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想象在这样一个疑似敌袭的紧张时刻，她会靠在保护对象的胸前愣神。

    虽然在不久前的某个瞬间，她确实想过扑倒他没错……

    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明日奈保持着躲雨鹌鹑一样的姿势，手向上摸啊摸，按在他的手上，小声问：

    “你在做什么？”

    顿了顿，手被他托起，而后手腕被握住，手心向上。

    掌心有点痒。

    明日奈等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自己掌心写字。不过这时候，他已经写完了，正要抽手。

    “再一次，”明日奈将手向前递一递，“刚刚太快了。而且没有简略一些的说法吗？你写太多我记不住啊。”

    他似乎想了想。这次写得很慢，且很短：

    【害怕。】

    “害、怕。”

    明日奈跟着念出来，得到肯定答复后，沉默几秒。

    “你是想说，因为听到打雷声我会害怕，所以想要……安慰我？”

    狗卷棘：“鲑鱼。”

    “这是肯定的意思吗？”

    他没有回应，于是明日奈自行将其理解成默认：“哦，这是肯定的意思。”

    明日奈随即感到匪夷所思。

    如果是惊天动地亮如白昼的电闪雷鸣，那他这个反应确实无可厚非；但今晚只是十分寻常的阵雨天气，不仔细听甚至有可能会忽略的那种。

    明日奈在黑暗中摸索，找到他的手腕，感受着他的脉搏。

    毫无警惕心的某人竟然没有一丝拒绝。

    “你……”

    明日奈犹豫片刻。

    “你知道那是我胡乱说的吗？”

    “打雷也好，闪电也好，我一点都不怕。那样讲是说来诓你的，没有什么原因，只是觉得有趣。”

    他的心跳依然平稳。

    察觉到他想要说话，明日奈用食指隔着衣领压上了他的唇：“我不太想猜你模棱两可的词。”

    “……写给我吧。”

    这样的事，清醒状态下的她绝对不会做。这太靠近她的真实想法，也太靠近她的真心。

    她从不会傻到用真心去在乎谁。

    但这里这样黑暗，像一个世界之外的隐秘角落，好像说过的话都可以反悔，做过的事，也都可以不必负责。

    他似乎愣了一下，但一如既往没有反抗。

    指尖温热，落在掌心。

    【知道。】

    明日奈忽然有些跟不上他。

    “你知道？”

    “既然知道，不揭穿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

    还要帮忙演得这么齐全？

    这时，屋里的灯闪了闪，重新恢复光明。

    明日奈忽然就不想再问了。

    压在他唇上的手收回，狗卷棘倒是如释重负一般，似乎是正困扰于如何才能“不模棱两可”又“简短”。此时灯亮，他就直接比了手语：

    【为了配合你。】

    想了想，补充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感觉你很想要配合。】

    明日奈半蹲在地上，怔了怔。

    “莫非你……”

    目光中带着审视：“莫非你背地里研究了我？”

    研究了该在什么时间场合作什么样的反应才最能打动我？

    否则会这么凑巧吗？

    每一次？

    如果她用“了解”或者“调查”，他可能还需要思考一阵，可她用的是“研究”，这让整句话的意思变得有些奇怪，因此狗卷棘没有贸然回答。

    只是一脸镇定地望着她。

    明日奈的耳机一直没有摘下来，忽然听到铃声，料想大约是薰，就这样直接接了起来。

    第一次有些感激她的来电，至少完全破除了眼下过于微妙的氛围。她正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踏进不知名陷阱，却又毫无挽救的机会。

    “喂喂，奈奈，”电话另一端，键盘正噼里啪啦响，“是雷雨造成的大面积供电损坏，已经紧急修复了，不用担心。刚才我的保护罩有开起来，没有东西经过哦，不要怕~”

    明日奈捂脸：现在听到“怕”这个字就有点头疼。

    “知道了，你辛苦。”

    当着狗卷棘的面接了一通电话，他也并没有要追问的意思。现在灯火通明，但是她不起身，他竟然也不催促，就这样安静等待着。

    明日奈的视线从他的眉梢，鼻尖，滑落到堪堪遮掩住他嘴唇的衣领。

    刚才柔软的触感，逐渐清晰。

    她好像不能再借口于黑暗了。

    虽然如此，她也没打算要后悔。

    “我们要不要来交换一个秘密？”

    “听到我说‘想要亲你’的时候……”

    “你在想什么？”