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有所回应，先把自己累到了。明日奈索性彻底放松完全扑在他身上：“好困，我需要睡觉。可以请你帮我找个枕头来吗，狗卷前辈？”

    听到他在耳边轻叹一声，虚环在自己腰后的手拍了拍。

    明日奈睁不开眼睛，得寸进尺地揽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往上提了提：“不放。现在松手，我会像软面条一样掉下去，我才不想听你的嘲笑。”

    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有那么一点点麻烦？”

    狗卷棘将“号称病弱但一直在喋喋不休”的人从床上抱起来，掀开被角，把她塞进去，面无表情将被子盖好，直接盖住明日奈的下半张脸。

    明日奈皱着眉将被子拨开，看他一会，那么一小点不满很快烟消云散，脾气很好地安慰道：“别担心，多数时候我还是很讲道理的。现在只是因为头真的很痛，所以需要你的……一些热心帮助。”

    将被子向上拽拽，舒舒服服躺好，明日奈眨眨眼：“我要睡觉啦，可以麻烦你将门带上吗？”

    狗卷棘并没有依言立刻离开。短短几天时间他也大概发现了，明日奈似乎是个情况越糟话越多的个性。虽然眼下他其实很想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但看她的样子，现在并不是多么好的时机。

    于是他只是伸出手，又贴了贴她的额头。

    这下明日奈嘴角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声音也比刚才弱了半分：“我没有骗你……可以让我自己待一会吗？不走的话，小心待会我会变成吸血鬼，一口咬断你的脖子哦？”

    狗卷棘将手收回，心道如果不是看见她额角的冷汗，一定赏她一个脑瓜崩。

    朦胧间听到脚步声渐远，明日奈晕乎乎想着：啊，终于走了。

    发病当然不会让她变成吸血鬼。只是想起刚刚挨在狗卷棘身上，他雪白又脆弱的脖颈，竟然感到一丝遗憾。

    再然后，一个滚烫的毛茸茸物体被放在了她头上。有气无力的明日奈靠本能抓住了什么，睁眼看到他去而复返，自己抓着的，是他的手腕。

    明日奈张了张口，一时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但也没有放手。

    狗卷棘试了试没有抽动，很快放弃和神志不清的病人较劲，转而用另一只手打字给她。

    【有什么需要】

    【随时联系我】

    拿起她的手机晃晃，放到枕边。

    明日奈还是没有松手，感觉有点眼晕。“唔”了一声，示意他自己知道了，但其实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竟然没有将她扭送到精神病院里。

    该说他是善良还是……好欺负呢。

    对于好欺负的人，明日奈没有丝毫抵抗力，当下一些未经思考的奇妙语言脱口而出：“来不及了，我已经变成了吸血鬼，需要靠人类的血液才能活下去。你愿意奉献一下吗？”

    话音未落就开始后悔。就算是反应迟钝如狗卷棘也一定能听出这是个多么无聊的笑话然后开始肆无忌惮地嘲笑她的吧。

    ……的吧。

    但他却一言未发地慢慢慢慢凑上前来。

    明日奈怔怔地想：这个时候如果真的咬上去，算是占便宜吗？

    会因为职场骚扰被抓去关小黑屋吗？

    头痛得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

    “……我开玩笑的。”

    明日奈舔舔嘴唇，看见他眼角好像抽了一抽。

    握在他腕间的手依然没有松。她隐约知道自己好像是有点舍不得，但其实也并不清楚是在舍不得什么。

    从前的这种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但是这个，好像很有效。”明日奈摸了摸额头的毛巾，“你可以五分钟左右进来换一次吗？”

    这是一个可以归为无理取闹的请求了，她想。她是希望狗卷棘可以在这个时候生气的。不要问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不要把鲜嫩的脖颈送上来任她为所欲为。

    就这样生气，然后走开就好。

    这样一来，以后她还可以像从前的每次发病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熬过受刑一样的几个小时，而不会感到孤单。

    她其实，不适合体验太美好的生活。

    所以就这样，走开就好。

    是单纯的搭档关系就好。

    在她混乱的祈祷里，明日奈听见他说了一个词。

    他说，“鲑鱼”。

    那是好，还是不好来着？

    明日奈想不起来，且毫无头绪。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额头再度贴上一条滚烫的毛巾。明日奈从混沌中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他捉住她悬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

    门又轻响。

    头还是很痛，不过比之从前其实并不严重，她的眼前却渐渐弥漫起雾气。

    为什么呢。

    为什么……还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