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病时其实基本无法入睡，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只是不想伏在冰冷的地板上疯癫地爬来爬去，像电视上丧心病狂的坏蛋一样对着墙狠狠撞击自己的头。
这样的话，会吓到他吧。
不过老实说，她也并不怎么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希望看起来可以文雅些。如果有选择的话，她比较喜欢白雪公主型。
然后在王子走进来更换毛巾的瞬间，徐徐睁开眼，小鸟会环绕在他们四周，叽叽喳喳歌唱：再不接电话你就完蛋啦~
——这什么破歌。
明日奈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白日梦倒不是毫无缘由。枕边的手机正在嗡嗡震动，上面挂着一串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人。
换作其他人在这个时候打扰，明日奈会关掉震动将手机压箱底。可惜现在打电话来的，是她名义上的上司。
额头上的毛巾还温热着，看来王子没离开多久。明日奈坐起身，用毛巾简单清理一下自己，默念三次：我很健康我很健康我很健康。
然后赶在忙音前接起了电话。
乍一听到她的声音，对面似乎有些意外，顿了顿才道：“醒了？”
明日奈一噎。
“抱歉，我最近在处理其他事，负责和你联络的人不了解状况，擅自将检验单传过去了。你那里还好吗？”
明日奈心道：不太好。单单“奥他利非”这么一个药名就把她打得再起不能，狼狈程度堪比第一次实战训练。
在上司的威压下，明日奈违心道：“我很好。”
听筒里传来一声冷笑，明日奈当即又清醒不少，立刻承认：“对不起我说谎了。但是这次发病的时间很短症状也不严重，是可控的，不会影响我的状态。是有新任务吗？”
对面沉默良久。
明日奈等了等，看看信号格，满怀恭谨地喂了一声。
“……刚才是诈你的。一张检验单而已，你反应会不会太大了？按时吃药了吗？”
明日奈的尊敬荡然无存。前一秒还在感叹上司明察秋毫，下一秒就想愤而摔手机。虽然每每将这一套用在别人身上时她都很开心，但是被反坑回来果然真的是好气啊！
“菲涅斯，不如我们还是直接聊正事吧。是有新任务需要我完成吗？”
“算是。你提到的井上和彦，我派人盯着了，有发现我会随时同步给你。事故发生的任务地点还没有做查验，需要你走一趟。”
“喔，好。”
如果不是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她应该第一时间就过去的。不过既然上面也认为狗卷棘的确存在成为目标的可能，她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太好吧？
“那棘这里呢？”明日奈从床上下来，空出一只手收拾常用的东西，“需要提保护申请吗？”
“狗卷棘？”
对面的声音一如既往没什么感情：“我会安排。不过就现状而言，他本人的嫌疑也无法完全排除，你和他待在一起并不安全，尽快撤出来。”
明日奈动作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他本人的嫌疑’，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他千里迢迢进‘帐’里扎了自己一针吗？”
“不无可能。”
“……为什么？”
“在明确的证据出现前，所有相关人都有嫌疑。”菲涅斯理所当然道，“不然你想靠什么说服我，难不成是看脸吗？”
明日奈顺着她的话，想起闭上眼睛前看到的狗卷棘的样子，然后陷入诡异的沉默。
好像……可能……也许……
是的。
“他看上去是个好人。”
对面一时没有说话，但她可以想见菲涅斯在另一端撑着额头叹气的模样。
“明日奈，给你半小时时间，带着脑子到B1来，我安排人带你过去。迟到一分钟，”菲涅斯想了想，“你就继续回医院里待着。”
这是何其残忍的威胁！明日奈收拾背包的手快出残影，地上的药片都没有去管。经过落地镜时注意到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被冷汗浸透的睡衣，争分夺秒洗了一个三分钟的战斗澡，然后拖着背包肩带打开屋门——
狗卷棘就在门口，手中拿着一个，一个吹风机。
明日奈看着它。
狗卷棘解释道：
【我听到淋浴的声音，想问你需不需要。】
他听到了，啊……屋内这么安静，她在一墙之隔跳来跳去，他怎么会不知道。
但他没有敲门，就站在这一直等。
像换毛巾的时候一样直接推门进去就可以了。但是因为不清楚她是不是衣衫不整的状态，而一直在门外等。
明明气氛这么紧张，还有不知道正躲在哪里的人举着枪口对他虎视眈眈，菲涅斯正等着她到现场去找更详细的线索……但她却有一点想笑。
明明完全不是可以笑得出来的时刻。
将背包放在门边，明日奈拖过一个凳子坐下来，解开束在一起、擦到半干的头发，一本正经道：
“噢，那是什么，没有见过，不太会用呢。”
从他的目光里感受到无言的僵持。
片刻后，他将吹风机放在桌上，似乎想同她说什么。
明日奈扯了扯嘴角，伸手准备去拿。
无外乎是什么“不要满口瞎话了”之类的。这样频频麻烦他，她自己都要觉得有些受不了了。
然后看清了他说的话。
他说：
【痛的话】
【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