴着一个巨大的1号。
祝云章在跟门口的职员交谈，罗最走到了门边，好奇地投去视线。
很诡异的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但她又觉得有什么。
最中心好像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身影若隐若现，他似乎感应到了有人的靠近，回眸的一瞬间撞上了罗最的眼睛，他把礼帽掀下，猛地扔到门口。
罗最以为这是房间里的幻觉，直到真的有一个礼帽落到她的脚边，她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吸了进去。
门外，祝云章正在询问职员，“那位先生没有找局长报道，却直接来了训练室？”
“是的，”职员说，“接待他的人带他去了35层，却被他拒绝了。他说他早就听说过情报局的1号训练室，特意想来试一试。”
祝云章苍白的脸上泛起自嘲的笑：“优秀的人总是勇于挑战一切未知。”
“那请开放2号训练室，我要带新队员去参观。”
他转身想要跟罗最说话，笑意却瞬间凝在脸上。
“罗最？”
电梯一直停在24层没有动过，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罗最的身影。
于是他迅速凝神，发动异能，极快地扫视了每一个透明房间，都没有看到，除了1号训练室。
职员反应过来，跑到训练室门口查看，“遭了，他们同时进去了。”
1号训练室从来没有同时进入过两个人。
祝云章拧眉，“他们会有危险吗？”
职员焦急地说：“从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那位先生那样的能力，应该不会出事吧。”
最近联邦出的事太多了，情报局不能再出事。
祝云章咳了两声，“那我的新队员呢？”
职员露出了不解的神情：“祝队长，你担心她干什么？她未经允许私自进入训练室本来就是违规，要是那位先生人没事她算走运，真出了事，你赶紧撇清关系吧。”
不然第三小队迟早要完，他本想同情同情祝云章，现在又急了，他还是同情自己算了，到时候都是他没看好门的错。
祝云章却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走向训练室门口。
职员赶紧拦住他：“你干什么？”
“我不能见死不救，那是我的队员。”
“第一天来的算什么队员啊，”他死命拦住祝云章，“那可是梦境，两个人的梦境重合已经够混乱了，你再进去只会更乱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